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慈善事業 文 / 江湖老叟
任陶鳳乾百般解說誘.惑,還是沒有人舉牌競拍,這件鼻煙壺只能流拍。她深深吸口氣,放下鼻煙壺,拿起一幅畫,上面畫的是一個白鬍子老人騎在牛背上的圖面,陶鳳乾一隻手展開畫面,說道:「這是當代著名畫家楚染手繪的《老子出關圖》,老子自從這次出了函谷關之後,再無蹤影,可以說,這是老子最後留在人間的影像,一位84歲的老人,依然有比年輕人還堅強的壯志雄心,為了尋找一個世外桃源,追求心目中的王道樂土,他騎著一頭青牛出了函谷關,以後,究竟是生是死,全無記載。這幅畫的起價是2000元,每一次叫價是500元,請朋友們出價。」
秦北風看到楚染的作品一下子驚呆了,想不到老師的作品竟然出現在這次拍賣會上,難怪周曉戈說一定有驚喜呢,難道,她指的就是這個?
秦北風毫不猶豫地舉起了牌子,陶鳳乾讚賞地看了秦北風一眼,高聲叫道:「這位朋友舉牌了,為他的勇敢和愛心,我們為他加油,還有沒有朋友要出價的?好2500元第一次,2500元,第二次,2500元,第三次,恭喜你朋友,拍賣會結束以後,你只需繳納2500元就可以得到這一副有絕對升值潛力的寫意山水畫。」
陶鳳乾後來又拿出幾件藏品來,卻無一件拍賣出去,秦北風看著她額角的熱汗,心想,這屋子裡怎麼連一個空調也不安裝呢?難怪會人員稀少了。陶鳳乾看著桌子上的拍賣品眼淚快要流下來了,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陶贛急忙說道:「今晚的拍賣會到此結束,請各位慢走恕不遠送了。」
秦北風心想,難道,這就是賠錢的生意嗎?在香港,曾經聽寧家父子說起過,香港的拍賣會都是社會名流發起的,根本不是以盈利為目的,這父母兩個,以這個為生,難怪會受到冷遇。
當陶鳳乾接過秦北風遞來的2500元錢的時候,低聲問了一句:「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買這幅畫嗎?」
「為什麼?」文筆峰憤憤不平地說道:「因為楚染就是我的老闆,這個老楚,沒幹啥好事,不是在我那裡騙吃騙喝的就是騙我的錢,這次看到了老闆的畫賣得價錢這麼低,我於心不忍啊。」
「啊?」陶鳳乾驚呆了,馬上又憤怒地說道:「你還覺得委屈?我呢?我更加覺得委屈,為了求得這幅畫,我花了四千元,才賣得了2500元,實實在在賠了1500元,你讓我對誰說去?」積壓在陶鳳乾胸腔裡的委屈如決堤的洪水一樣流淌開來,再也止不住了。
秦北風才不會同情她呢,撇撇嘴說道:「你不是做這個生意的嗎?有賺有賠才叫生意,要不,那就是搶錢了,只掙不賠。」
陶鳳乾飛快地擦了一下淚水,怒道:「什麼?我們做生意?這是生意嗎?」
陶贛攔住了要暴走的女兒,對秦北風說道:「這位小兄弟對我們的慈善事業可能有點誤會,我來說說吧,其實,我和鳳兒做這個慈善不為了掙錢,正相反,我們是在散錢,我們從全國各地收集來的捐贈品拿出來拍賣,所得的錢全部用在貧困山區的學生、校舍的建設和課本上面,還有幫助貧困家庭支付醫療費用方面,我們四處籌集捐贈品的路費都是自己掏出來的錢,小兄弟,這是生意嗎?如果是生意的話,我們這個生意永遠不可能賺到錢,甚至連路費也掙不出來。」
陶鳳乾已經鎮定了很多,接口說道:「我爸爸出門,喝的是自來水,連一元錢的礦泉水也捨不得喝,我上次去首都,路費花了五百多元,在首都吃住花了接近一千元,為了求得這幅畫,給了中間人一千五百元,去楚染的家裡,花了一千元,算下來,我自己花了四千多,可是,賣了這幅畫,才能得到2500元的善款,你說說,我和我爸爸這麼干是為了什麼?」
秦北風怒道:「沒想到楚染老師竟然是這種人,畫一幅畫還要錢?」
陶鳳乾嗔怒道:「你就是急脾氣,著什麼急?我慢慢跟你說嘛,楚染老師本來是不要錢的,可是,我總不能空著手去吧,買了兩個古銅的鎮紙,花了一千元,你說說,楚染老師能不能要?他不要,我怎麼張嘴求畫?這個怪不得楚老師。」
秦北風奇道:「你們不是為了掙錢,這麼幹下去,有金山銀山也花光了啊?」
陶贛難過地點點頭,說道:「我和我妻子很恩愛,她死了以後,我傷心欲絕,只覺得這人世間,實在無可留戀的,就把家產拿出來做善事,沒想到,這一做就是五六年的時間,不但花光了家裡所有的財產,因為沒有流動資金,生意難以為繼,固定資產也先後拍賣了,原本是一時興起,做了,就放不開手了,特別是瀕臨絕望的人的眼睛,苦苦哀求的哭聲,那種因為苦痛漸漸麻木的眼睛,我實在不能拋棄他們,放開那些最需要幫助的人,就是放開一種信仰,一個追求,鳳兒考上了大學,也沒心思讀下去,過來給我幫忙、打下手。這些年,她也從不理解,變成了理解,有時候,比我投入的還要狂熱,財富的富有不是真的富有,只有心裡的財富富有了,才是真正的富有,我們漸漸變得窮了,可是,做善事的信念一直在支持著我們做下去,堅持下去,不是為了名利,而是為了那一雙雙皸裂的手,為了那渾濁的眼睛,為了讓病人最終能站立起來像平常人一樣走路,為了街頭的流浪兒,有一個光明的屋子,一個熱氣騰騰的饅頭。」
陶鳳乾看爸爸太激動了,連忙讓他坐下來,說道:「我們每當看到有的人動不動花上幾千元吃一頓飯,心裡有一種莫名的疼痛,這些錢如果節省下來能挽救多少人啊,能讓多少讀不起書的兒童重新回到學校?」
秦北風不禁覺得慚愧了,跟陶家父女比起來,自己的靈魂何等渺小,自己就是那種揮金如土的人,別說是幾千元一頓飯了,就是幾萬元的一頓飯自己也經常吃,絲毫沒有覺得不妥。他掙扎著說道:「中華的慈善事業,靠幾個人還遠遠不夠,只有發動起大部分人的同情心,才能做得更長遠更持久。」
陶贛沉思了一下,說道:「回想起來,我開始的慈善之路就走錯了,當時主要還是性急了一些,如果,歷年來積累的資產還在的話,我會採取另外一種方式,絕不會用這種殺雞取卵的辦法。」
秦北風感興趣地說道:「什麼是殺雞取卵的方式呢?」
陶贛苦笑著說道:「就是散盡了大部分的家產,然後四處求告,用別人施捨來的錢做慈善,主動權完全掌握在別人的手裡。」
秦北風點點頭,說道:「唔,這也是你們父女的慈善之路越走越窄的原因,我看,你們如果再不採取另外的辦法,也是油盡燈枯了吧?今晚的拍賣就是一個例子。」
陶鳳乾愁雲滿面地說道:「其實,今天這樣的狀況並不是第一次了,最近半年來,每一次拍賣所得到的資金都不夠我和爸爸出去化緣的費用,按照生意經來看,已經在做賠本的買賣了,可是,眼看著等待資金亟待解決的事情,那一雙雙渴望的眼睛,實在不能說,就這麼半途而廢。」說完,她捂著臉淚流滿面。
秦北風沉思著說道:「不知道陶老可有更好的解決辦法嗎?既然殺雞取卵的辦法不可取,那麼一定是養雞取卵的辦法可行了。」
陶贛讚賞地看著他說道:「這位朋友的心智靈敏,眼光高遠,的確是的,只有養雞取卵才是最好的持久路線,也是唯一能夠把慈善事業做下去的辦法,可是,唉,養雞談何容易,需要大量的資金和連續不斷的投入,要知道,當慈善事業打出了名聲的時候,不是我們主動出擊尋找被救援的人,而是需要幫助的人自然會找上門來的,為了名聲,為了信譽,為了做人的良心,凡是找上門的一律不能拒之門外。難,難,難啊。」
秦北風也長歎一聲,說道:「除此之外,你們父女兩個只有走上一條絕路了,隨著投入的資金持續減少,你們早晚會貧困潦倒,現在已經是飲鴆止渴了,難道還要等待鳩毒反撲的那一刻到來嗎?我聽說過有一位做慈善事業的人,他原本有一些資產,大概有一百多萬吧,自從資助了貧困的學生之後,求助者越來越多,有的竟然拿著資助的錢去飯店吃喝、買首飾、還賭債、上網打遊戲,而這位資助者後來得了癌症,家中徒有四壁,已經淪為最貧困的階層,他被扔在醫院裡,只有少數的人來看望他,更多的人卻是來繼續尋求資助的,後來,這個人被病魔奪去了生命,而他,只有24歲,還沒有結婚,他是一個孤兒,也沒有享受到所謂的家庭天倫之樂,我想,如果他能守著自己的那點資產,老老實實過完一生,結果又會如何呢?他會患上癌症嗎?就是患上了癌症,能拿不出手術的費用嗎?難道,陶老也想走上那個人同樣的道路?就是你想走,難道陶姐姐也跟著您走下去?」
陶贛的目光透著堅定,說道:「也許,這個人能苟延殘喘一點時間,可是,我猜,如果讓他重活一回,他一定還是會走上過去的老路的,因為,誠心做慈善的人不會期望回報的,付出了,才是快樂,被他挽救的生命一定不止一條,哪怕只有一個人獲救,他也絕對不會後悔的。真心做慈善事業的人一定要有這樣的虔誠之心,否則,就是沽名釣譽,更何況,做慈善,其中的意義,遠遠高過了金錢的價值,能喚醒更多的人的良知才是做慈善的最高形式。」
秦北風看著陶贛抿緊的嘴角和鬚髮皆張的破釜沉舟的決心,搖搖頭說道:「我猜,以前每一位臨終前的英雄,都是懷著跟陶老一樣的心態,生命和金錢在良知和信仰面前,終要退避三舍了。陶老,我問問你,支撐起一個良性循環的慈善集團公司,需要多大的投入?」
陶贛緩了緩口氣,沉聲說道:「至少需要一億以上的資產,如果要保持每年一千萬的慈善資金,至少需要每年遞增五千萬的投入,後續的投入都算作運營資本的,只因為,每年的慈善事業的負擔越來越重,必須逐年加大盈利反哺的慈善投入,比如,第一年拿出了一千萬的慈善資金,那麼,第二年,公司的運營必須保證有至少兩千萬的慈善資金,第三年是四千萬,第四年就要變成八千萬,否則,一旦被洶湧撲來的求助壓倒,就是投入再多的資金也無用了,做慈善,做的是誠信、榮譽、良知、仁義,這些,在低素質的社會面前,簡直不堪一擊,只有獲得大部分的民眾的支持,形成滾雪球式的發展,才能走上持續發展的道路。」
秦北風笑了笑,說道:「陶老,我可以以個人名義投入這個慈善公司,嗯,第一筆資金就是三十個億吧,以後,每年遞增十億,直到總投資額度在200億之外,我猜想,到了那時,應該喚醒絕大部分人的良知了,那麼,當母公司做成了一個巨無霸的時候,融資的渠道會非常多,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陶鳳乾對他很好奇,說道:「你當真有那麼多的錢?那麼,你豈不是比榮智健和丁磊、黃光裕還要有錢?你是誰啊?」
秦北風不屑地說道:「榮某人是誰啊?不認識,不過,我的話肯定算數的,只不過要請陶老擔任這個集團公司的最高決策人,否則,我是不會投入資金的,還有一個條件,就是請陶姐姐退出慈善事業五年,五年後,陶姐姐選擇做什麼,我絕不干涉,如何?」
陶贛和陶鳳乾愣了愣,陶贛想了一下,看了看女兒已經憔悴的面容,心中一痛,知道了秦北風的用意,別看是做好事,那麼多的資金攤鋪開,就是一個驚人的財富,必然會引來各個階層的覬覦,別人不管你是不是做善事的,該納的稅賦照樣一個子兒不會少,說不定因為招惹了什麼大人物,會受到一些部門的打壓,公司很快會成為焦點,明槍暗箭防不勝防,在沒有強大的背景支持下,禍福孰難預料,別看秦北風的年紀不大,對世事人心的前景看得非常明白,也許,只有這種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人,才能擁有如此巨額的財富而又籍籍無名吧。
陶贛愛憐的看了看陶鳳乾,說道:「這樣吧,讓我們父女兩個商量一下,明天給你答覆,怎麼樣?」
秦北風點點頭,說道:「這是應該的,這件事將來能改變的是千千萬萬的人的思想和命運,必須慎重,我的意思是,我的名字不能出現在這個公司的任何文件和任何場合任何人的嘴裡,我就是投資商,除了公司的固定資產由我指定的人來擔當之外,陶老主要負責投資方向和公司的決策,以及善款的運作上面,在善款的投入方向上,我擁有話語權。」
陶贛說道:「好吧,我會做有深度的思考的,那麼,我怎麼跟你聯繫呢?」
秦北風看了看周曉戈,說道:「曉戈有辦法跟你聯繫的,看來,曉戈給我準備的驚喜是這個啊。」
周曉戈漲紅了臉,說道:「不是的,我就是讓你拍下楚老師的作品,沒讓你投入那麼多的錢,至始至終我可沒說一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