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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文 / 胡少龍

    五十八

    書記空缺位難定黨政代職一肩挑

    位於南橋鎮的一千多人的縣麻紡廠已經關門停廠二年多了。工人們聚集大幾十人,乘三輛大貨車開到縣政府靜坐,甚至關閉堵擋政府大院的大門。這個大門被上訪人群關上堵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近年來,大縣縣委、縣政府疲於調處三農問題,對縣城工業只能讓工業領導專班去按兼併重組直至破產的辦法進行著,工業問題也不亞於三農問題,到了積重難返該爆發的地步了。群眾形象地稱:工廠家家不冒煙,只有火葬廠的烏煙薰黑了天,當然這其中有了誇張的情緒。昨天晚上十一點多鐘,張道然當著糾纏了一天的麻紡廠職工表了硬態,才使那些憤然生怒的老熟人散去。麻紡廠是張道然在南橋任書記時拱手讓給縣裡,讓它由街道辦廠轉為國營企業,走社會主義的陽光大道的,現在到了舉步維艱、生活無著落的地步。他定在今天上午召開縣長辦公會議,專題研究麻紡廠的出路問題。然而,今天上午又插上來一個很重要的活動,市委副書記周志堅和副市長原縣委書記郭道武一同來縣,是來舉行接走郭道武的事宜。省委由副書記趙祖學帶隊駐大縣的督導組已在半月前去參加了省委擴大會,就再沒有來大縣,只是用電話搖控督導著,至於郭道武早已往來於大縣與荊州市之間。縣長辦公會議開到十點多鐘,終於擬出了個眉目,將對麻紡廠實行整體出租或出售,對歷史債務通過破產核銷,以最大利益的保護下崗職工。這時,張道然的手機忽地響起,他接通一聽,是縣委辦公室主任田運成打來的。對方說:「按照您的意見,我在賓館等候,周書記和郭市長他們已經到了。」張道然說:「知道了,我就來。」張道然關了手機,就對分管工業的副縣長宋德志說:「市裡領導已經來了,宋縣長你繼續主持會。」他又把目光轉向眾人,接著說:「大家要就申請破產和招商盤活研究出具體意見,落實好專門的班子。」張道然收拾公文包後離去,大家目送他離去,會議繼續進行。

    張道然在讓司機小劉送他去賓館就幾百米遠的簡短的時間裡,想到了郭道武同志名義是留在縣裡主持工作,實際跟不在一樣,尤其是進入秋後的幾個月裡,他大部分時間是在市縣之間來回跑動,有權無責。張道然能理解這一點,郭道武畢竟是市人代會選舉的副市長,要不是曾國超的一封上訪信,是不可能再長時間還呆在大縣工作的。這裡面既有人代會選舉的法律的嚴肅性,也有組織上用人的嚴肅性。張道然這樣思慮著,就覺得自己的工作壓力是越來越大,只希望今天市裡領導來,對縣委書記的人選有個明確的態度。他更有自知之明,論年齡、論幹部異地交流的政策,論大縣出現的三農問題已舉世矚目,他是怎麼也沒有當書記的夢想的,他只想上面早些派個新書記來,自己情況熟一點,可輔佐一下,完滿地完成本屆政府的工作,退居人大或政協貽養天年算了。小車刺地停在了小招四號樓門前,張道然的思慮被打斷了,忙開門下車。

    人是高級有思維的動物,那要處理紛繁複雜的日常事情的人,其大腦思維就更具有靈敏的應變性了。當張道然笑著和周志堅握手的時候,便用激光似的目光洞察了一下對方,像是要看出對方的心理似的。張道然還是一如往常地說:「郭書記一不在大縣,我就亂了方陣,忙得不知頭緒了,麻紡廠的那幫職工比氮肥廠的職工更難折服,中國啊,還是農民純樸。」一旁的才從大學畢業被招考聘用到市委組織部的幹部聽了他的話,卻在心裡說,不是中國的農民純樸,是中國的農民「老不行」好欺侮,他在大三時進行過社會社會實踐,聽到有人說老百姓就是「老不行」,因而對這種貶低的語言記在了心裡,因為他就是農村考出來的,他立志要為老百姓鳴不平!郭道武忙剔開對自己不利的話語成份,說:「你有事情忙,周書記會理解原諒的,你也不要自責了。」張道然在心裡說,我是在自責嗎?是現在的這種處境憋悶在心裡有牢騷呢!周志堅這才說話:「你們出去一下,我有事和道然同志說。」幾個人二話沒說,扭頭就離去,並帶上房門。周志堅和靄地說:「道然同志,這邊來坐。」張道然挨著周志堅的椅子上坐下後,周志堅嚴毅地說:「道武同志要走了,大縣的工作你覺得怎麼辦?」張道然也一板正經地說:「市委可不能把我們這個縣當兒戲,我們這麼大個縣,一百四十萬人,要真出了什麼亂子,我可當擔不起吶!」周志堅還是意味深長地說:「你在大縣這多年了,又是大縣人,大縣要出什麼亂子,你心裡會明白的。」

    當領導的人說話總是旁敲側擊,讓你去領會和感悟話語的份量。尤其在大縣這樣的特殊時期,荊州市委考慮到郭道武同志可不能繼續以督導組和大縣書記、副市長的多種角色在大縣主持縣委的工作。然而,通過近期考核摸底市直機關和其它縣(市)區的合適人選到大縣來接替郭道武的縣委書記這副沉重的擔子。市委覺得市經委的副主任和市團委的書記比較合適,又體現充實基層的精神,在組織上還沒有找他們個人談話,他們卻聞風而動,找到市委領導,申述各種客觀理由,以本人不能勝任加以搪塞。市委常委會研究時,考慮到既然本人不情願到大縣工作,既是組織上強迫任命去了,那是對大縣人民的不負責,說不定會把大縣的事情越辦越糟,到頭來還是省委市委工作上的一塊心病,組織上為大縣的書記人選確實犯難了。周志堅此次大縣之行,任重而道遠。縣委書記之位不僅僅是涉及到一個人的問題,是涉及到一個大縣的穩定和發展的大事。他帶來的市委常委的指導思想就是穩住現狀,讓情況和人選進一步明朗化後,組織上再作決定。周志堅畢竟是上了一定層次的領導幹部,處事沉穩老練,他停了一會,望著床頭的壁燈,接著說:「正因為市委考慮到大縣的農業地位在全市舉足輕重,所以,對大縣縣委書記的人選非常慎重,你給我說說真心話,在大縣現有的班子中,有誰比較合適。」張道然記住了「真心」二字,什麼叫「真心話」,難道自己過去對組織上有過假心,他有點不安起來。

    周志堅不愧是談話高手,這道算不上哥德巴赫猜想的其解答的難度又並不亞於官場的哥德巴赫猜想的話題,讓張道然一時不好怎麼作答。按依次順進、論資排輩,要推他張道然,然而他自己怎麼能推自己呢,他輪了輪班子裡的每個成員,確實還沒有更合適的人選。田運成工作有魄力,而他儘管是常委但還沒有到達領導那個層次。那個管黨群的副書記聶光遠年歲比自己還大,在組織線著實網絡了一批人,他這個人想搞也不夠條件的,他的組織幹部路線控制著大縣的穩定和發展,大縣這麼多年來經濟發展滯後,很大程度上是用人上出了問題。真正有能力的賢才提拔不起來,提到一定的崗位上其能力也會被壓抑,這不能不說是在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軌期,在組織路線上出現的悲哀,甚至有時弄得他作為一個縣長,在政府組閣人員上都有些避嫌棄。但面對周副書記深層的問話,他又不得不當面回答,便隨便思索了下說:「紀委書記彭訓奇同志還不錯,才三十出頭,有政治頭腦,有領導魄力,到大縣來了二年多,是工業經濟領導班子裡的成員,處理工業上的棘手問題很得民心。」周志堅插話說:「是前年市裡公開招聘的一批年青幹部吧,是監利來的,我還有點印象。」張道然忙說:「您記性好,就是招考來的,人家那才是真本領,哪像我們憑老經驗辦事苦熬到現在的。」周志堅接過話說:「這個年輕人是個苗子。但在目前大縣的特定情況下,不能把這個好苗子給夭折了,還要我們強加愛護和培養,功到自然成,還有要用得著他的時候。」張道然聽了他的話,不好再說下去了,一時真摸不透上級領導的真正意圖,只好用期盼的目光等待著領導的明示。

    到了火候的時候,周志堅才拋出市委的真實意圖,就像獵人要準確的獵獲活蹦亂跳的野物,他終於以領導的口氣,嚴肅地說:「市委常委考慮到道武同志分管工作的需要以及大縣穩定的發展,決定市委駐大縣督查組的任務和工作使命已基本完成,從現在起撤回市裡。道武同志不再擔任大縣縣委書記,回市裡主持分管的農林水工作,大縣縣委書記的工作由你張道然同志代理,大縣的黨政工作由你全面主持,你說說自己的想法吧。」張道然聽後一時半刻愣著,不知說什麼好,他覺得市委怎麼會作出這種不切實際的決定呢,這在大縣的歷史上只是在文化大革命中亂過一陣,當權派被打了,由造反派掌權,再沒有第二回沒了縣委書記主持工作,我張道然再有三頭六臂,也不能一人搞兩人的事,擔任如此重任啊!他看周副書記的臉像是那麼嚴肅,堅不可推,像荊州的古城牆一般,語氣是那麼堅定無可否定,斬釘截鐵!是的,個人意見哪能否認組織的決定呢!他覺得自己不僅是一名**員,還是一名土生土長的大縣人,又有什麼理由不聽黨的話,不為大縣的父老鄉親盡責盡職呢!張道然做出個含笑的臉說:「我不能說市委的這個決定不對,我是擔心自己辜負市領導的希望,會給領導上增加不必要的麻煩。」周志堅忙說:「市委的這個決定是經過再商全面的考慮的,是目前情況下,最穩妥的措施。不過,請你要相信,市委對大縣書記的人選會很快確定下來,報省委批准後任命公佈的。不過,在這段時間裡,你的工作重心就是二個字:穩定。」周志豎將「穩定」二字拖得很長很重,又接著說「道然同志,我想以個適當的形式,開個縣委常委會,我來宣佈市委的這個決定,大會就不開了,道武同志下午就一齊同我們回市,也不必搞什麼歡送儀式,一切從簡。上次,道武同志調離時,你們已經歡送過,這次要讓他走得自然一點,不能造成什麼負面影響。」張道然以默認來表示贊同,他的思維已經開始集中到通盤考慮著全縣的工作之中了。

    周志堅起身去開門,讓張道然去將郭道武等人叫來。郭道武見張道然沉悶悶的,也不好詢問什麼,來到周志堅的房間,見他精神煥發,便知道大事已成,自己可以完完全全地離開大縣了。張道然根據周志堅的意見,電話通知田運成,安排他通知常委們在縣委三樓的常委會議室開會。他們簡單地碰了個頭,便出四號樓,乘車前往縣委會。由周志堅主持,郭道武在大縣進行了第二次離任辭行會,在常委們發言中,紛紛祝賀張道然代行縣委書記職權,並表態團結一致,搞好大縣的工作,盡快擺困境。最高興的要算張友瓊,她在單位上,聽到單位領導向她透露了這一喜訊,不等下班,早早地來到爸爸媽媽的家裡,與柳瑩分享喜悅。張友瓊還自言自語地說:「這下好了,爸爸總可以救救翔宇了。」自從韓翔宇落選後,張道然告誡他說:「做人要有股子骨氣,在什麼地方跌倒的要在什麼地方爬起來!」韓翔宇回到了龍場鎮當了個兼職黨委委員,鎮黨辦的主任,但心中一直不悅,就想辭出公職,出去闖闖世界。然而,張友瓊一直不鬆口,她考慮的是爸爸媽媽年紀大了偶有身體不適,身邊也好有他們照應著。柳瑩擺好了飯菜,張友瓊和小超超都圍過來吃飯。張友瓊邊聽邊說:「媽媽,這次您一定要爸爸說說,救救翔宇了。」柳瑩卻說:「你爸爸這人是最馬列的,還是叫翔宇自己造就。」張友瓊說:「他就是想出去自己造就,怪我捆住了他的手腳,我是擔心我們都出去了,你們身邊無人照料。」柳瑩卻說:「我和你爸爸現在還行,翔宇想出去闖闖是好事,就是你爸爸現在這個樣子,工作也是夠難夠累的。」她們正談著,門鈴響起了。

    冬至預兆著一年中最冷的時刻快要到來。立冬無雨看冬至,冬至無雨一冬晴。冬月二十七日這天是冬至,這天卻不晴不雨的,總是陰沉沉的,可風仍是冷嗖嗖的,都過了「早晨**點鐘的太陽」的時候,天色還是灰濛濛的,就像沒有睡醒的孩子,眼巴巴的。縣委大院和往常一樣,上班的,辦事的,進進出出,小車來來往往。不一會,卻開來了四輛大卡車,把縣委會門前的大街堵得嚴嚴實實的,使過往的司機拚命的按喇叭也無濟於事,只好改道行駛。大車是縣氮肥廠的工人們開來的,車頭上分貼有「要查帳、要廠房、要吃飯」的大幅字。車上還跳下幾十個中青年人,他們毫不畏懼凜冽的寒風,個個顯得熱血沸騰,滿腔憤怒。幾個喝了早酒,連頸脖都泛紅的年輕工人,瞪著血紅的大眼,走在前領著上訪的人群,擋住了縣委機關的大門,使進出的小車相互隔著,進的不能進,出的不能出。聞訊出來解圍的縣委辦公室綜合科科長蔡俊很熱情地說:「師傅們,你們別喊,有話好說,我建議你們派五至七個代表,有什麼事到我們辦公室去談。」有人領頭說:「我們要見郭書記。」隨後眾人起哄喊:「要郭書記出來。」蔡俊不止一次見過這場活,又不焦不燥地解釋說:「郭書記調市裡去了,縣委書記還空缺著呢。」圍觀的人群越聚越多,街道被完全阻塞。

    正在縣委辦公室三樓常委會議室主持召開常委會的張道然聽了田運成出去回來後報告的情況,便宣佈休會。縣委分管黨群工作的副書記田隆生馬上拉長著臉,憤憤地說:「好不容易開個常委會,研究幹部問題,一拖再拖,又不知要拖到幾時。」已經站起身的張道然瞟了他一眼說:「我剛才說了,今天開常委會,主要是就郭書記走後的一個多星期的工作碰頭,研究部署年前的工作,尤其是下崗職工和特困群眾的生活問題。」田隆生不服氣地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工作麼,怎麼能像這樣水裡按葫蘆呢!上訪的事是經常有,讓辦公室的同志去接待調處就是了。」立刻有人附和說:「是的,讓下面的人去處理。」張道然也不是個怕狠的軟弱之輩,他乾脆又坐下來,很慎重的說:「解決大部分群眾的問題,是我們縣委和政府最重要的工作。」田隆生反而站起來,像和誰相罵似地說:「現在的工作難搞,為什麼下面沒有積極性,縣直科局的幹部突出的問題是知識結構不合理,人員年齡偏大,有的中層幹部排隊都排了十多年,總沒有提的機遇,每年都有鄉鎮幹部要進城安撫,我反正是要退下來的人了,這些幹部是在我手裡壓制的,我一定要把這個遺留問題解決好,組織部摸了個底,一百多人,是好大一股力量啊!」張道然終於控制不住了,大聲地說:「老田,你別說,有些問題我也不是不清楚,今天,我向大家宣佈,在新書記未到任前,幹部問題一個也不能研究,我們在這個關鍵時刻不能犯歷史性的錯誤,搞突擊提拔!」張道然第一次主持的縣委常委會,還是按照他的意見休會了。

    張道然在田運成等人的陪同下,來到大門前。他高亢地對著大家喊:「同志們,縣委、縣政府對氮肥廠很重視,所以研究依法實施破產,這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不破不立,破了才能輕裝上陣,宜昌的投資老闆,已來找我們談了投資意向,請大家一定要配合法院做好破產工作。」有人喊:「破產是還債,是公告上寫的,還了債,我們上千人的生活去找誰,沒有廠子我們都成無業遊民了。」有人也喊:「是失業了!我們失業了!還怎麼去輕裝上陣,是你們當官的才輕裝上陣羅!」張道然還是拉開著嗓子喊道:「大家靜一靜,破產還債是法律的用語,按照還債順序,發放職工的工資是擺在優先受償的位子,並不是簡單的把廠房設備買了去還廠外的債,我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大家與廠子有感情,一下宣佈破產了,感情上接受不了。不破,生產得多虧得多,財政也貼不起啊!不生產關門,大家沒事幹。現在又是肥料銷售淡季,縣裡是再沒有錢投入進去生產了,財政沒有錢,連老師的工資都開銷不了。大家要面對現實,理智解決問題,還是請大家推選代表,我們坐下來,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具體扯落實。」有人遞上一份「要算帳、要廠房、要吃飯」為題的上訪信,張道然接過來瀏覽,上面提了八大要解決的問題,張道然還是堅持說:「這麼多人,我們無法談。」那個遞上訪的蓬髮工人咧咧的說:「你是縣長,我們的父母官,我們要你按上面提的,一個一個問題給我們答覆,否則,我們是不會撤去了。」雙方僵持著,張道然惱怒得苦喪著臉,但又不能發洩,那滋味比在堤上挑一天土還難受多了,就像小孩子吃了大人一巴掌,剌辣辣地疼痛還不能哭那麼難受,就像那股子氣不出要憋死人的。張道然又設身處地的一想,要自己處於這樣的境況,那心情又會是怎樣的呢!他理解他們,體貼他們的吃苦,便拿起上訪信一條一條地給大家解答,並說:「財務問題,明天讓審計部門駐廠進行清理審計,你們派三五個職工代表參加。對所有下崗職工由勞動部門全部納入再就業中心,在三年內按一百二十塊錢發月生活費,時間從二千零一年元月起,對經濟上查出的問題,涉及到哪裡查處到哪裡,不管涉及到什麼人,縣委政府決不袒護,犯到哪辦到哪。」人群中立刻有人高呼起來:「張縣長萬歲!」張道然看到這場景,為他們有苦而衷的呼喊感動得差點流出眼淚,他連忙制止說:「大家千萬別這樣,要感謝黨和政府,還要理解黨和政府。」處理上訪事件點花了張道然二個多小時的時間,又到了下班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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