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龍有逆鱗 文 / 風漠
楚雲無語了，只好坐在車廂裡暗暗運氣。幸好楚家村距離市中醫院不過五六里地，十幾分鐘的功夫就到了。下車的時候，錢正堂趁著苗小翠沒注意，偷偷對著楚雲打了個手勢。等楚雲湊過去，他小聲說道：「小雲子，早晨我可看見孫桂蘭好像也進城來了，你可要小心點啊。他們家老大可就在這城裡，聽說認識不少社會人。」
楚雲淡淡地笑了笑，隨手掏出一張老人投遞了過去：「錢叔，這錢拿去加油。」
「嘖！」錢正堂看著老人頭一皺眉頭，很不高興地拔楚雲的手又給推了回來，「你這孩子搞啥呢？我們多少年的鄰居了，弄這個多麼生分。趕緊拿回去，不然我可生氣了啊。」
楚雲明白錢正堂不是假客氣，只好把錢收了回去。笑著說道：「那好吧，錢叔你先回去吧，我估計今天我嬸兒得住院。」
提到這茬，錢正堂歎了口氣，伸手拍了下楚雲的肩膀，「小雲子，有能力的話，好好疼疼你嬸兒吧。你嬸兒多好的個人，就是因為小時候救你，所以才落下一身的病。」
「你說什麼？」楚雲驚愕地看向錢正堂：「我嬸兒救我？我……怎麼不記得了？」
錢正堂那嘴張了幾下，忽然又歎了口氣，扭頭看看楚月明征服者苗小翠下車，急忙壓低聲音說道：「唉！要不是你嬸兒，你爸媽都得死了，就別說你……」
「你說什麼？我爸媽？」楚雲猛地抓住了錢正堂的手，臉色一下就白了。
見到楚雲這幅表情，錢正堂也慌了，急忙說道：「我……我是說你小時候掉進冰窟窿，要不是你嬸兒，你小命就完了。」
「是麼？」楚雲兩眼緊緊盯著錢正堂的眼睛。
錢正堂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這麼回事兒，那啥，我家裡還有點事兒，小雲子，我這就回去了啊。」
三輪車又突突突地響著開走了，可是楚雲眼前卻始終晃動著錢正堂那張驚慌的臉。
「小雲子，我們該去哪兒啊？」遠處傳來楚月明的聲音。
楚雲用力搖搖頭，轉身跑向苗小翠。無論錢正堂想說什麼，無論自己的父母又沒有真正的死亡，苗小翠從小把自己養大是鐵定不變的事實。語氣想那些沒用的，還不如把這個比親媽還親的女人照顧好。
市中醫院很大，楚雲也是第一次進醫院，先到了門診大樓掛號，然後一位女醫生給苗小翠看了一下，立刻就提筆開單子。
楚雲接過單子看看，竟然是讓全身檢查。這個沒有出乎他的意外，拿著單子交上錢，然後和楚月明扶著苗小翠上了門診部的二樓。
不出所料，結果還沒拿出來，就有位醫生過來說苗小翠身體問題很嚴重，必須住院接受治療。對於這一點，楚月明爺兒倆早就有了準備。就是苗小翠有些不情願，一看她又要嘮叨，楚雲乾脆直接把她給抱上了輪椅，然後在苗小翠的笑罵中跟著位醫生到了後面的住院大樓。
醫院裡面，只要你交上錢，一切都很好辦。按照楚雲的意思，直接弄個vip的病房住住，可苗小翠一聽光病房住宿費就是每天二百多，二話不說，扭頭就要跑。結果還是楚雲一通勸說，這才住進了普通病房。
病房環境不錯，三人間，不僅有彩電免費看，而且裡面的衛生相當乾淨。外邊三十多度的天氣，裡面有冷氣吹著，倒很是涼快。
時間不長，就有兩男一女三位醫生走進病房。楚月明見到醫生進來，急忙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
那位女醫生剛剛走到楚月明身邊，立刻向後退了幾步，右手在鼻子前面扇了幾下，皺著眉頭呵斥道：「你怎麼回事兒，身上什麼味兒啊？」
楚月明一聽臉就紅了，囁囁喏喏地向後退了好幾步，都沒敢說話。楚雲明白這是自己二叔好久沒洗澡的緣故，也怪不得人家醫生。正想起來解釋下，誰知那個女醫生扭頭就走。後面那兩個醫生慌忙追了出去：「孫醫生，你怎麼不給病人檢查了？」
走廊裡傳來那個女醫生帶著厭憎的聲音：「檢查什麼？這個醫院怎麼回事兒？怎麼連乞丐都往裡招啊？」
正在給苗小翠端起水杯的楚月明雙手一抖，水杯「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老頭兒你別生氣，咱不治了，咱不治了啊。」苗小翠說著就要下床。楚月明慌忙按住苗小翠，焦急地說道：「翠翠，您不能不治啊，好不容易來了趟醫院……」
「老頭兒，我就算死了，也不願讓你被人笑話……」
楚雲在後面深深吸了口氣，抬腿走到病床前面，伸手按住了正在掙扎著下床的苗小翠，「嬸兒，你相信我嗎？」
苗小翠拚命地搖頭：「雲子，嬸兒不治了，嬸兒以後再也不進醫院了。」
「嬸兒你聽我說！」楚雲的聲音猛然拔高，嚇的苗小翠身子一顫，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滿是淚水。楚月明慌忙伸出袖子去給苗小翠擦眼淚。
楚雲的目光落在楚月明的衣服上，一件藍色的中山裝，洗的都已經掉了顏色。他知道，這是楚月明唯一一件像樣的衣服，而且這還是在苗小翠的要求下楚月明才穿上的。
都怪自己，本來是想先帶著叔叔嬸子洗個澡買幾身衣服的，可就因為苗小翠心疼花錢，就先來了醫院。可沒想到，竟然因為這些原因，讓自己的二叔受到了侮辱，讓這兩個最疼愛自己的人被別人當成了乞丐。
「雲子，嬸兒不治病了，咱們回家吧？」苗小翠哭泣的聲音傳入耳中，楚雲就感到自己的心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就在這一刻，他心裡升起了從來沒有過的殺機。
龍有逆鱗，觸之則死！苗小翠和楚月明，就是他楚雲的逆鱗。在這個世界上，他不允許讓任何人欺負他們。誰都不行！
深深的吸了口氣，楚雲目光中的殺機一閃而逝，按著苗小翠肩膀的手微微用力，苗小翠就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掙扎。
「嬸兒！你不能走。」
「小雲子……」苗小翠的嘴唇顫抖著，眼淚嘩嘩的順著她蠟黃色的臉頰滾淌下去。
楚月明的手在顫抖，身體在顫抖，嘴唇也在顫抖，在他眼裡，閃爍著羞愧和無奈。深深地垂著頭，都不敢抬頭看苗小翠了。
楚雲深深吸了口氣，緩聲說道：「嬸兒！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們。今天不會，以後不會，永遠都不會！」
「小雲子……」苗小翠猛地抬頭看向楚雲。
楚雲呵呵一笑，毫不退縮地對視上了苗小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嬸兒，你是不是心裡很苦？是不是心疼我叔讓人給笑話了？是不是心裡很委屈？」
苗小翠用力抓住楚雲的胳膊，用力搖著頭說道：「小雲，嬸兒心裡不苦，嬸兒也不委屈，你……千萬別做傻事呀？」
「嬸兒。」楚雲看著苗小翠笑了：「這叫傻事嘛？如果我的父母被人羞辱了我還不站出來？那你們養我這麼大幹什麼？你放心，我不會打人，對待羞辱你們的人，我要讓他們知道被人羞辱的感覺。」
「小雲子……」苗小翠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因為在這一刻，她忽然感覺楚雲變了，身材雖然還是原來那麼高，但是此刻的楚雲，給她的感覺就像是一座大山。
直到楚雲大步走出病房，她才從那種震撼中清醒過來，急忙對著同樣震驚的楚月明喊道：「老楚，你快出去看看，千萬別讓孩子做傻事呀。」
楚雲大步離開病房，只是走廊裡早就沒有了那三個醫生的影子。楚雲微微一瞇眼，腦海裡立刻重現了那三個醫生的身影，焦點最後落在那女醫生的胸牌上。
「孫朝華！」這個名字從楚雲牙縫裡擠了出來。
一個端著小盤子的護士這個時候從間藥房裡走了出來，楚雲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冷冷地問道：「孫朝華醫生在哪個辦公室？」
「媽媽？」小護士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一眨，露出一抹驚訝。
楚雲眉頭微微一皺，但隨即恢復如常，微笑著說道：「你是她的女兒？那太好了，現在立刻帶我去找她好嘛？」
面對楚雲臉上的微笑，那個小護士竟然神情一呆，然後慌忙把眼簾垂了下去。儘管帶著口罩，可是楚雲依然看到這女孩兒的臉紅了。正在奇怪，那個小護士已經轉身向前走去。
「請跟我來。」
「小雲……」楚月明追出病房，看到楚雲正跟著一個護士向前走，急忙在背後招呼了一聲。
楚雲腳步微微一頓，回頭說道：「叔，你回病房等我！」
在小護士的帶領下，楚雲來到一間辦公室門口，還沒有走進辦公室，他就聽到房間裡傳來女醫生那憤怒的聲音：「你們別勸我，我今天是不會給那種人看了。你們明知道我問不得那種怪味兒，竟然還要讓我過去檢查，那是什麼味道啊，簡直就是一坨狗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