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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章 夢牽魂繞根要肥 設限價位口要吃 文 / 胡少龍

    四十七

    夢牽魂繞根要肥設限價位口要吃

    聽著那些生意人故弄懸殊,劉忠樹就反感,趁著黃家成去接電話,他便趕緊離開興湖公司,沒有耐心聽進那些生意經扯淡。呂荷花在家裡並沒閒著。他家在湖埂上種了畝把田的紅麻,正好去砍割泡到湖水裡去。有的人家種的紅麻都上市了,真是多的上了坡,少的還在摸。已砍了快半天,還不見劉忠樹來田里幫忙。也許他還沒有回家,也許他正在街上的小館裡喝燒酒呢。忽地,見大路上嘟嘟的開來一手扶車,還是一車化肥,前面有個騎摩托車的似乎在引路。她欣喜,也許是他聽了自己的話,拉回一車肥了。不對,他沒有帶錢去,也許是農資商送肥上門,再向她付錢的。時下收糧收魚的販子不都上門來了。誰知近了她再抬頭望去,竟是劉運成。她便趕到了路邊去,拉住劉運成,說:「運成,這是你拉回的化肥。在哪兒買的?碰到你忠樹叔麼?」劉運成笑說:「是在南橋街拉來的。沒有看到忠樹叔。怎麼,他也去了南橋購肥?我是說羅,你老遠的朝路邊瞄,是盼我們的叔子吶。」呂荷花笑了,說:「運成,你羽毛都還沒幹,還和你嬸嬸開玩笑。」劉運成進一步說:「報紙上登的,一個79多歲的婆婆還嫁給20幾歲的小伙呢!」呂荷花戲咒:「你個砍腦殼的,不和你說不上路。」劉運成一蹬腳,一溜煙地去了。手扶車又跟著「嘟嘟」駛去。等響聲遠去,裹著的灰團散去,呂荷花更心焦了。人家都在往家里拉肥,自己眼睜睜乾著急。便到地裡去拿了鐮刀,提了水壺。正要回家去,劉忠樹騎著個破自行車回村了。她迎上去,跳上他的車後座。馱她回家。等他們露過劉運成家時,車上的化肥還在往家裡搬,搬得只剩幾包了。呂荷花突然跳下車喊:「運成!」又問:「你這肥多少錢一包哇?」劉運成說:「七十。」呂荷花驚異說:「七十了。昨天忠保買的才68。」劉忠樹聽到他們的對話,才發現身後的妻子下車了。便下車來,轉身問:「真七十?」劉運成神情說:「不七十。差了,你給我補上不成。」呂荷花責怪說:「你怎麼不拉一車回來。明兒說不定要漲到七十二了。」劉忠樹橫臉說:「回去!」心想,這個老黃真是蜜糖嘴刀子心,還說是熟人七十,這不都是七十麼!回到家裡,呂荷花更放肆的嘮叨起來。辟哩啪啦說:「你去了一趟南橋街,白跑了一趟。跑一趟冤枉路不如幫我多砍幾根紅麻。」劉忠樹解釋說:「昨天忠保買的只有六十八,今天又漲二塊。我是回來徵求你的意見的。你同意,下午我就去拉一車回來。還不必去南橋,忠傳的鋪子裡就有。」呂荷花高興說:「好。你下午去拉10包回來。手裡也只有千把塊的活錢了。」劉忠樹得理說:「怎麼,只有千把錢了。」呂荷花衝他說:「千把塊還是我當家。要是你,早讓喝貓尿喝光了。」劉忠樹拍著呂荷花說:「今天我喝,我荷包裡一分錢都沒有你不知道。」

    不等吃午飯,呂荷花就去櫃子裡翻出700塊錢來交給劉忠樹。反正孩子們自個吃了燜在鍋裡的飯上學去了,就催他去拉肥。好像肥料會被人拉光,再也買不到似的。雖說劉忠樹是一個大男人,手裡還很少捏過這麼多錢。他將錢塞在上衣荷包裡,眼睛時兒向胸前望,生怕那幾張紙票子要飛跑似的。劉忠傳已經在鋪子裡呷著小酒了,見劉忠樹來了,忙說:「小兄弟,來喝倆口。我正沒有酒興,要人陪著。」劉忠樹望著那小碗乾魚,小碗煎豆腐,還有小碗鹽碗豆。是幾個下酒菜,也是個喝酒的氣氛。但荷包裡還揣著700塊錢,呂荷花還等著他拉肥回去。便說:「酒你自個喝,你把尿素給10包我。」其實,劉忠傳猜定他是來買肥的,卻故意邀他喝酒。既然他開口說了,劉忠傳也直言說:「肥料還有幾包,就是價格又漲了1塊七十一了。按七十一我這時候到木舟到南橋也拿不回了。剛才老黃來電話要我去拿的就是七十一。不過這是給我的價,老經銷戶,比其他人低一塊。要你去拿,肯定得七十二。不信,你可以再去一趟南橋街。」劉忠樹一下語塞了,思維一下有些慌亂起來。這個忠傳怎麼這麼快的信息。他還是咬住說:「傳哥,早晨不是你親口對我說的七十麼,怎麼還沒過一天就變掛了。你們做生意也得講信譽啊!」劉忠傳說:「這不是我不講信譽,你上午又沒有說准要,更沒有付錢。我怎麼不講信譽。我知道你當不了家,你去讓荷花來。七十一,要就乾脆點。不過,你這裡說七十一要,我還不敢相信,你還是讓荷花來。免得事後她來找我扯皮。」劉忠樹厭惡他喝酒的神樣,但面子上還是笑說:「傳哥,你真不顧兄弟一點面子。」說著就坐到了他的小桌旁。劉忠傳又呷了口酒,挾了顆鹽碗豆丟進嘴裡。等他再端起杯子,又準備得意的喝一口的時候。這才說:「忠樹,你這人就是不乾脆。說喝就開始。紅蓮,拿杯筷來。」劉忠樹笑了笑,說:「我怕喝傳哥不贏。」以他的性格是不會端他的杯子的,通過肥料的事,他要學學生意人的了。如果真要71塊購他的肥,就是多付10塊錢。這餐酒雖然要不了10塊錢,對心理多少也是個補償。也許是市場經濟告乖了人!

    這麼長時間不見肥拉回來,也不見人回來,還真讓呂荷花擔心他鬧出什麼亂子來。那700塊錢可是全家人的命根子呀!她越想越憂慮,硬是象發生了什麼意外,什麼不測似的。越想寬慰自己,700塊錢都好說,只要人是完完全全的,沒有什麼閃失就行。然而,當她空著肚子,急匆匆順著村舍門前的路經過河港,來到劉忠傳的店舖時,一下氣急。劈頭大罵:「你是不是個東西!讓人家在家等你吃飯,你卻跑到這裡來貓尿的。喝了無錢的酒,可耽誤了我有錢的工啦!」紅蓮是劉忠傳的老婆,因為湖蓮又稱紅蓮,又是那個火紅年代的名兒。她忙從後屋上前來,嬌脆喊:「喲,荷花妹子,別躁。忠樹是要回去,讓你傳哥留下的。兄弟倆盡盡興。」劉忠傳也揚著頭說:「荷花妹,是我留忠樹陪我喝酒的。你說我犯了好大一個錯,你說說。」劉忠樹歉疚說:「你還沒吃吧。」呂荷花白了他一眼,這不是明知故問,出她的洋相。紅蓮也說:「荷花,就在這裡吃了一口菜的飯。我去拿碗筷。」她要拿不去的樣兒。呂荷花撒謊說:「不了,兩個伢還等著。」說完,氣沖沖去了。畢竟是在人家家門口,有氣回家裡相罵去。劉忠傳奚落說:「忠樹弟,你好福氣呵!找了這麼一個倩麗的弟媳。」劉忠樹的酒也喝到一定程度了,夾著舌頭說:「我的紅蓮嫂更不錯呀,還不是你傳哥的福氣。」他倆相互吹捧老婆時都在流著口水了。真是老婆人家的好,孩子自己的乖。等劉忠樹踉蹌的回到家時,呂荷花氣凶凶問:「錢呢,七百塊錢啦。」劉忠樹慌亂摸了一陣,才從上衣荷包裡搜出700塊錢,像做錯事的孩子,低聲說:「傳哥還等著我回信的。七十一塊一包,你拿定主意,要不要。」呂荷花脾睨說:「幾口貓尿又漲了一塊。你看你還像不像個人兒。」劉忠樹老實說:「我,我不像人了。這不,等你決定。我也不怕鄉親們笑話。」劉忠樹想色膽包天的去親熱她,又不敢付居行動,只能癡癡乾瞪眼。呂荷花見他也有些可憐巴巴的,覺得應該讓自己的男人威風起來,威風得勝過劉忠傳。既然酒都喝了別人的,便搜出10塊錢。平和說:「給你。我去砍麻去。你把肥拉回來了,就幫我去捆麻,爭取今天把它泡到水裡去,還指望它買幾百塊錢的。」劉忠樹象孩子樣歡快的去了。

    沒過兩天,中央電視台播了國家六部委《關於限制化肥價格的緊急通知》。望著堆在堂屋裡的10包白晶晶的尿素,呂荷花和劉忠樹就有些失悔了。呂荷花怨氣說:「哎,這通知不早下來呢!以免得我們上當受騙的。」劉忠樹推卸說:「這事你不怪我呵!」呂荷花強辯說:「不怪你,怪誰。人家都是男子漢當家。你是沒有一點指望的。」劉忠樹似乎有了男子漢的勇氣,敢作敢當的說:「對,也怪我腦筋不穩,立場不堅定。要最怪的,我說出來你別躁。」呂荷花緊逼:「怪誰?」劉忠樹說:「怪忠保,要不是他第一個拉肥回來儲著,我們村上誰也不會有那麼多人上當,把農產品漲價的一點好處全賠進去了。」他噓了口氣,又說:「還是國家領導人想得周到,出台了這項新政策。要不,到明年化肥價格還不漲飛起來呀。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們基層農戶的這些苦衷的。」呂荷花驕傲說:「你說怕那些當主席總理的都跟你一樣沒腦筋呀。就像一個家庭的家長,兄弟妹妹多,哪個弱勢還不都護著那個。前幾年,鄉里的曾書記一封信到中央,還不把我們農民的稅給減下來了。」劉忠樹毅然說:「我看壞的就是鄉里縣裡的幹部,不顧我們老百姓的死活。上面的政策是好,就怕到下面不落實。」呂荷花又去摸了摸那白淨的化肥包,還擦去它上面的灰塵,似乎很珍惜的。其實,她是在珍惜自己勞動所得的錢,那錢是汗水換來的,是辛勞換來的。汗水和辛勞是無價格來度量的,是無價之寶。彷彿這化肥也是無價之寶,來年將換來更多的無價之寶。細想劉忠樹說的話,還真是要怪隔壁的劉忠保,傻癡癡的盡辦憨事,讓人也跟著蒙了,辦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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