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暗訪 文 / 丁三呆子
「好了！大家靜一靜！」虎頭伸手，用指關節敲了敲面前的桌面，豎起脖子環顧了一眼四周，隨即在場的黑車司機們便噤若寒蟬，瞬間包廂裡也就恢復了平靜。
「下面，開始第一輪的報價，」虎頭微笑著點了點頭，顯然很是滿意這樣的效果。
「老規矩，寫上自己的名字，再寫上自己的出價。好了，就交上來！」虎頭拿起桌面上的紙和筆，比劃著說道。
說實話，如今的虎頭，能夠牢牢地控制著影視學院附近的黑車市場，不管怎樣？也確確實實是靠拳頭打出來的！
設想一下，這麼一塊風水寶地，肯定不止被虎頭這麼一個團伙看中，而虎頭最終能夠獨佔鰲頭，自然是花了很大的一番力氣，這才殺出了重圍。
所以，每年影視學院舊學期將止、新學期將至的這段時間裡，虎頭除了忙著搞投標，大賺所謂的『份子錢』。
剩下更為棘手的事情，那便是忙著去應付，其它覬覦這塊風水寶地的流氓團伙。
都是在道上混的，自然有道上處理事情的方式——那無疑就是打！
其實，為了始終罩著這塊所謂的市場，打打殺殺的事情，虎頭一夥從來就沒有消停過。
只不過，每年影視學院的寒暑假是高發期而已，而爭鬥往往在場外，目標卻直指影視學院附近的黑車生意。
林敬之本欲不寫什麼報價，可無奈虎頭的小弟就這麼站在他的身邊，似乎是執意要收走一份答卷。
於是，林敬之搖頭訕笑了一下，提筆在紙上隨意畫了一個圈圈，隨即潦草地寫上了他的名字。
虎頭的小弟看了先是一愣，可瞪了一眼林敬之，還是沒好臉色地收了上去。
畢竟，虎頭也沒有規定不准寫零，既然畫了圈，那自然就是等同於放棄了！
林敬之拿眼瞟了一下高言，發現她也在寫，而且顯得很是認真，歪頭思索了老半天，這才動筆在紙上寫了幾個數字外加幾個漢字。漢字應該是她的署名，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高言的俏臉一直被白色鴨舌帽的帽簷給遮擋著，此刻的林敬之，一時也看不清楚，她究竟是怎樣一副表情？
不一會兒，在場的所有黑車司機，也都全部寫好了各自心中的報價。虎頭的小弟一併收了過去，交到了主席台，虎頭的手上。
虎頭接過紙張，隨即一張一張地抽了，很是一本正經地低頭給旁邊的年輕男子念了起來。
而旁邊的年輕男子也立刻進入了狀態，像位書記員一般，一條一條毫不馬虎地又謄寫在了紙上。
這段空隙，下面坐著的黑車司機們，開始交頭接耳了起來——有開誠佈公說出自己報價的，也有諱莫如深只是神秘一笑不願提起的
反正，都是一派的煞有介事，不明就裡的人到此，肯定會以為這些人，真的是在開什麼正規的商業會議！
眼見如此，林敬之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樣的滋味？
其實，底下坐著的這些位黑車司機們，說白了都是一些弱勢群體——沒什麼學歷，也沒什麼像樣的技能，提心吊膽的開著黑車，只是想著能夠養家餬口而已。
當然了，其中也不乏像老黑那樣的道德品質惡劣者，可大部分都還是想著能夠本本分分地謀個生活罷了。
要不，如此眾多的黑車司機，也不會被虎頭這一夥的流氓給吃的死死的了！
其實，先前的s市，也查處過一段時間的黑車，其中最為常見的手段就是所謂的『釣魚』。
相關部門派出去一些人，假裝去叫黑車，隨便說個去處，到了地方扔下錢，這就是證據，接下來，那便是扣車罰款了！
而『釣魚』者的偽裝也是五花八門，就有這麼一次，『釣魚』者把自己偽裝成了一位病人，而且表演的相當到位。
在黑車經常出沒的地方，該『釣魚』者攔下了一輛車子，可該司機真的不是什麼所謂的黑車，完全是出於好心，把『釣魚』者給送到了醫院。
可『釣魚』者顯然不管這些，到了醫院門口就要給錢，而該司機卻死活不願去收，並且一再強調自己只是出於好心幫個忙而已。
『釣魚』者執意要給，因為只有給了錢，才能形成所謂的證據。於是，該『釣魚』者無奈之下便把錢扔在了座位上。
眼見『釣魚』者的錢已經到位，正在這時，埋伏在旁邊的其他『釣魚』者全部衝了出來，擺平了該司機，並且拉走了他的車子。
司機去要車，答覆說，要罰款三萬！
司機說，沒錢！自己車買來才七萬，罰款卻要三萬，而且自己根本就不是黑車，憑什麼要罰款？
答覆說，那你幹嘛收人車錢？幹嘛又送人去醫院？
司機說，真的是出於好心，看他病成那樣，哪裡知道到了醫院門口就生龍活虎了？
答覆說，你既然收錢了，那你就是黑車！
司機說，我不要，是他硬要給！而且，我不收，是他自己扔過來的！
答覆說，說你是黑車，你就是黑車！要麼乖乖交三萬，要麼就甭想要車！
就這樣，該司機前前後後跑了十來次，一直無果！
一氣之下，拿了把菜刀，到了扣車地點，當著那些人的面，生生地把小拇指給剁了下來。
後來，這件事經過媒體曝光，一度鬧的沸沸揚揚，影響也很惡劣。自此，對於黑車，s市便不再進行『釣魚』，一時有點放任自流的意思。
第一輪報價統計完畢，虎頭清了清嗓子，頓時底下便安靜了下來。
「張飛、李四」隨著虎頭抑揚頓挫地念出了五個人的名字，也就預示著這五個人因為報價不如別人，已經被剔除出局，現在只還剩下四十位黑車司機了。
雖然林敬之惡作劇般地只畫了一個圈，但是，這被淘汰的五人之中卻並沒有林敬之的名字。
「下面，我說說這輪的最高報價，」突然，虎頭話鋒一轉，嬉笑著環視了底下一眼，煞有介事地抽出一張紙，停頓了一下，轉而大聲地念道，「林敬之，三千！」
「呵哦」
隨即，底下一片嘩然，所有人都在面面相覷，似乎是在確認到底是誰？是誰叫做林敬之？
如果，虎頭沒有因為林敬之的圈圈，而把他剔除出局，或許，林敬之還可以認為那是因為洪小波的緣故。
可此刻，虎頭卻堂而皇之地把他列入了最高報價，無疑就是在利用他了！
林敬之有些憤怒，他可以不去搭理虎頭的流氓行為——靠著暴力手段控制黑車司機，收取所謂的『份子錢』。
畢竟，林敬之在s市沒有執法權，而且，因為一些原因，他也不想去惹這些事，只願能夠在此過一段恬靜淡薄地生活就可以。
可如今虎頭卻恬不知恥地把他給推到了風口浪尖，把他當成了傻子來耍，那林敬之就有點按耐不住了！
正在這時，一直沒有正眼看過他的高言，也扭頭看了過來，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林敬之也能猜到，此刻高言的臉上，肯定充滿了鄙夷與好奇。
「看來」虎頭按了按手，顯得有模有樣，估計是真的把這所謂的『投標會』當成什麼正經的勾當了，咧著四方嘴，微笑著說道，「今年大家的熱情都很高啊！除了林敬之第一輪出價就達到了三千，這其他人也不低嘛！兩千八、兩千五的，加在一起也有二十幾個嘛！呵呵！其他的人，看來要加把勁啊！」
「我靠！」林敬之心裡暗罵，「回頭找你算賬！」
虎頭可謂是狀況做盡，包廂裡的氣氛頓時緊張了不少，顯然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其實，這些數字遊戲，真實的情況只有虎頭的心裡最為清楚，他這麼一謊報，無非是在提高其他人的心裡預期，從而他來漁人得利。
果然，第二輪的報價一統計完，林敬之雖然依舊畫了個圈，可竟然真的有人的報價超過的三千，達到了三千二一個月。
林敬之暗暗在心裡盤算了一番，二十位黑車司機，照這般趨勢走下去，平均每人每月出兩千五的『份子錢』，根本就不是什麼問題。
那虎頭豈不是躺在家裡睡大覺，每月都能淨收五萬塊？影視學院一學期就算是四個月，那也是白花花的二十萬啊！
可最後一輪的結果出來，林敬之顯然還是保守了——二十人中，最高的一位出到了五千五，最低的一位也出到了三千八！
就算平均一下，取個中間值，那也是四千六一個月了，換句話說，這二十位黑車司機，每個月總共得向虎頭敬供差不多毛十萬的鈔票！
而虎頭自然合不攏嘴，並且根據報價多寡，把這二十人的車位進行了分配，自然是出價高的佔第一棵書，那裡離學院門口最近，生意自然最好。
其它的，以此類推，儼然就是一派公司化運營！
而林敬之雖然一直畫圈，可卻進了二十人的大名單，並且出價竟然排行第二位——五千三每個月，那他的『大奔』自然便被劃到了第一棵樹蔭底下！
這一切，都沒能逃過高言的錄音，甚至與錄像。對於虎頭耍他的行為，林敬之之所以沒有選擇當場發作，也是出於這點考慮！
畢竟，名字可以相同，聲音、樣貌卻做不得假，高言來此暗訪，肯定是想著去曝光的，林敬之可不想被她曝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