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兩心相牽求鳳羽 文 / 楓亭畫雨
楓玄心下一沉，失落道：「那你說了不等於沒說。」說罷扶起水鍾婷，正欲給她輸功，突然只覺背後神封穴一麻，接著週身經脈一震，全身都使不上力氣了，卻原來是不慎間給劍皇禁制了修為。他忙試著運起真氣，想衝破劍皇的封印，但此刻丹田所剩真氣已然不多，一時竟無法破開劍皇的封印。若是平時，劍皇自然是封不住楓玄經脈的。但此刻楓玄一來毫無防範，二來心繫水鍾婷安危，三來真氣消耗過大，故才被劍皇制住。
楓玄心中一驚，沉聲怒道：「你這是幹什麼？」
劍皇臉色突然變得極是柔和，看著楓玄，淒聲笑道：「其實我還有一個辦法可以救他。」
楓玄面露怒色，有些不信卻有些希望道：「什麼辦法？」
劍皇低下頭，看向一旁的水鍾婷，道：「這個辦法，必須先制住了你才能說。」
楓玄皺眉道：「那現在我被你制住了，你可以說了吧。」
劍皇苦笑一聲，回過頭道：「你真要聽？」
楓玄一愣，隨即點頭道：「你快說。」
劍皇神色一定，道：「好。我告訴你。」說著看又向水鍾婷，繼續道：「化血魔螳的毒只有遇血才會有效，若是吞入口中或是其它，則不會中毒。歸根到底，是因為它的毒乃是以血為載體而運行到週身。」
楓玄沉思道：「怪不得我吞入了化血魔螳的血液卻沒有中毒。」
劍皇點頭道：「所以，想要化解化血魔螳的毒，除了鳳羽，還有一個辦法。」
楓玄忙道：「什麼辦法。」
劍皇道：「換血。」
楓玄一愣，隨即道：「怎樣換法？」
劍皇笑了笑，道：「用沒有染過化血魔螳寒毒的血將中毒者的血換掉便可。」
楓玄會意道：「你是說，只要沒有中過毒的人，用他們的血換掉她體內的毒血就可以了？」
劍皇點頭道：「不錯。但換血需得換的乾乾淨淨，一絲不留，否則換了也是枉然。」
楓玄道：「嗯。你快解開我的禁制，我這就給她換血。」
劍皇問道：「你拿什麼血給她換？」
楓玄想也不想，開口就道：「自然是我的血。」
劍皇搖頭道：「你還沒聽我說完，著急什麼。」
楓玄一愣，道：「還有什麼，你快說。」
劍皇道：「換血時需把中毒者的血全數放光，然後將另一人的血全數注入中毒者的體內，只有這樣，才能救她。」說罷冷冷一笑，道：「你還想救她嗎？」
楓玄一驚，道：「如此說來，換血給她的人一定活不了。」
劍皇點頭道：「一命換一命，這方法，其實並不划算，你還是放棄吧。」
一邊水鍾婷吃力道：「謝謝方才捨命你。現在你就別管我了，我注定是要死在這兒的。」
楓玄看向水鍾婷，搖頭道：「不，我不會讓你死的。」
水鍾婷淒聲笑道：「其實我現在已經很高興了，能死在你懷裡，我已心滿意足。」
楓玄一愣，隨即道：「不。你不能死。」說罷看向劍皇，大聲道：「你快解開我的禁制，快。」
劍皇看著他們兩人，心中暗自苦笑：「如果是我中了化血魔螳的寒毒，你會不顧生命救我嗎？」她想著搖搖頭，問道：「你為什麼連命都不要也要救她？」
楓玄正色道：「我已經說過了。她，是我楓玄的朋友。」
劍皇臉色一緩，微微一笑，點頭道：「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
楓玄心中突然一驚，似乎想到什麼，忙道：「你什麼意思？」
劍皇蹲下身，靠到楓玄身旁，雙手扶住他的臉，柔聲笑道：「你曾經說過，我也是你的朋友。」她的臉，不知為何此刻竟淌著淚痕。晶瑩的淚珠劃在她的臉上，梨花帶雨，倒也極美。
楓玄一愣，已經想到，劍皇封住自己穴道，其實是想替自己為水鍾婷換血，心中一沉，正要開口說話，突然嘴唇被一軟綿綿的東西封住，卻原來是劍皇吻上了自己。他心中一酸，想推開劍皇，卻又不忍，也使不上力氣，想要開口說話，卻開不了口，只得睜著眼睛看著劍皇臉上的淚痕滑下，感受著她心中的酸楚。
一邊水鍾婷看到這一幕，心中竟也一酸，卻不知是因為劍皇吻了楓玄還是其他。
稍許，劍皇才移開香唇，看著楓玄，淒聲笑道：「我死了，希望你能把我葬在離塵谷的綠竹林裡。在那裡，我可以天天見到你。」
楓玄心中一痛，眼中不禁有淚光流淌，他大聲嚷道：「不，你不用這樣。」
劍皇抱起楓玄懷中的水鍾婷，笑道：「你要小心宗主，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還會派人監視你的。」說罷握起水鍾婷的右手，在她的手腕上劃開一道傷口，慢慢將有些發綠的血液放掉。
水鍾婷想掙扎，可全身上下使不上半分力，她眼中含著淚，吃力道：「不，不要。你不能死。」
劍皇笑道：「原來還有這麼多人捨不得我死嗎？」
一邊楓玄嚷道：「你快住手。」
劍皇笑道：「我住手了，她便會死。」說罷上前封住楓玄的啞穴，柔聲笑道：「你別說話了，靜靜地回復真氣吧，過一會兒，她便沒事了。」
就在這時，眼前一青一黑兩道光芒閃過，劍皇心中一凜，本能的反手一掌，凌空打出，將兩道光芒震開，接著護到楓玄和水鍾婷身前，祭起皇道，凝神看向身前幽長的紅色通道，沉聲道：「什麼人？」
紅色的通道裡，慢慢走來兩人，皆是十**歲的少年。左首的一人身著青色衣裳，風度翩翩，氣質絕佳。右首的那人一身黑衣，俊美的臉上隱隱帶著幾分哀愁。
他二人緩緩走來，青衣少年笑道：「怎麼，劍使不認得在下了嗎？」
劍皇一愣，神色隨即緩和道：「原來是段公子。」
段千曉笑道：「看來劍使還沒忘了在下。」
劍皇收起皇道，笑道：「沒想到段公子也來了，看來也是為了萬絕山嶺那即將出土的神物吧。」
段千曉微微一笑，道：「也算是吧。」說著走上前道：「這位不是楓玄血尊嗎？」他和楓玄雖結為結義兄弟，但劍皇在旁，為免事端，不好直呼三弟，只得稱楓玄為楓玄血尊。他說著又看了看一邊面色慘綠的水鍾婷，皺眉道：「皇炎仙宮的水仙子，她怎麼中了化血魔螳的寒毒？」說著又上前一步，欲查看究竟。
劍皇突然擋住段千曉道：「段公子好厲害的目力，一眼便認出了水仙子所中之毒。」
段千曉微微一笑，看著水鍾婷手腕上流淌的血，皺眉道：「難道劍使是想用易血之法來救她？」
劍皇笑道：「這裡的事，我自會處理，段公子若是為萬絕山嶺出土的神物而來，還是快快趕路，免得落了隊讓別人先得了去。」
段千曉笑了笑，又看向楓玄，見他一直靠著山壁坐著，半天也不說話，臉色發白，心中暗道：「二弟這是怎麼了？」想著說道：「楓玄血尊這是怎麼了，面色好像不大好。」
劍皇深怕段千曉突然上前解開楓玄的禁制，那到時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都要功虧一簣，忙道：「楓玄血尊太過勞累，正在小歇，公子還是快快上路吧。」
劍皇越是催促段千曉上路，段千曉心中越是疑惑，正欲上前查看究竟，突然一旁黑光一閃，劍皇還沒反應過來，一直靜靜的黑衣少年已經欺身到楓玄身前，探出手去，握住楓玄手腕脈搏。
劍皇一驚，正欲上前阻止，突然眼前青光一閃，段千曉已經擋在她的身前，擺手笑道：「劍使放心，我這位朋友絕無惡意，他只是替楓玄血尊看看傷勢而已。」
段千曉一語方畢，黑衣男子已將楓玄體內的禁制解開，楓玄力氣恢復，忙搶身掠到水鍾婷面前，焦聲問道：「你怎樣了？」
水鍾婷的血已經放了不少，此刻綠臉已經有些發白，楓玄忙劃開自己右手手腕，正欲劃開水鍾婷左手手腕然後將血液輸入，突然右手被段千曉抓住，只聽段千曉道：「你這是幹什麼？不要命了嗎？」
楓玄想掙開段千曉的手，但此刻週身乏力，卻掙不開去，只得道：「我要救她，你別攔我。」
這時劍皇也跑了過來，搖頭道：「你這是何苦呢。讓我來吧。」
段千曉一把拉開楓玄，將他推入黑衣少年的懷中，轉身攔住劍皇，道：「你們要救她，為何用這種辦法？」
劍皇看向楓玄，又看向段千曉，搖頭道：「化血魔螳的毒，除了鳳羽能救治外，就只剩下這個辦法。」
段千曉回過身扶起水鍾婷，從懷中取出兩個小瓶子，分別倒出一顆紅色的小丹丸和綠色的粉末。他將丹丸置入水鍾婷口中，道：「吃下它，它可以緩解你體內的毒。」然後又將綠色的粉末敷在水鍾婷右腕的傷口上，不一會兒，水鍾婷臉上的綠潮褪去，右腕的傷口也癒合起來。
楓玄驚奇道：「好了麼。」
段千曉搖頭道：「九轉玉露丹只能將寒毒鎮住，三個時辰後寒毒還會復發，我這兒只有七顆九轉玉露丹，最多只能維持二十一個時辰。」
楓玄神色一黯，沉聲道：「如此說來，還是救不了她。」
段千曉搖頭道：「只要在二十一個時辰裡找到鳳羽或是至陽之物，她便有救了。」
楓玄搖頭道：「可我們要到哪去找鳳羽和至陽之物。」
段千曉笑道：「守護這萬絕山嶺即將出土的神物的神獸便是赤炎焚鳳，我們可以從它的身上取得鳳羽，再說復血火滴乃鳳凰涅槃而化，自也是至陽之物。」
楓玄一驚，忙道：「此言不假？」他正想上前詢問段千曉如何找到赤炎焚鳳和復血火滴，可雙手給人抓著，這才意識到自己在黑衣少年的懷裡，轉過頭道：「寒冥兄弟，你這……」
那黑衣少年正是寒冥。寒冥聽楓玄吞吐說道，突然會意，鬆開手道：「得罪了。」
一邊劍皇走上前道：「你要去找鳳羽。」
楓玄點頭道：「嗯。若找不到鳳羽或復血火滴，再用你的法子。」
劍皇搖頭道：「鳳凰乃九天神物，定然厲害無比，以你現在的狀態，就算找到它又能如何。」
楓玄微笑道：「總要試試。」
段千曉扶著水鍾婷向楓玄問道：「你臉色發白，是怎麼了？」
楓玄搖頭道：「沒什麼，就是耗功過度了。」
段千曉沉思一會，笑道：「怪不得水姑娘體內有一股強大的純陽真氣流轉，原來是你輸給她的。」
楓玄笑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段千曉笑著從懷中又取出一個瓶子，道：「這裡面的無憂回神丹可以助你回復真氣，你快取一粒服下吧。」說著將瓶子遞給楓玄。
楓玄接過瓶子，服下一粒無憂回神丹後盤膝運功，不過片刻只覺丹田真氣充盈，真氣竟然全部恢復了。他將藥瓶還給段千曉，笑道：「你這無憂回神丹真是神奇，不過片刻，我的真氣就全恢復了。」
段千曉將水鍾婷扶給楓玄，笑著道：「你的修為太過高深，服下這無憂回神丹還用了大半柱香才盡復真氣，若是我，不用小半柱香時間就全數恢復了。」
楓玄接過水鍾婷，見她身體不再發冷，稍微放心，向她笑了笑，問道：「你怎麼樣了。」
水鍾婷服過九轉玉露丹後體內寒毒已被鎮住，力氣也開始恢復，笑著道：「我沒事了，你不用扶我，這樣不太好。」
楓玄一愣，隨即會意，頓時面紅耳赤，忙將水鍾婷放開，不自在道：「對不起，對不起。」
水鍾婷紅著臉走開，一時倒不敢看向楓玄。
一邊段千曉湊上前去，笑道：「你倆便別再磨磨蹭蹭的了，快走吧，我的藥只能維持二十一個時辰，可不能再耽擱了。」
寒冥跟上前點頭道：「嗯。我總覺得我們離赤炎焚鳳不遠了。」
楓玄點頭道：「那我們走吧。」說著看向水鍾婷，問道：「你能走嗎？」
劍皇上前道：「你不用擔心，我替你照看著她。」
楓玄看向劍皇，神色有些尷尬，道了聲謝便走開了。
段千曉道：「前面危機重重，可能更勝九澤引魂徑，你們就別跟來了。」
劍皇略微疑惑，看了看楓玄，見他一雙目光關切地看著水鍾婷，心下歎息道：「為了他，我必須留下來。」想著說道：「你們去吧。我和水仙子在這裡等你們就是。」
段千曉將懷中裝著六顆九轉玉露丹的瓶子遞給水鍾婷，然後叮囑道：「此藥每三個時辰服一粒，切記。」
水鍾婷接過瓶子，道：「多謝段師兄。」
段千曉微微一笑，低聲道：「你應該謝楓玄才是。」說罷眉毛一擠，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轉過身和楓玄寒冥三人一起向洞穴深處走去。
水鍾婷給段千曉那麼一笑，剛褪去的紅暈又映上雙頰，忙低下頭，過了一會才斜眼看向楓玄遠去的背影，心中默念道：「你可要小心啊。千萬不能死了。」
劍皇看著楓玄遠去的背影，默默歎息，也暗自祈禱道：「你若死了，我不會放過你。」
收回關切的目光，回轉過身。
兩雙水眸相接，久久相視，突然一齊微笑。
悠長的洞穴，一片殷紅，如火一般，點燃起炙熱的心，掛懷相伴，不再忘卻。
沉重的腳步，背負著一生的使命，向前踏進。
身影消失在遠處的紅光裡。
在更遠處，再緩緩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