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七八章 馬賊過路 文 / 星之流年
道路兩邊，成片成片的水田連成一片，遠遠地看不到盡頭，林夕等人的馬車已經來到了軒轅大陸的最大糧倉夏道平原，之所以取這個名字是因為整個平原幾乎都被農田覆蓋，只有一條大道橫貫平原，這條大道的名字就是夏道，絕大多數想要通過夏道平原的車輛都必須走這條路，除非你對平原上彷彿蜘蛛網一樣的土路小道瞭若指掌。
千里良田的景色雖然一開始看著十分震撼，但時間長了也就覺得無聊了，而且半路上也沒有了山賊土匪跑出來陪大家解悶聊天，一時間所有人都頗感無聊起來，除了正在趕馬車的白玉樓。實際上白玉樓已經好幾個晚上沒有睡了，自從林夕決定正式訓練白玉樓開始，白玉樓每天晚上都要抱著軒轅劍站軍姿，白天又要趕車，所以來到道路平整的夏道之後，白玉樓總算是有機會偷懶了，因為夏道被整理的相當平整乾淨，所以白玉樓練就了一邊趕馬車一邊打瞌睡的神技，本來林夕還時時刻刻擔心馬車會一不小心翻車，沒想到白玉樓的技巧竟是相當了得，自始至終沒有遇到一次危險。
「咱們這是走到哪裡了？」林夕百無聊賴地低下頭，問車裡的人。
嵐蘭的聲音從車裡傳了出來：「這個問題你今天已經問了六次了，如果你不想我把你從車頂丟下去，那就老實地閉上嘴！」
林夕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事實上自從進入夏道平原，嵐蘭就再也不肯騎馬而行了，而是將林夕從車裡趕出來，自己進去休息，林夕不得已只能去騎馬，可惜沒有雲嵐玉護身，騎了半天林夕就把自己的大腿內側磨破了，最後不得已林夕知道跑到了車頂上曬著太陽趕路，幸好此時還不算最熱的時節，否則林夕很可能就會被曬成人干了。
拍了拍曬得發燙的額頭，林夕這才記起來再往前走一段就到了夏道平原的中部最大的水澤鄉。相比於之前遇到的大城市，水澤鄉完全不同，是由許多個村子構成的，這裡住著夏道平原八成以上的人口，這些本地的農民在農忙的季節就去各家的地裡忙活，吃喝拉撒都在地裡的小破房裡面，農忙結束就回到水澤鄉的大房子裡享清福，而除了一些行腳小販之外，水澤鄉同樣是很多大商人的居住地，所以雖然沒有大城市人口密集，但繁榮程度卻絲毫不弱。同樣，水澤鄉之所以如此繁榮安定，也少不了修煉者的功勞，水澤鄉的命脈水澤湖上坐落著軒轅大陸上實力最強的修煉門派之一，
很快遠處的地平線上就出現了高高低低的房屋，林夕知道自己已經來到水澤鄉了，也可以告別連日來天天啃乾糧肉乾的日子了，林夕不禁嚮往地舔了舔嘴唇。正當林夕站在車頂上無限嚮往地向水澤鄉眺望的時候，忽然從馬車的後面響起了一連串的馬蹄聲，馬蹄聲接近的速度極快，而且數量極多，當林夕轉頭看去的時候就見到二十多匹馬急速地飛馳而來，已經來到了馬車之後十來米的地方。騎馬的均是一襲黑衣的彪漢，唯有最前面的一匹馬上是一個穿著同樣黑衣卻還帶著黑色面紗的女子。這些人見到前方有馬車也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馬頭一轉就從林夕的馬車側面飛馳而過，但是夏道雖然寬敞，但這些黑衣人卻始終保持著三匹一排的陣勢，所以他們騎馬通過的時候靠得馬車也非常近，林夕馬車上的馬只是普通的馬匹，頂多耐力稍微強了點兒，被這些突然從後方殺上來聲勢驚人的二十幾匹馬一嚇，立刻就有些驚了，偏偏這個時候白玉樓正處在半夢半醒階段，林夕連忙在車頂上厲聲喊道：「白玉樓，馬車！」
林夕這一喊立刻讓白玉樓清醒了過來，他幾乎下意識地一收馬韁，兩匹受驚想要往路邊水田跑去的馬就被他控制住了，但卻終究是晚了一步，右側的車輪在路邊上一個打滑就滑到了路外的一個泥坑裡，而因為馬車的突然變向和剎車，右側車輪的輪軸猛地卡嚓一聲折斷了，木輪咕嚕咕嚕地就滾了出去，而少了一個輪子的馬車立刻一歪，砰地一聲摔在了地上，幸好這裡不是進入夏道平原之前的那些山路，車毀人亡的慘劇並沒有發生，可林夕卻倒了霉，因為他躺在車頂上，而且忙著叫醒打瞌睡的白玉樓，一時間沒顧得上自己，當車輪軸斷裂的時候馬車一震竟然把他從車上震了下來，眼睜睜著一頭就栽進了路邊的泥潭之中。
「呸，呸！」林夕連忙從泥潭之中爬了出來，不過此時他已經徹底變成泥人了，惡臭的泥漿不斷從身上滾落，本來的青色袍子也徹底變成了黑色。見到林夕安然無恙地從泥潭裡爬了出來，馬車上的三人立刻鬆了口氣，嵐蘭還不忘幸災樂禍地調笑一句：「白玉樓，你師傅這招惡狗撲食用得相當有精髓，你以後可要多學學啊！」
林夕此時哪裡還顧得上嵐蘭的調笑，擦了兩把臉上惡臭的泥漿就向遠處張望過去，果然見到那些罪魁禍首的「馬賊」停在了馬車前百多米的地方，領頭的「女馬賊」目光冰冷地掃了一下安然無恙的林夕，那雙清冷的美目裡面隱含了淡淡的焦急和煩躁，不過卻清澈得彷彿一灘深深的湖水，如霧如夢。然而只是淡淡一瞥之後，「女馬賊」就一揮手帶著手下呼啦啦地向水澤鄉的方向跑去。
林夕心中這個憋火，平白無故被這幫傢伙害得自己栽進臭泥坑裡，就算是面對至尊高手林夕都沒有這樣狼狽過，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林夕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扯著嗓子一邊大罵一邊向那些馬賊衝了過去，可惜林夕忘了他現在只是個普通人，撐死比普通人抗揍一點兒，又怎麼可能追的上飛馳的馬賊，很快一眾「馬賊」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我靠！這幫混蛋，算你們跑得快，不然老子一定一定要廢了你們…呸！呸！」
林夕這個氣啊，偏偏頭上的臭泥還不斷地從頭頂流到臉上，連罵都罵不過癮，林夕只能憤憤然地一邊擦泥一邊大罵。
「行了，別罵了，就算你罵得天崩地裂，那些人已經跑遠了也聽不見了。」嵐蘭從後面走過來，一手捏著鼻子一手遞過來一張手帕說，「快點兒用這個擦擦臉吧，用手擦你得擦都哪輩子去？」
林夕看了看嵐蘭遞過來的香噴噴的手帕，無奈地笑著說：「還是不用了，不然你這個手帕恐怕就不能要了。」然後林夕大步地跑到了水田中的一口水井旁邊，提著水桶上上下下洗了半個時辰，這才好像落湯雞一樣重新跑了回來。
嵐蘭探過頭來聞了聞，立刻皺著眉頭說：「喂，怎麼好像還有點兒臭啊！」
林夕苦笑著說：「沒辦法，光天化日之下我也不可能脫光了洗澡吧？咱們還是趕緊去水澤鄉找個酒館，洗洗澡休息一下吧！」
「可是現在馬車也壞了，古月凡也沒法動彈，我們怎麼走？」
「很簡單，白玉樓背著古月凡，咱們靠兩條腿走唄！」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唯一一個辦法了，於是四個人隨便收拾了一下東西，然後坐上了11路公交車，大踏步地向水澤鄉走去。
有句老話叫望山跑死馬，今天林夕四人算是深有體會了，雖然水澤鄉並非是一座山，但遠遠地看到和真正走過去，這個距離可不是向看著那麼近，尤其白玉樓這些天都沒怎麼休息，身上又背著無法動彈的古月凡，這一段路走下來差點兒累得他斷氣，直到將近黃昏四個人總算是來到了水澤鄉。此時正值夏種，一般人家裡根本沒有人，四個人只好拖著疲憊的身子又繞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家客棧，這才總算是鬆了口氣。
「幾位客官遠道而來，快請進！」店小二倒是眼明手快，看出林夕幾人雖然狼狽，但身上的衣料絕不是普通人能夠穿得起的，連忙跑過來幫林夕拿行李。坐在客棧裡，四個人全都軟軟地趴在桌子上，白玉樓更是累得直接昏睡了過去。林夕還算是清醒，招手叫店小二過來，掏出一大錠銀子丟過去然後仔細吩咐道：「給我們準備三間上房，還有吃的喝的，趕緊上。對了，再準備好熱水，我們要好好洗個澡。」
店小二也是見過大世面的，接過銀子之後連連點頭，然後頭也不回地就去忙活了，首先是熱乎乎的飯菜，雖然因為時間緊急做的並不是什麼名菜，不過對於又累又餓、啃了半個月乾糧肉乾的四個人來說這也是難得的美味，就連精疲力盡的白玉樓聞到飯菜香味之後也馬上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這時也顧不上尊師重道了，一把就將一直燒鵝搶了過來，一口就狠狠地咬了下去。林夕本來也餓得不行，不過可能是心理作用，一吃東西林夕就想起來自己栽進泥潭之後殘留在自己口中的惡臭味，頓時本來旺盛的食慾就下降到了零點，林夕隨口吃了一點兒東西就放下了筷子。因為是難得的貴客，所以精明的店小二一直盯著林夕這邊，看林夕隨便吃了兩口就臉色不太好地放下了筷子，連忙湊上了問道：「客官，怎麼了？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味啊？」
「不是，只是沒什麼胃口罷了。」林夕剛才又忍不住想起那幫沒禮貌的「馬賊」，心情頗為不爽，隨口問道，「洗澡水還沒有準備好嗎？」
店小二為難地一笑說：「現在剛近黃昏，熱水都用來做飯菜了，洗澡水得重新燒。」
「嗯，總之快點兒就好了。」林夕哼了一聲，忽然眉毛一揚，試探地說道，「總是聽人家說你們夏道平原是軒轅大陸最重要的糧倉，水澤鄉多麼的富饒安定，怎麼我第一次來就遇上馬賊了呢？」
「遇上馬賊？這怎麼可能！」店小二滿臉的不相信，可像林夕這樣的有錢人何必騙他一個小人物？更何況除非是遇上馬賊強盜，不然這幾個有錢人怎麼會如此狼狽呢？想了一會兒，店小二猶豫地說道，「客官，我們水澤鄉有仙人的庇佑，強盜馬賊這些害人的玩意早就被他們剷除了，應該不會有的。不過也難說有別的地方的馬賊沒長眼睛流竄到水澤鄉來，不如客官你告訴我那些馬賊是什麼樣，那些仙人也是有耳目在水澤鄉的，我去報告之後保證不出半月就能把那些馬賊一網打盡。」
林夕知道店小二口中的仙人就是水澤湖上的修煉者，正是他們千百年來庇護著夏道平原，讓這次安定繁榮成為了軒轅大陸最大的糧倉。不過林夕也知道很清楚那些害得自己從馬車上掉進泥坑的不是什麼馬賊，那些修煉者查明之後也不會對這些人下手，而林夕這麼說只是想要從店小二口中查出那些人的身份，於是林夕含含糊糊地說道：「那些人都穿著一襲黑衣，騎馬技術相當了得，而且殺氣騰騰的，領頭的還是個年輕女子，不過她用黑紗遮住的臉，我也看不清楚她的相貌。」
林夕本以為店小二會微笑著替他解釋一切，說出那些人的身份，然後告訴林夕那些人並非是馬賊，誰知道店小二的反應卻大大出乎林夕的意料，只見店小二低叫一聲，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口中喃喃低聲自語道：「真的，原來是真的！果然不是空穴來風啊，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林夕心裡納悶，於是打斷了店小二的自言自語，奇怪地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你的樣子應該是認出那些馬賊了…」
還沒等林夕問完，清醒過來的店小二連忙打斷了林夕的話，滿臉緊張地壓低了聲音說：「客官，住聲，快快住聲！」
「怎麼了？」林夕一挑眉毛，半信半疑地說，「難不成那些馬賊還有什麼了不得的背景不成？」
「了不得，當然了不得了！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樣，那可就真是大麻煩了！」店小二說到這裡，忍不住左右看看，見沒有人注意到這邊，才飛快地說道，「要說夏道平原裡有錢人確實不少，但是哪一個都比不上大糧商沈家。可以說整個夏道平原八成的農夫都是靠沈家吃飯的，因為他們種的都是沈家的地！」
林夕不禁瞪大了眼睛，脫口道：「你的意思是說，夏道平原八成的地都是沈家的？我靠，這個地主也太大了吧！」
「那是當然，據說還沒有仙人降臨在水澤湖的時候，整個夏道平原就是沈家的了，那時候有強盜土匪想要進入夏道平原搶掠，都是沈家組織人抵抗的，可以說除了水澤湖的仙人之外，沈家是夏道平原最有威望的。」
林夕此時也來了興趣，連忙追問道：「既然沈家這麼有威望，他們跟馬賊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個，就跟一個傳言有關係了。」店小二的熊熊八卦之火也被林夕點燃了起來，臉上一片興奮之色地說道，「這些年來沈家抽的稅總是漲，有些種地的農夫就有了怨言，於是有好幾家就不給沈家種地了，而是收拾東西舉家搬出了夏道平原。本來這種事很平常，不過因為稅越來越重，離開不給沈家種地的農民也就越來越多，沈家雖然有地，但如果沒人給他種地的話，甭管多麼肥美的農田要不了兩年就會荒廢，所以沈家就使盡各種方法留下想要離開的農民，偏偏這些農民都說不降稅就不種地。本來兩方是談不攏的，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卻讓農民們一下子全都妥協了。」
林夕是何等精明，他馬上猜到了沈家可能用的手段，他不禁脫口道：「難道是有人發現，那些離開夏道平原的農民全都被人殺死了？」
「沒錯，就是這麼一回事！」店小二一副遇到知音的模樣，狠狠地一擊掌，飛快地說道，「後來有些農民偷偷逃出了夏道平原，結果在夏道平原外面的山區裡意外地發現了許多骸骨，根據那些屍骸的穿著和周圍散落的物品，他們判斷遇害的人都是前段時間舉家離開夏道平原的農民，於是就有了沈家偷偷組織馬賊殺害想要離開夏道平原的農民的傳言，本來我還只以為是傳言呢，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哎呦，客官，看你的模樣也知道你沒受到什麼太大的傷害，想來應該是那些馬賊認錯了，所以你還是千萬別再聲張了，不然那些馬賊惱起來，你可就麻煩了！哎，真希望那些神仙能夠快點兒出手解決這些害人的馬賊，到時候我一定會放鞭炮慶祝！」
「怎麼，你這裡還有鞭炮？那有沒有火槍？」林夕一挑眉，中國的四大發明，難不成軒轅大陸已經擁有了火藥，開始向「現代化」發展了？要真有火槍的話，就算是修煉者說不定都有機會能偷襲一下。
不過店小二卻說道：「火槍？那是什麼？沒聽說過。不過鞭炮我們這裡確實有，逢年過節都會放上點兒，家家戶戶都自己做了不少。怎麼，客官你有興趣？要不要小的給你到後院柴房那點兒放？」顯然店小二把林夕當成是沒見過鞭炮的家裡蹲，馬上琢磨著那些什麼新奇玩意討好林夕，好能躲賺點兒賞銀。
不過林夕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只是鞭炮的話除了嚇人一跳之外還真沒有什麼別的用處，隨意丟給店小二一錠銀子就打發他走了，不過林夕心中卻是不禁冷哼一聲：「好傢伙，居然用這麼凶狠殘酷的手段壓搾農民，果然這些地主沒幾個好東西！本來還只想教訓教訓你們，看來這次非要你們吃口苦頭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