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心結難解 文 / 墨夜風痕

    天聖門，玄女宮。

    如水的月光揮灑而下，靜靜地照在清冷的石階上，夜蟲一陣一陣的鳴著，讓這原本靜謐的夜更添了一絲神秘。

    清冷月光下，玄女宮的天靈池波光粼粼，似有西子般的嬌羞姿態，美麗無比。天靈池上面，橫著一架細長的軟橋，宛若懸在空中，山風吹來，便微微有些搖晃，看起來相當的危險。

    橋上，一個美麗的淡紅色身影正在那裡，靜靜地看著水中的那輪若隱若現的圓月。雖然是夜色，但藉著月光，從那曼妙的身材上依然可以辨出她的身份，這不是若琪又是何人？山風輕襲，撩起她飄然的衣袂，捲起那一頭如瀑的長髮。平靜的水面上立刻蕩起陣陣漣漪，水中那明亮的圓月此時也變得支離破碎，泛出點點清光。

    默默地看著水面，若琪的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有思念，有回憶，更有絲絲憂傷。三年的苦修，她早已從一個啥也不懂的小丫頭成長為一個清新脫俗的姑娘，原本靚麗的容顏上更添了幾分清冷，幾分成熟。

    自從慕容泓軒的話點醒，若琪便開始了自己的修煉歷程。三年來，在映月真人的悉心指導下，她的修為進步神速，竟直逼慕容泓軒和陸雨夢，成為天聖門一個新的神話。如此進展，就連靖天等人也大感意外，不禁都對她讚歎有加。然而，三年的靜心苦修，卻依然淡不了她心中的那份牽掛，每到月圓之夜，她便會獨自來到一個寂靜的地方，默默地祝福心中的那人，只是，他知道嗎？

    「柳師叔！」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在若琪的身後。

    「雨夢姐姐！你怎麼來了？」若琪回頭，臉上顯得有些驚訝。自從青陽無故失去蹤影后，她便再也沒有見過雨夢了，卻不想，今夜她竟然會主動來打招呼。她依然是一身白衣，背上是那把閃著銀輝的清霜寶劍，襯著月光，整個人宛若雪山冰蓮一般清冷美麗。

    「我無意路過這裡，見師叔獨自一人在此，便過來問候。如果打攪了師叔，還請師叔見諒！」雨夢一副恭敬地神態。

    「哎，你還是這樣！」若琪輕歎一聲，轉而笑道：「三年了，你過得還好嗎？」

    「我還好！」雨夢淡淡說道：「您呢？」

    「我也很好，只是……不知道他怎麼樣了？」若琪抬頭看向了樹梢上的圓月，眼中波光流轉。

    聽了若琪的話，雨夢的身體一震，是啊，他好嗎？

    「雨……雨夢，如果將來青陽哥哥回來，你會選擇怎麼對他？」若琪忽然問道。

    「我……不知道！」雨夢猶豫了一下，搖頭說道。

    「你知道！」若琪扭頭看了她一下，繼續輕聲說道：「只是你不敢面對自己的內心而已。」

    「我……可是……」雨夢不知說什麼好。

    「可是，他是你的師叔，對嗎？」若琪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雨夢沒有說話，深深地低下了頭，兩行清淚悄然滑落了她的臉頰。

    「雨夢，其實，你沒必要去掩蓋你心中的感情。青陽哥哥，他不屬於這裡，不屬於任何一個地方，所以，你和他之間的一切，完全沒必要被俗世繁禮所牽絆，你只需跟著自己的感覺走，就足夠了。」

    「可你和他……」

    「是的，我和青陽哥哥從小長大，在我的心裡，他永遠是最重要的。其實，有誰想看到自己喜歡的人也和別的女孩在一起，我也一樣，但是，我更不想看到青陽哥哥痛苦難受。當他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他的眼神便告訴我，他愛上了你，或許，這就是一見鍾情吧！」若琪說著，眼中流露出一陣陣羨慕的神色，但又似乎帶著一絲幽怨。

    「我……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雨夢低聲說道。

    「好了，雨夢，我希望你能仔細的思考一下我的話，早日解除你的心結。總有那麼一層魔障，你的修為又怎會精進呢？」若琪笑了笑：「天晚了，我也該回去了，你保重吧！」說完，若琪那美麗的身影，便飄下了浮橋，沒入了那片銀輝之中。

    目送著若琪離開的背影，雨夢的心如重千金，若琪的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迴響在她的耳邊，敲打著她的神經，她的腦中一下湧入了許多已逝的畫面。抬起頭，她已經淚流滿面……

    絕仙谷，青峰疊翠，百鳥爭語，花艷草盛，木秀水泠。

    絕情居，青竹林立，只留一條幽深的小路，穿過竹林，通向了遠方。

    竹屋前的庭院中，一方石桌，兩張石椅，一老一少正在熱火朝天的對弈。桌上棋局變幻，兩人都緊繃神經，毫不相讓，當真是棋逢對手。

    仔細看那少年，二十歲左右的年紀，眉如劍鋒，目若朗星，面似冠玉，唇如硃砂，一頭飄逸的長髮上，別著一支木質古簪，器宇軒昂，玉樹臨風。他的手旁放著一把怪異的寶劍，劍身上閃著妖異的藍光，而劍柄卻是青紅相間，讓人見之便寒。不用說，這少年自然就是在這裡閉關的青陽了。

    至於那個老頭，鶴髮童顏，亮眸寬額，手中拿著一把木杖，倒像極了一個壽星老，只是他臉上那個紅色的酒糟鼻，再加上一股邪邪的笑容，將他原本清高的形象毀於一旦。

    他又是何人呢？為什麼會在這裡，還和青陽在一起下棋？

    「清淼師叔祖，您又輸了吧！」青陽手中黑子落下，得意的笑道，不過他口中的這個「清淼師叔祖」又是何人呢？

    「呃……我走錯了，不走這裡了！」清淼說著，伸手便要拿下其中的一顆白子。

    「落子無悔！落子無悔！」青陽一把按住清淼的手，不滿的叫道。

    「叫什麼叫，不就悔一步棋嗎？」清淼白了青陽一眼，滿不在乎的說道。

    「一步？我說師叔祖，這一局您已經悔了一千八百三十二步了！照您這麼下去，今天這局又完不了了！」

    「完不了就完不了，明天繼續！」清淼無所謂的說道。

    「天哪，還繼續！」青陽一臉苦瓜色：「師叔祖啊，這局已經下了一個月了，您見過下棋下這麼長時間的嗎？」

    「怎麼沒有？上次就下了兩個月零十三天。少廢話，下棋！」

    「為老不尊！」青陽極不情願的放開了手，輕聲嘀咕道。

    「吱吱！」就在青陽準備落子之時，旁邊的五目聖猿卻忽然叫了起來。

    「臭猴子，叫什麼叫！」本來就被清淼逼得極不舒服，這猴子一叫，他更是心煩意亂，直接罵道，順手就將手中棋子扔在了棋盤上。

    看了青陽的表情，清淼的臉上露出一股淡淡的，極不易覺察的神秘笑容。

    「小子，你的修為進展怎麼樣了？」清淼呷了一口手中的酒壺，不經意的問道。

    「想笑話我就直說，憑您的修為，還不是一眼就看出來的！」

    「那到也是！」清淼得意的笑道：「小子，你的修為一年來一直停留在元嬰階段，再也進展不前，你得好好反思啊，要不，你可就像我一樣，永遠呆在這裡了。」清淼笑了笑，臉上卻掛著少有的滄桑。

    「說起來容易，可是……」青陽沒有說下去，不過心中的懊悔還是在臉上顯露出來。

    「好了，下棋下棋！哈哈！」

    「哼！」青陽看也沒看隨手落下一子。

    「哈哈，你輸了！」清淼忽然叫了起來。

    青陽定眼一看，可不是嗎？剛才隨手一子，自殺了一大片，不僅將自己所有的路堵死，反而給了對方反勝的機會。見此，青陽心中的怒氣就不打一處來，他將手中棋子一扔，不耐煩的擺手道：「不下了，不下了！」

    「嘿嘿，小子，這下棋可要心平氣和，循序漸進，似你這樣心浮氣躁，又怎麼能下的好呢？」

    聽了清淼的話，青陽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說道：「這個道理，我又豈能不知？只是，三年了，我的修為才到元嬰中期，離打開玄陰烈陽門的大乘期還差的遠呢，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達到這個境界啊！」

    「你啊，心太急了。實話告訴你，據我所知，能夠在三年時間從一個初入修真界的毛頭小子修煉到元嬰中期的，你還是第一個。就連我的師兄清微，也用了差不多一甲子的時間。」清淼笑了笑，繼續道：「以你的資質，要修煉到大乘不是什麼難事，就看你自己的領悟能力了。說不定，你再過個四五年能出去，但也說不定，你還要再多等上幾百年。」

    「跟沒說一樣，這我也知道！」青陽白眼道。

    「好吧，那你就當我沒說，自己領悟去吧！」說完，清淼飛身一躍，踩在了雪羽靈鶴的背上，沖天而去。

    沒有理會清淼的離開，青陽雙手托腮，陷入了沉思之中，三年了，從來沒有離開過他的若琪現在怎麼樣了？還有雨夢，那個令他又喜歡又難受的女子，她還好嗎？抬頭看向天際，那一朵朵白雲上似乎浮現了幾人的笑靨，那麼美麗，那麼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