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八一章 問心無愧 文 / 星之流年
「喂喂喂，大家快來看吶，沈家大宅失火了，快來救火啊…」
半夜一陣鑼聲從街頭響起，馬上剛剛恢復了沉寂沒多長時間的水澤鄉又熱鬧了起來，儘管此時是農忙時節，水澤鄉里的農民都不在，不過商人小股卻都在，尤其是一些大商人家裡，光僕役就何止上百，於是整個水澤鄉又是火光肆意，很快就有一大群人紛紛提著水桶衝向了火場。而在火場外幾十米外的一個院子裡，林夕和沈青黎坐在牆頭上，不過路邊的一棵大柳樹擋住了他們的身影，所以來來往往急著救火的人都沒有發現他們兩個。
沈青黎半信半疑地扭頭問道：「放火這招真的有用嗎？」
「當然有用！」林夕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然後抬手指著下面的奔走的人流說，「首先，光憑我們兩個想要救沈家根本是不可能的，除非老天爺開眼了，讓我恢復了實力。所以我們就要救出那些對你忠心的手下，而想要救出他們，就要先找到防守的弱點。」林夕抬手指著從天外劃過了幾道水藍色的流光說，「那些人應該就是水源門看著沈家的修煉者，看來就是元海飛他們幾個，整整兩盞茶的時間才飛過來，跟地球的警察實在是相差不多。倒是周圍這些大戶家裡的家丁實在是勤勞，一發現著火就全都衝上去了，還好沈家大院佔地比較大，位置也比較偏僻，北邊沒有多少人家，來救火的家丁也只有幾個，只要解決了他們就可以向北面逃走了。」
沈青黎臉色微變，失聲道：「你是說，要解決那些家丁？」
林夕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說：「不然你想怎樣？不解決掉他們咱們憑借馬腿可跑不過天上的飛劍。」
「可是…」沈青黎臉上露出了難堪，她身為沈家大小姐，雖然身手極為了得，普通人再多也不是她的對手，但也只是帶著手下的馬隊護衛沈家商隊，打打強盜山賊什麼的，哪裡下手殺過普通人，所以此時一時間難以做出決定。
林夕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心中卻是忽然一動，因為他猛地意識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變成了和其他修煉者一樣，普通人在他心中的重量越來越輕了。想到這裡，林夕心中猛然一驚，連忙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一股刺痛伴隨著鹹鹹的味道從林夕的口中蔓延開來，林夕也馬上清醒了過來，一點點以往的經歷浮現在了林夕的腦海之中，從小林夕就只是個普通的孤兒，無父無母想要在現代那個沒有人情味的社會生存下去根本不現實，所以林夕不得不想盡方法活下去。作為在社會最底層打滾摸爬才辛苦活下來的林夕深深能夠體會到普通人的痛苦，但是成為修煉者之後，林夕發現自己竟然漸漸忘了曾經的日子，漸漸忘了什麼才是自己。
「我是林夕，我的身份是軒轅一脈的傳承者，而這只是我的身份，我要做的是我自己！修煉者真的就能漠視普通人的生命嗎？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麼想的，但是我自己絕對不能，我雖然無可不做，雖然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敵人，但是我絕對違背自己的良心！」
短短片刻，無數的念頭已經從林夕腦海中紛紛閃過，而本來林夕漸漸冰冷的雙眸也重新變得明亮起來。沈青黎卻不知道林夕為什麼發呆，連連伸手在林夕面前晃了晃，奇怪地問道：「林夕，你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對我很重要的東西。」林夕微笑著對沈青黎點了點頭。
沈青黎緊皺著眉頭仔細看了林夕幾眼，然而卻沒有半點兒放鬆的感覺，反倒是懷疑的表情更深了。
「怎麼了？我有什麼不對的嗎？」林夕奇怪地問道。
「確實有點兒奇怪，可是我說不上來。」沈青黎猶猶豫豫地說，「之前你看的目光很可怕，我之所以相信你，也是因為你那種可怕的目光，看著我的時候讓我感覺好像一切盡在你的掌握之中，天地萬物無論是什麼，哪怕是人在你的眼中都彷彿沙石一樣。這種目光我在別的修煉者眼中也見過，不過你是我見過最可怕的人，我走投無路只好相信你。可是現在的你…現在的你就和我這樣的普通人一樣，我不知道，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你。」
林夕卻只是淡淡一笑：「哪個都是真的我，只不過之前的我忘記了某些事情罷了。」說完，林夕起身跳下了矮牆，向客棧的方向走去。沈青黎一愣，沒想到林夕竟然掉頭走了，這可跟之前說的計劃完全不一樣啊！沈青黎連忙跟上去，壓低聲音問道：「你不是說要趁這個機會偷偷暗算那幾個修煉者嗎？怎麼回事突然離開了。」
「原來的計劃有點兒問題，現在我需要想一個更周全的計劃。」
「更周全的計劃？我覺得原來的計劃就不錯啊！在沈家大院周圍放火吸引來了，然後趁機偷襲修煉者引起混亂，趁機從人比較少的方向逃跑嗎？」
「你真的以為這個計劃很好嗎？」林夕停下了腳步，沉吟了片刻扭頭看著沈青黎說，「對不起，實際上這個計劃對你來說應該是危險至極才對。雖然你的身手了得，但想要對付修煉者仍然非常困難，元海飛這幾個修煉者的雖然只是剛剛入門，但手上的元器厲害之極，如果沒辦法第一時間制服他們幾個，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你，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沈青黎臉上卻沒有半點兒變化，她語氣堅定地說，「這裡面的危險我全都看得通透，但是只要能救沈家，我就是死又有何妨！」
「呵呵，沒想到你還真不是普通的大小姐。」林夕呵呵地笑了起來，然後他反問了一句，「如果你制服了元海飛他們幾個修煉者，然後帶著沈家馬隊和你爹逃出了沈家，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麼做呢？沒有了沈家的田地，你們就沒有錢，沒有錢這麼多人吃什麼喝什麼？難不成真的準備當馬賊不成？」
被林夕這麼一問，沈青黎頓時臉色一僵，然後歎了口氣說：「沒辦法，只要我爹能夠活下來，就是再辛苦也值得，至於當馬賊…哼，反正他們也冤枉我們當馬賊，當就當了，他們能把我們怎麼樣？」
「如果真的當了馬賊，你和你爹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林夕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道，「你認為你的二叔三叔在篡奪了沈家家財之後還會放過你們嗎？他們會第一時間找人對付你，而你如果真的當馬賊的話，只會讓水澤鄉的人更加敵視你，恐怕你們還沒有逃出水澤鄉就被人抓住，然後卡嚓卡嚓一個個都被砍了腦袋。」
沈青黎聽到這裡臉都白了，她怒聲道：「這些你早就想到了吧？可惡，你就用這樣一個計劃應付我？你想害死我們嗎？」
林夕聳了聳肩膀說：「我之所以幫你就是因為之前我放了鞭炮才會害得你逃跑失敗，所以只要幫你們從沈家逃出來就可以了。至於逃出來之後你們想要幹什麼，準備幹什麼，那就不是我要考慮的問題了。」
沈青黎氣惱地咬了咬嘴唇，不過最後還是哼了一聲說：「那你又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呢？」
林夕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他抬起了手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因為我忽然想起來，我也是個人，我更想起來什麼叫做問心無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