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家境 文 / 風漠
「那怎麼行？」苗小翠伸手推開了楚月明，「我這身體不好，讓你們爺倆都跟我這我受罪，要是再不幹點活，你還不如讓我死了呢……」
「嬸兒你說什麼呢？你要再說這種話我就真不上學了……」
「小雲，你可不能不上學，嬸兒不說了，嬸兒以後再也不說了……咳咳……」話沒說完，苗小翠就咳嗽的直不起腰來了。
看著苗小翠的樣子，楚雲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抱住苗小翠哭道：「嬸兒，我以後再也不嚇唬你了，你就聽我叔的話，好好在家歇著吧。」
「傻小子，都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以後怎麼找媳婦兒啊？」苗小翠嘴裡說著，可自己的眼淚倒忍不住了。
站在苗小翠身邊的楚月明看著抱頭痛哭的娘倆兒，忽然歎了口氣，伸手在兜裡摸索出一根抽了半截的煙屁股，哆哆嗦嗦地點著了火。
「砰砰……」大門上忽然傳來一陣敲擊聲，接著就有個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老二家裡的，都在家嗎？」
「是……村頭他二大娘來要錢了！」說這話的時候，苗小翠的臉都白了。
苗小翠說的這個他二大娘，是和楚月明同一個村的孫桂蘭，論輩分來說是楚雲的二大娘。
對於這個女人，楚雲最是瞭解，也是在這個村子裡他最討厭的人。因為每次二叔往家裡拿錢的時候，這個女人就會像個幽靈一樣準時出現，然後把二叔的工資一掃而空。有時候連基本的生活費都不給留，可以說刻薄到了極點。
但是對於這些，楚雲還不敢說什麼？誰讓自己家沒錢呢？吃藥打針都得去人家孫桂蘭家賒欠著，人家要錢自然天經地義。
「小雲，你快把這些雞肉端到屋裡去。」苗小翠白著臉對楚雲小聲說著，擦了把手就想往外走。回頭看到楚雲站著沒動，忍不住小聲催促道：「你這傻孩子，我們等會兒再吃不行呀。嬸兒知道你是饞壞了，可這個不能被孫桂蘭知道啊！」
楚雲當然明白苗小翠為什麼會這麼說。因為只要被孫桂蘭看到雞肉，肯定會來一番很不好聽的長篇大論，而且還專挑那些陰損刻薄的話來刺激自己這一家人。
刻薄麼？楚雲冷冷一笑。雖然他還不能確定慕容芳菲給的那個信封裡有多少錢，但是就憑那厚度，想必最少也不會下來一萬。何況還有一張沒有簽寫數字的支票？
有了這些錢，自己還用得著看別人的臉色麼？還用讓比親媽還要親的嬸子受別人的氣麼？
苗小翠看著楚雲還是沒動地方，忍不住一陣氣苦。可又捨不得說狠話，只好對著楚月明使了個眼色，然後扭身向著大門跑去。
時間不長，一個身材矮胖的女人走進屋來，還沒站穩腳跟呢，那蒜頭鼻子就快速的抽動了幾下。
「二嫂子……」
「等等！」孫桂蘭忽然抬手阻止苗小翠說話，鼻子又抽動了幾下，然後那張白胖臉就陰冷下來，「老二家的，是不是燉雞肉了？」
看到孫桂蘭這幅表情，楚雲心裡大怒，挺身說道：「管你什麼……」
「小雲子！」苗小翠趕緊拉住楚雲，一邊掐了下楚雲的手，一邊對孫桂蘭說道：「二嫂子，今天你月明兄弟發工資。我覺得小雲正在長身體，所以就讓她買了個白條……」
「哎喲喲……白條呀！那可是滋補身體的好東西。老二家裡的，既然你有錢給小雲子買白條，那應該是有錢把我家的錢全還了吧？」
「二嫂子，我們沒那麼多的錢……」
「嬸兒，我……」
「你別說話。」苗小翠就是擔心楚雲年輕氣盛，說出些不好聽的話刺激到孫桂蘭。這女人可是有名的母老虎，真要惹惱了她，恐怕這女人大半夜的會站自家門口罵大街。
再說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情。是讓自己身子不好，每天都要打針吃藥呢？
孫桂蘭斜著眼看看楚雲，忽然撇了撇嘴，「小雲子，你想說啥？是不是想把錢全部還了呀？那好啊，趕緊拿錢，省得老娘每個月都往這兒跑。別的佔不到，就他媽沾了一身窮氣騷氣……」
「你說什麼？」楚雲眼睛一瞪。
孫桂蘭卻是毫不畏懼，就連那乜斜的眼神、撇著嘴的模樣都沒有絲毫的改變，陰陽怪氣地說道：「我說什麼？難道你沒長耳朵啊。那好，老娘我就再說一遍，有種你把錢全還了。就你這破地方，老娘一輩子都不願來。你自己看看，除了漲破桌子兩把爛椅子，你們家還有什麼？這都什麼年代了，連個電視都買不起。我真是替你們丟人啊！」
「尼瑪……」
「小雲！」苗小翠死死的拉著楚雲的手，焦急地說道：「你就少說兩句吧！都怪嬸兒不好，讓你爺倆被人看笑話……」
聽到苗小翠的聲音裡帶著哽咽，楚雲身體微微一顫，急忙低頭看向苗小翠，「嬸兒，我沒有那意思，我沒有嫌棄您。我是想說我有……」
「小雲，你別說了好麼，就當嬸兒求你了。咱家窮，欠人家的錢，就沒有跟別人爭論的底氣，你懂嗎？如果你真的心疼嬸兒，就好好的學習，考上個好大學，等你賺錢了，咱們就在不用這樣了……」
「哎喲喲……還考大學？就楚雲這樣的，還想考上大學？老二家的，你可別讓我笑了。」
「你怎麼斷定我考不上大學？」為了不再讓苗小翠著急上火，楚雲只好是放緩了語氣。
孫桂蘭就像是聽到了笑話，上下打量了楚雲幾眼，忽然哧的一聲冷笑：「小雲子，不是大娘我看扁你，就算你能考上大學，可你有上大學的錢麼？你可別再在我面前耍窮脾氣了。」
「二嫂子，我們這就給你拿錢……」苗小翠生怕楚雲繼續受到羞辱，趕緊對著孫桂蘭說好話。然後跑進臥室，拿出一個小布包。
不等苗小翠打開布包，孫桂蘭伸手就搶了過去，自己把布包打開了，看到裡面只有十幾張大紅的老人頭，那眉毛當時就皺成了一團，「我說老二家裡的，你們是不是把錢給藏起來了。原先不是每個月都兩千的麼，怎麼這個月這麼少？」
「二嫂子，上個月我身體不好，月明陪我在醫院呆了幾天，所以……」
「算了算了！」不等苗小翠說完，孫桂蘭就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把那十幾張老人頭拿在手裡，隨手把布包扔了回來，滿臉鄙夷地扭頭看看楚雲，「小雲子，沒有錢就別跟老娘耍脾氣。聽到沒，你要真有能耐，就把老娘的錢全……」
「你他媽有完沒完？」楚雲再也忍不住了，噌的聲往前踏出一步。
就這一步，就下的孫桂蘭臉色發黃，好懸一屁股坐到地上，瞪著眼睛驚恐的叫道：「你……你想幹嘛？」
「小雲……」苗小翠最怕的就是楚雲犯渾。現在見到自己這侄子真的是怒了，慌忙再次拉住楚雲的衣服，扭頭對著孫桂蘭說：「二嫂子，我們錢也給你了，你就回家好麼？」
楚雲急的面紅耳赤，但是又不敢忤逆苗小翠，別說推開，就連一句反駁的話他都不願說。
孫桂蘭這時候已經緩過神來，看到楚雲被苗小翠拉住，頓時火了，「我草你娘的楚雲，你竟然敢衝我咋呼？尼瑪了個比的也不出去打聽打聽，在這村兒裡，誰他媽的敢沖老娘咋呼？你個小逼養的……」
「二嫂子，你別罵了好不？我求你了……」
「草泥馬的苗小翠，你求老娘幹什麼？剛才你這小比崽子罵我的時候你咋不說話？現在讓老娘閉嘴，去你媽……」
「我……」苗小翠看著跳腳大罵的孫桂蘭，忽然臉色一白，仰頭向後倒去。
「翠翠……」楚月明看到妻子跌倒，慌忙喊了一聲。
楚雲本來被氣得渾身發顫，，如果不是顧忌自己多病的嬸子，他早就上去一頓打嘴巴了。現在見到苗小翠被氣昏過去，心裡的怒氣再也無法忍耐。
孫桂蘭看到楚雲抱住了苗小翠，卻是毫不收斂，聲音反而罵得更大了：「草泥馬的苗小翠，你裝死就行了，告訴你，今天晚上老娘跟你沒完……」
楚雲已經怒極，但是頭腦反而更加清醒了。抱著苗小翠進入裡屋，回頭對楚月明說道：「叔你在這兒照顧我嬸兒。」
看到楚雲轉身就走，楚月明一把拉住了楚云：「小雲你別衝動。」
「叔！我沒有衝動。」
「小雲，忍一忍吧！這年頭，沒有錢就別想站直了跟人說話。更別說咱還欠人家錢了！她家裡當了這麼多年的赤腳醫生，家裡有的是錢，咱家招惹不起啊！你就算不為你想想，總該想想你嬸兒吧？她治病還得靠人家……」
「叔！」楚雲打斷了楚月明的嘮叨，回頭看了眼床上的苗小翠，緩緩說道：「從今天起，咱們再也不用去求任何人。」
「小雲……」
楚雲哪裡還有心情繼續和楚月明說話，抬腿就到了外間屋。
孫桂蘭本來正罵得起勁，看到楚雲出來，立刻轉身就跑。楚雲知道這女人是要到大街上去罵，冷冷說道：「孫桂蘭，你要是再敢罵一聲，你別想在我手裡要一分錢。
楚雲這話真靈，剛剛跑到院子中間的孫桂蘭咯登一聲就站住了。
楚雲慢慢走出屋門，揚了揚手裡的信封。問道：「我家欠你多少錢？」
孫桂蘭雖然不知道信封裡是什麼，但是卻被楚雲這副模樣給震住了，脫口說道：「你們家欠我八千多……」
「八千多？多多少？」
「這個……」孫桂蘭更搞不懂楚雲什麼用意了，想了想後說道：「應該是八千九百多……」
「說具體數字。」
「那就是九千。」孫桂蘭咬咬牙，終於確定了數目。
在屋裡的楚月明忽然跑了出來，衝著孫桂蘭說道：「二嫂，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家哪會欠你那麼多的錢，我記得是五千三百二十八。你怎麼給漲到九千了。」
「叔！」楚雲伸手攔住了楚月明，扭頭對著孫桂蘭問道：「九千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