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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 徹悟塵緣證舍利 文 / 楓亭畫雨

    北冥海上,那毫無波瀾的海面一如既往般寧靜安詳。

    廣闊無垠的海上,寒氣瀰漫,飄渺一片籠罩得整座冥海有如仙境一般。

    北冥海中,古老的山石洞穴裡,冥血魔佛扭曲得不成人樣的臉上,空洞的眼神沒有絲毫光芒,渾渾噩噩似地看著身前靜靜佇立的阿修羅王。

    海風吹來,捲起洞外幾絲皓雪,慢慢撒進洞來。

    苦笑一聲,長長地出了口氣,空洞的眼中突然又燃起了一絲光芒,似乎是迴光返照。冥血魔佛吃力地撐起萎靡不振的身體,靠向身後的石壁,沉沉道:「不想我修得幻天度境,本以為天下無敵,卻還是敗了。」

    身前的少年,白皙如雪的絕美容顏上,閃過一絲悲哀,搖搖頭,淡淡道:「無論魔道多昌,一旦逆天,便注定只有失敗。邪不勝正,自古便是如此。枉你道行通天,卻連如此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今日一敗,也怨不得誰。」

    冥血魔佛咳出一口黑血,換了幾口氣,搖頭道:「若非你插手今日之事,縱是本尊敗了,亦能拖得在場之人共赴黃泉,只可惜我千算萬算,卻終究將你算漏了。」

    阿修羅王冷笑道:「天數茫茫,豈是人力所能料及。」

    冥血魔佛歎氣道:「若是本尊能料到些許,也不會落到今日如此下場。」

    阿修羅王轉過身,看向洞外寒氣洋溢的空,搖頭道:「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好自為之了。」說罷灰色光芒一閃,破空遠去。

    冥血魔佛看著阿修羅王遠去的身影,又是苦苦一笑,自言自語道:「我命已終了,何來好自為之。」

    洞口,鋪滿一地的柔和溫陽,在阿修羅王遠去後,一道黑影緩緩遮掩過來。

    冥血魔佛看著背光的身影,搖搖頭,歎氣道:「居然是你。」

    那黑影冷冷一笑,道:「佛尊想不到吧。」

    冥血魔佛搖搖頭,道:「我命已絕,你來此作何?」

    黑影道:「我來這裡,是想向佛尊借樣東西。」

    冥血魔佛眉心一皺,吃力道:「你要借什麼?」

    黑影嘿嘿一笑,道:「破神之力。」

    冥血魔佛心中一寒,搖頭道:「你要借逆天魔的破神之力?」

    黑影點頭道:「若非如此,我也不會冒著危險偷偷跟來。」

    冥血魔佛冷冷一笑,道:「就算我肯借,你也要不了。破神之力乃無源之物,需得有能吸納此物的神器或受過至高佛法洗化之人方才能夠承受得了,你想要借它,卻憑什麼?」

    黑影道:「這個你不必擔心,只要你有,我自有辦法。」他說著身前紫光一閃,憑空出現一紫色木盒,卻正是楓玄的鎖檀寶盒,只不過不同的是他的鎖檀寶盒只得二尺多長,比起楓玄近七尺的鎖檀寶盒卻要小巧得多。他取出鎖檀寶盒後,小心翼翼地撕下其上故紙荒經的封印。

    寶盒一開,頓時一股絕強的煞氣有如山洪一般澎湃湧出,強大的煞氣隱隱約約透出一股弒神之力。冥血魔佛不由也是一驚,怔怔道:「好強的煞氣,這是修羅破。」

    黑影點點頭,從鎖檀寶盒中取出一根黑色短棒。棒身黝黑如墨,隱隱有黑芒流轉。短棒不過二尺來長,在棒子一頭鑲著一顆頭顱大小的墨黑色珠子。黑影一握上短棒,整隻手立刻為之一顫,手掌好像是碰上了什麼吸血的東西一般,頓時枯萎下去。他身上紅芒一閃,週身紅光匯聚於掌,這才勉力控制住手中短棒,長出一口氣,陰聲道:「佛尊說的不錯,正是修羅破。」

    冥血魔佛看著黑影握上修羅破後的變化,略微驚訝,點頭道:「世間也只有此物能同血海浮屠一拼高下,卻不知怎麼會到了你的手裡。」

    黑影冷冷道:「這你無需知道,你只要把破神之力借我便是。」

    冥血魔佛歎氣一聲,搖頭道:「你要破神之力,無非便是想修得通神之能,大興蠻族,重占天下。」

    黑影道:「是又如何?」

    冥血魔佛道:「我便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我以破神之力稱霸天下。若單單以修為而論,普天之下,絕無敵手,就算是阿修羅王也不可能贏我。但是逆天之路終是不歸,今日我一敗塗地,臨死之前方才徹悟。原來大道無涯,修心方才乃修道之本,一味追求力量,就算修為通神也不可能得升仙境,你可要想好。」

    黑影陰聲道:「你乃敗軍之將,本宗可不想聽你說道,快將破神之力給我。」

    冥血魔佛見黑影冥頑不靈,歎息道:「你為心魔所惑,便同當年的我一般。其實我一入天彌禪宗,了凡師父便已看破我心中魔障,他為能除我心魔,雖明知我是為修魔功方才入佛還是將我留在小須彌山上,想以佛門正氣將我感化。他為我取法號善終,便是希望我能修成佛法,終得善終。卻不想我終究還是辜負了他的一番心意,落得這魂飛魄散的下場。」

    黑影冷笑道:「可惜本宗並不是你,你的覆轍,就由別人去重蹈,本宗只要破神之力,其餘廢話,你不必多說。」

    冥血魔佛突然輕聲一笑,雙手合十,高唸一聲佛號,破爛不堪的衣物上飄起一層淡淡的血紅色光芒,慢慢匯於他的頭頂,過了片刻,血紅色光芒凝聚成一頭頂三角的魔神形狀,接著怒吼一聲,竟化作紅芒湧入黑影手中的修羅破裡。

    血光湧入,修羅破上墨黑的珠子裡突然湧現出一團黑色煞氣,將血芒包裹,慢慢匯入珠中。

    修羅破吸收掉血芒之後,整只短棒黑色的光芒慢慢轉化為暗紅色,原本黝黑的棒身此刻似乎也多了一道暗紅色的血脈,從墨黑珠子中蔓延開來,遍佈整只修羅破。

    冥血魔佛身上血光散光之後,一團佛氣化作金光緩緩四處飄蕩,祥和之氣蓋過血芒煞氣,隱隱化作佛祖金像,慢慢梵唱起佛門心經。

    黑影看著手中的修羅破變化,知道得了冥血魔佛一身破神之力所致,心中歡喜,看向冥血魔佛。只見他此時正被一團祥和的金光籠罩,身後隱有萬佛現世護持,卻是功德圓滿就地坐化之兆,心中一驚,暗自道:「沒想到這老魔臨死前大徹大悟居然還能圓滿善終,得升極樂。」他此刻既得破神之力,不願久留,更沒功夫去理會冥血魔佛圓滿坐化,身上血光一閃,化作長虹破空遠去。

    冥血魔佛臨終之前得蒙佛道,大徹大悟之下將一身破神之力散出體外,佛光亮起,引來萬佛護持,終於功德圓滿得升極樂,應驗了佛家所說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說。此刻他用盡最後的力氣,睜開眼睛看向密洞之外,輕聲道:「塵兒,你進來。」

    密洞之外,悟塵緩緩走進,他臉上神色古怪,似歡喜,又似悲哀,似不解又有些不捨。怔怔地走入,隔了一會才搖頭道:「為什麼會是你?」

    冥血魔佛輕聲一笑,緩緩道:「命數無常,本是如此。你慧根天成,該比平常人看得開些才是,怎麼也被此些世俗煩惱所絆,憑得誤了大道。」

    悟塵眼中淚芒閃動,閣了一會,突然跪倒,雙手合十道:「弟子恭送師父。」說罷口中佛音念起,卻是在為冥血魔佛超度往生。

    冥血魔佛心中一陣感慨,點點頭,閉上眼。

    密洞中的金光在此刻更亮了,伴著冥血魔佛的身體化作塵埃,慢慢凝聚,緩緩變成七顆金色佛光舍利。

    洞中,隱隱傳來善終和藹的聲音:「你懷中的黑盒,關係著天下萬千人的性命。當日我同你說的,你可千萬千萬記好。莫要再讓這害人之物重現人間。」

    悟塵眼中晶芒滑落,對著無人的洞中又拜了三拜,躬身道:「弟子心中謹記,定當將黑盒按師父所言封好,不讓它流傳於世。」

    悟塵說罷,看著空中已經散去的金光,擦掉頰邊淚滴,收起身前石台上善終坐化所化的七顆佛光舍利,又從懷中取出當日善終交予的黑盒,以他所傳之法,在石台上的魔像雙眼各敲了一下。

    密洞之中,頓時一陣晃動。悟塵飄立於空中,只見方才站立的石台緩緩前移,露出了石台下的一座幽深寒潭。

    寒潭一出,頓時一股寒氣湧出,刺骨的寒意直鑽入心裡。悟塵一驚,憑他的修為,絕不在易雲翔之下,此刻居然為寒氣所迫,心中驚駭,知道這寒潭之中定有極強的禁制,不敢耽擱,忙將黑盒拋入寒潭之中。

    黑盒一入寒潭,立刻被一股寒氣包裹,迅速沉入了潭底。接著密洞又是一晃,石台緩緩後移,慢慢恢復了原貌。

    悟塵將善終交代之事辦完,又對著空無一人的密洞鞠了一躬,這才出了北冥海,朝西天小須彌山而去。

    空蕩蕩冥海,在金光遠去之後,回歸沉靜。

    日出日落,轉眼便過了十天。

    北冥海邊不遠處,群山疊嶂。山巒之中,一座小小的村落坐落其間。

    今日晨輝方亮,雨天南同雨天柳便到了村口,滿臉堆笑,卻是來迎接到訪的客人。

    仔細看去,來訪的共有四人,兩男兩女。女的皆是一身雪白衣裳,而男的則一人黑衣,一人白裳。這四人,正是楓玄寒冥同水鍾婷雨小涵。

    雨小涵回到雨夢村,村中眾人極是高興,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村民都放下手頭的工作,趕過來問寒問暖。雨小涵數月未見親人,心中也是歡喜,同眾人們有說有笑,不亦樂乎。

    楓玄和寒冥也都到過雨夢村,同村裡人多少有幾分交情,尤其是楓玄,算起來也算是半個雨夢村的人了。至於水鍾婷,她卻是第一次到雨夢村,對於眾人,都是陌生,不過好在她容貌艷麗,倒也吸引了不少村裡的少年青年前來搭訕,一時弄得她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勉強傻笑,一味靠向楓玄身後。

    雨天南同雨天柳見四人到來,歡喜非常,親自迎接。

    雨天南雨天柳二人待同雨小涵說了幾句後,便拉著楓玄和寒冥的手,朝村裡走去。

    雨小涵一邊應付眾人,一邊拉起水鍾婷的手,笑嘻嘻道:「這就是我的故鄉,姐姐可不要介意。」

    水鍾婷勉強一笑,點頭道:「他們很熱情,我不介意。」

    楓玄和寒冥給雨天南雨天柳拉到村中會客的大屋中,四人分位坐下。

    雨天柳命人倒了茶水,分別遞給眾人。

    雨天南首先開口道:「你倆此次回來,老夫還真是吃了一驚。」

    楓玄笑道:「我倆俗事已了,此次回來,是有一件事想要相求南爺爺和柳爺爺。」

    雨天南輕聲哦了一聲,點頭道:「憑你倆的本事,還有需要我二人幫忙的嗎?」

    楓玄看了看寒冥,點頭道:「此事需得兩位爺爺幫忙,方才能成。否則楓玄本事再高,也難成此事。」

    此時門口雨小涵已拉著水鍾婷進來,而她身後跟著的一群人卻圍在門口,相互的擠著身子探著頭朝屋裡看。

    雨小涵一進屋,向著雨天南同雨天柳問了聲好,便在寒冥身邊坐下。

    水鍾婷不知該如何稱呼雨天南二人,只得低聲道:「晚輩水鍾婷見過兩位前輩。」說這忙在雨小涵身後坐下。

    雨天南點點頭,笑道:「嗯。喝茶吧。」

    說著準備吩咐屋中打掃的少年斟茶,不料雨小涵趕忙起身,搶過茶壺道:「還是我來吧。」

    雨天南微微一笑,也不理會,向楓玄問道:「你要我二人幫你什麼,不妨直說。」

    楓玄輕聲笑道:「其實並非楓玄的事,而是我這位哥哥有事要相求兩位前輩。」他說著微微一笑,看向寒冥。

    一邊倒茶的雨小涵突然全身一震,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砸了個粉碎。

    雨天南一呆,轉過頭看她,笑道:「你這孩子,出去了才幾天,怎麼回來連茶都倒不好了。」說著忙吩咐一邊的少年將杯子碎片清理,重新倒了兩杯茶給雨小涵和水鍾婷。

    雨小涵端著茶做回位子,紅著臉尷尬道:「不是,是茶水太燙,不小心濺到了手,所以才摔了杯子。」她聲音越說越小,說到最後,連頭也低下去了。

    雨天南在一邊喝了口茶,皺皺眉,自言自語道:「不燙啊。」心裡又想道:「這孩子今日怎麼這麼古怪,這茶明明不燙,就算真燙,也燙不疼她,出去了幾天,怎麼變得奇奇怪怪。」他心裡嘀咕著,卻沒去理會,轉頭問向寒冥道:「哦。不知道小兄弟你有何事相求,但說無妨。」

    寒冥見楓玄把此次前來所為之事都托回給自己,不由緊張,漲紅著臉,吞吞吐吐道:「也沒什麼事,就是……就是……嗯嗯……」他一連說了半天,就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邊雨天南和雨天柳相視一眼,紛紛不解。

    雨天柳道:「小兄弟有何事儘管開口,只要我二人力所能及,定當幫你完成便是,你無需如此緊張。」

    一邊雨小涵突然站起身道:「我有點事,出去一下。」說著猛地衝了出去,也不等雨天南二人詢問究竟。

    屋外眾人見雨小涵出來,大多數人便跟了上去,問這問那。

    雨小涵從屋中出來,快步朝村外走去,待出了村子才歎了口氣,開始回答眾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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