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痛心失父 文 / 墨夜風痕
山依舊碧翠,水依然清流。
鳳來村的天很藍很藍,但在青陽的眼中,卻是那麼的灰暗,毫無顏色,宛若曾見過的妖界的天空。一切都是那麼的蕭索,那麼的淒涼。
站在那熟悉的破舊小屋中,青陽的心在痛哭,在顫抖。看著病榻上虛弱不堪的父親,青陽的心在滴血。那一聲撕心裂肺的「爹」,令天地都為之動容。
病榻上,青山的身體一震,那一聲呼喊竟是那麼的熟悉,就像他夢中經常聽到的一樣,那麼親切,但又是那麼真實。他的眼睛努力微微動著,但卻是毫無力氣睜開。
「青陽……是你嗎?」青山問道,聲音是那麼蒼老,那麼虛弱,顯然他已經病入膏肓,奄奄一息了。
「爹,是我,我回來了!」青陽忍不住跪倒在青山的榻前,痛哭道:「青陽不孝,讓爹爹受苦了!」
「孩子!回來了好!回來了好!」青山蒼老的聲音中滿是激動。他顫抖的伸出那雙佈滿老繭皺紋的手,想要撫摸上兒子那英俊的臉龐,然而,他的手,卻總在半空中無力的垂下。
見此,青陽猶如萬毒鑽心,難受之極。他輕輕抓住青山蒼老的,滿是褶皺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滾燙的淚水將父親的手和他的臉融在了一起。與此同時,青陽和父親的手相接處,發出一絲微弱的綠色光芒。那是青陽的真元,在他看到父親的那一刻,他便看出,父親已經是油盡燈枯了,能夠支撐的此刻,靠的就是他牽掛愛子的那份執念。
綠光微閃,青陽用自己的真元護住父親的心脈,讓他能夠在支持一會,讓自己再和父親說最後幾句話。然而,青山畢竟是凡人,就算有青陽的真元相護,依舊是支撐不了多久的。
感受到兒子臉上那熟悉的體溫,青山笑了,笑得很開心。他的手在青陽的臉上輕輕摩挲著,粗糙的皮膚刮得青陽的臉生疼。然而,在青陽的心中,這卻是世界上最溫柔,最舒適的撫摸。
緊緊抓住父親的手,他一刻也不想放鬆,生怕在放手的那一刻,父親便會撒手而去。
這時,若琪也趕到青陽的家中。當她看到病榻上,那消瘦的已經不成人樣的青山,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從小到大,青山一直對她關愛有加,把她當自己的親閨女一般,在她的心中,也早把青山當做自己的另一個父親,如今看到父親這般模樣,她又怎能不傷心?
「青山伯伯!」若琪走到病榻前,哽咽的叫道。
「若琪,是若琪嗎?」青山微弱的問道。
「是我,青山伯伯!」若琪輕輕握住青山的手,答道。
「呵呵!」青山艱難的笑道:「若琪,這幾年,青陽這小子欺負過你沒有?」
「沒有,青陽哥哥他一直對我很好!」
「那就好!青山伯伯再也不能幫你教訓青陽這臭小子了。」青山笑道。
「青山伯伯……」若琪哽咽著,卻說不出話來。
這時,林永和已經將青陽和若琪回家的事通知了村中的人,村長,柳世封夫婦等人都立刻趕往青陽的家中。
「若琪!」柳世封的妻子白茹一進青陽的家門,就看到了她日思月想的女兒,不禁失聲叫道。
「爹,娘!」一看見父母的到來,若琪一下就撲進了白茹的懷中,痛哭道:「若琪好想你們!」
「好孩子,爹娘也想你啊!」柳世封此刻也是老淚縱橫。思念了九年,牽掛了九年,擔憂了九年,他們終於又看到了自己心愛的女兒。喜悅,伴隨著淚水,滾滾而來。
當柳世封看到青山病榻前的青陽時,臉上的喜色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哀和惋惜。
柳世封走了過去,將青陽扶了起來,歎了一口氣,對青山說道:「青山大哥,青陽他們回來了,你還有什麼心事,就說吧!」
「呵呵,我還能有什麼心事,在死前能再見到青陽一面,我就心滿意足了。」青山笑了笑,繼續說道:「青陽,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看到你成親,能夠抱抱孫子,現在看來,爹是沒有這個機會了!等你將來成了親,別忘了來爹的墳頭,告訴爹一聲!」
「爹,都是孩兒不孝,不能侍奉您老人家,都是我的錯……」青陽握著青山的手,痛哭道。
「青山伯伯!「說話的是若琪:「你一定會看到青陽哥哥成親的,一定會的!」說著,若琪便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走到了青陽的跟前,拉著青陽的手,說道:「今天,若琪就當著全村人的面,嫁給青陽哥哥,從此之後,若琪就是您的兒媳婦!」說完,她便朝青山跪了下去,淚流滿面的喊道:「爹!」
看著女兒跪拜在青山的跟前,柳世封的臉上露出一股淡淡的笑容。與青山家聯姻,這是他和青山都夢寐以求的事,如真這件事終於成真了,他的心中有說不出的欣慰。然而,白茹的心中卻是喜不起來,雖然她也希望若琪能夠和青陽成親,但她卻不希望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她正想上前說話,卻被柳世封攔了下來,柳世封朝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摻和。
至於鳳來村中的人,他們對此則是毫無異議。青陽和若琪從小一起長大,正可謂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們在一起自然是天經地義之事。然而,這樣的情景,卻讓他們任何人都喜不起來。
「若琪,你……「聽到若琪的話,青山的身體一陣顫抖。
「爹,若琪是真心的想做您的兒媳,永遠的侍奉您,還有青陽哥哥!」若琪看著青青陽,臉上滿是濃濃的愛意。
「好!好!」青山神情激動,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吩咐青陽道:「青陽,還記得爹的那個錦盒嗎,快去把它拿來!」
「記得,我這就去拿!」說完,青陽從屋中的一副觀音像之後,打開一扇暗窗,裡面放著一個五彩錦緞所包裹的盒子。青陽記得,以前他見到這只盒子問父親裡面裝的什麼,父親總是笑一笑說:「等你娶媳婦的時候就知道了!」如今,父親讓他拿這個幹什麼呢?
取出盒子,青陽將它遞到父親的手中,說道:「爹,錦盒拿來了!」
「好!」青山說著,從腰間取出一個鑰匙,輕聲說道:「若琪,你嫁給青陽,我這個做公公的也沒有什麼東西給你,這個錦盒,使我們祖上傳下來的,今天,我就當做彩禮,送給你!」說完,他將鑰匙遞給了若琪,笑著道:「把它打開吧!」
「嗯,謝謝爹!」若琪接過鑰匙,輕輕打開錦盒,卻驚奇的發現,錦盒中竟然是一對碧綠翡翠龍鳳手鐲和一隻閃閃發光的金釵。
「若琪,這是青陽的爺爺留下的,本來是要我成親的時候,送給自己的妻子,可沒想到,我打了一輩子的光棍。今天你和青陽成親,就讓青陽,親手為你戴上它們吧!」
「爹,我這就給若琪戴上。」聽了青山的話,青陽從盒中拿出那支金釵,小心翼翼的別在了若琪秀美的髮髻上。當他正準備為若琪戴上那對手鐲時,青山的頭卻在那一瞬間偏向了一邊,呼吸漸漸停止,身體沒有了生機。只是他的嘴角,卻還掛著開心的笑容。
「爹——」青陽撕心裂肺的大吼一聲,撲到了青山漸漸冰冷的身體上。
他叫喊著,呼喚著,然而,人已遠逝,又怎能聽到他的呼喚。
風起了,天暗了,如珠的雨點也落了下來,打在山上,樹上,窗上,發出陣陣聲響,是那般淒婉,那般悲涼。似乎老天也在為青山的逝去而傷心,而痛哭。
青陽的心,也隨著外面那濺落的雨點,瞬間跌落塵埃。碎了,再也無法粘合。
淚水,模糊他的眼,他的心,他的魂。
朦朧之中,青陽彷彿又看到了父親那慈愛的容顏出現在雨中。他面帶著開心的微笑,朝著遠方走去,任青陽如何呼喊,再也沒有回頭……
「青陽,節哀順變吧!」柳世封輕輕拍了拍青陽的肩膀,歎息道:「青山在臨死前能夠看到你和若琪成親,他也算是了了心願,走的快樂,走的安寧了!你放心,他一定可以瞑目了!」
然而青陽卻似乎並沒有聽到柳世封的話,他只是呆呆的看著病榻上緊閉雙目的青山,眼神暗淡無光,一片木訥。
「哎,世封,讓青陽一個人呆一會吧,我們先去處理青山老弟的後事,讓他入土為安吧!」村長淒婉的說道。
「不要!」青陽忽然開口道。
「什麼?」柳世封一陣驚詫:「青陽,你不要這樣,我們知道你心裡很難過,但是……」
「岳父!」青陽起身,淡淡說道:「我沒事的。但我是絕不會讓我爹死的,我要去救他!」
「救?怎麼救?」村長詫異的問道。
「去地府!」青陽沉聲答到,只是那聲音,卻是那般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