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分判幽冥換破神 文 / 楓亭畫雨
雲滿蒼谷，金光流拂。
午後的桃園小鎮，寧靜中透出不凡的繁華。
鎮外北郊桃林深處，小河的盡頭，上百名修真弟子齊聚於此，其中，最多的，要數那光頭的和尚了。
小河不遠出，有一茅草小屋，喚「天香桃居」，這裡，便是當今天下第一修真奇人萬識老人起居之所。
不大的屋內，簡陋的擺設，在淡淡的桃香中，也有另一番風情。
明亮的木桌旁，圍坐著同樣白髮蒼蒼的兩位老者。不同的是，靠門而坐的那老者一臉恭敬之色，絲毫不敢半點戾氣。而另一位老者則截然相反，微笑的臉上，掛著一絲童稚般搞笑的表情，此人，不是萬識老人又是何人。
萬識老人緩緩開口道：「蚩戾賢侄，我本便無正邪之見，你也不必如此恭敬，怎麼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說著，還自個兒笑了起來。
一旁蚩戾要笑又笑不出來，不笑嘛，又不行，只能苦笑道：「前輩你這是譏諷我了，在你面前，我哪敢擺什麼宗主大架啊，若不是三十年前得蒙前輩指點，恐怕再過百年，蚩戾也難有今日成就啊。」蚩戾說完，又是恭敬之色盡顯無疑。
「我也只不過是替家師還恩罷了。」萬識老人說著，意猶深刻的回想起來：「百餘年前，我隨家師天機道人游至北冥冥海之處，曾遇上一大劫數，幸得你異教前任宗主蚩命前輩出手相助，方才得以倖存，後家師臨終之時都未能報答當日蚩命前輩救命之恩，遂命我日後修為有成，便要替他還上這恩情。可惜五十年前，那場正魔大戰之中，我修為不夠，不能施手搭救，又錯過了一次報恩的機會，那次，你異教上任宗主蚩魔也就是在那時去世的吧，而你，也就登上了這宗主之位。二十年後，我終於修得幻天之境，便尋至你教中，正好遇上了你，當時你不過三十八歲，便有躍玄莫測修為，我也別無報恩之法，便大致指點你一二，你能有今日成就，也全都是憑你自己本身所得，談不上什麼得蒙我恩情，你也就不必如此恭敬了。」
說著，萬識老人還有些懷念起來：「唉，時間流逝，一轉眼便三十年了，三十年後重見，你也不負我所望，已經隱約更勝善終那老傢伙，現今天下，冰霜冥谷谷主幽冥已去，再過不久，我也要撒手人寰了，到時這修真一界中，恐怕便要數你最強了吧。」
「前輩哪裡話，前輩紅光滿面，又怎會那麼快仙逝呢，或許再過不久，前輩便可成為這神州之上第一個修得那傳說中的通神之境而得長生，羽化而登仙境。」
「呵呵，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嗎？這修真一道，本就非我等凡人應走之路，而那通神之境，我等更是不可能修到的，遲早有一日，你我都會從這世上消失，重墜輪迴。我能活這麼大歲數，又有個更勝於我的徒兒，便已知足了。今日你來，所為何事我自然知道，反正我也時日無多，再洩漏一次天機也無妨。只是……」
萬識老人說著，望了望門口那孩童，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那兩尺見方的黑色木盒，停頓了片刻。
「只是什麼？只要前輩能夠為晚輩指點這條明路，無論什麼，晚輩能做到的，定然為前輩完成。」蚩戾見萬識老人已然知道心中所想，而且似乎知道那路該如何往下走去，忙開口接上萬識老人的疑慮。
「是嗎，那我要你放棄這天下你做得到嗎？」萬識老人聽罷，嚴肅的說道。
蚩戾心中一顫，臉上一白，竟說不出話來。
「呵呵，你放心，我自然不會管你這事。」萬識老人笑了笑，臉上嚴肅之色頓消：「你所求之事，我確實略知一二，告訴你可以，不過我希望你答應我一件事情，你可能做到。」
「前輩但說無妨。」
「好，你可知道小徒無識懷中所捧黑玉木盒中所裝何物？」
蚩戾疑慮的看了看那黑色盒子，搖了搖頭，緩緩道：「晚輩不知，但請前輩道明。」
「那盒中，裝的正是我神測一脈世代所傳之上古神器之一『混攪陰陽』。」萬識老人說著，眼中，流露出些許瀰漫。
「『混攪陰陽』」。蚩戾吃驚的說道，顯然，這混攪陰陽絕對不是普通的法寶，單是上古神器級別的法寶，已在九天神兵之上了，何況，還是其中一件，恐怕若得一套，加上自己幻天大乘的道行，那豈不是天下無敵了。
「沒錯，正是混攪陰陽不錯，那你可知道，這件上古神器本來是有兩件？」
「不錯，晚輩對這『混攪陰陽』亦略有所聞，相傳這本是九幽地府判決生死，定義輪迴所用的神器，又喚『判官筆』與另一件窺視天機，道破天命又喚『生死薄』的神器『分判幽冥』共為一套，乃天地分判之際誕生的幾件上古神器之一，若得一套，不但可一判決生死，定義輪迴，窺視天機，道破天命，更可以逆天而為，就算是篡改天命也不是不可的，只是不知這等關係天命的上古神器怎會流落凡間。」蚩戾說著，眼中，也同萬識老人一般迷茫起來。
「這你便不用管了，你只要知道這『混攪陰陽』與那『分判幽冥』的力量和意義便可以了，我要你替我做的事，便是日後無論我是否尚在，你若能遇得那『分判幽冥』，必定要將其奪來，交於小徒無識便可，你可能做到。」萬識老人說著，眼中竟是堅定之色。
蚩戾猶豫了片刻，畢竟，那可是更在級別九天神兵之上的上古神器級的法器，誰人不想佔為己有。片刻沉思後，蚩戾眼中也閃出堅定的光芒：「嗯，我答應你。」
「好，宗主一言九鼎，老朽信得過你，我便替你了了心中疑問，也不枉你錯失那上古神器之痛。」萬識老人望了望一旁一直靜靜的孩童，極為高興：「你今日前來，便是為那破神之力吧。」
「不錯。」蚩戾說著，似乎也同萬識老人一樣興奮起來。
「想必你也終於知道了若想成那神功，便必須借助於破神之力方可完成。本來我不該告訴你的，但如今天下大變，恐怕必須集其那套上古神器方可知道轉機之法，我也就不理什麼天劫不天劫的了，告訴你也無妨。那破神之力，這世上是有的，而且就在那北冥雷澤之下。那羅剎神宗，我想宗主你也有所聽聞吧。羅剎神宗宗主羅剎大神確實擁有那破神之力，不過，早在兩千年前，他便隨一女子一同逝去了。」萬識老人說著，看了看崔戾。
「什麼？」蚩戾剛才還掛滿笑容的臉上，此刻，已經毫無血色，即使是剛才面對如善終那般的絕頂高手，亦不曾如此，看來，那破神之力對他卻是極為重要。
「宗主你也不必擔心，老朽既然敢讓你替我取回那『分判幽冥』，便不會讓你空手而回。」
蚩戾聽罷，這才心有餘悸地說道：「莫非還有別的地方有那破神之力？」
「不錯，而且，仍是在那羅剎神宗之中。羅剎大神有一獨子，叫『阿修羅王』，阿修羅王在羅剎大神仙逝後憑一股執念將羅剎大神遺留殘骨化作了神器『修羅破』，而此物，正擁有破神之力。不過你若想得到那修羅破，光那雷澤上弒天龍魂所布結界不說，就算讓你進入了羅剎神宗之中，你也未必能取到那修羅破啊。」萬識老人說罷，望了望蚩戾。
蚩戾緩緩起身，鞠了一躬：「多謝前輩指點，既然已經有破神之力的確實下落，晚輩自有辦法破那弒天龍魂的結界，奪得那修羅破。這就不多做打擾了，我這就回去準備了。」說完，還沒等萬識老人開口，便已破門而出，化作血紅之光向東方飛去。
院中，寒淵和酒剎望著空中遠去的紅芒，對視一眼，也化作兩道霞光，消失在天邊。
屋內，萬識老人與那孩童看著逝去的三道光芒，緩緩道：「千曉，你過來。」
那喚段千曉的孩童捧著懷中的黑色木盒，在木桌旁坐了下來。
「千曉，日後，你可要認清此人，若得他相助，得回那分判幽冥勢必事半功倍。」
「師傅，那人信得過嗎？」段千曉區區五歲大小，便已看透常人看不透的許多事情。
萬識老人摸了摸段千曉的頭，緩緩道：「他若和別人這般說，恐怕不能當真，但他既然敢和我說，自然不敢日後反悔，何況，我更幫了他的大忙。」
「師傅，你可否可以和我講講這天下諸派之事啊。」
萬識老人看了看段千曉，沉思片刻，緩緩道：「遲早是要告訴你的，那我便講你聽吧，就從剛才那人所在的蚩閻異教講起吧！」
……
屋外，夕陽已經落下，鳥鳴聲也漸漸停止，取而代之的，卻是那陣陣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