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零四章 聚林疑雲（五） 文 / 星之流年
林夕坐在萬通錢莊裡一邊翻弄著面前的首飾盒子，一邊眉頭緊皺地思索著，良久他忽然抬起頭問道：「緣喜，你對聚林城裡的人有多少瞭解？」
緣喜毫不猶豫地回答道：「當然，我就是聚林城的人，這裡的一草一木我都熟悉！」
「那好，我問你，城裡是不是有個姓徐的病秧子書生，娶了一個特別漂亮的老婆？」
緣喜用鄙夷地眼光瞅著林夕說：「哼，還以為你要問什麼問題，原來是在打徐夫人的主意，下流的流氓！」
「小小年紀就心思如此敗壞，我看你真該回學堂好好重修一下了！」林夕冷哼了一聲，敲著面前的首飾匣子說，「就在昨天下午我來萬通錢莊的時候，我碰見了徐夫人，她為了籌給她相公的藥錢，不得不當掉了她的金釵，一支雕刻著鳳凰的金釵，但是一夜之後，那支金釵卻不見了，你怎麼解釋？」
緣喜毫不猶豫地說：「掌櫃的死了，夥計又不做工，當然是有小賊趁機溜進來將釵子摸走了唄！」
「所以說，你果然還嫩得可以！如果真的有小賊溜進來的話，他為什麼不偷金銀，不偷銀票，為什麼單單偷一支釵子呢？除非他只需要這支釵子。」林夕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緣喜說，「告訴我，徐家在哪裡？」
林夕說的可謂是語重心長，可是卻沒有想到緣喜想都沒想就堅決地搖頭道：「不知道！」
林夕一下子就拉下了臉來：「你剛才還說自己熟悉聚林城的一草一木，怎麼就會偏偏不知道徐家的位置呢？我告訴你，不管徐夫人跟你有什麼關係，她現在很可能是殺人兇手，你仔細想想，是你跟徐夫人的感情重要，還是三十多條人命重要？你說！」
「我…」緣喜咬緊了嘴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嬋玉姐姐，就是徐夫人，她是四年前來到聚林城的。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到巨木門修煉，嬋玉姐姐就住在我家旁邊，我和嬋玉姐姐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後來我母親病重，父親為了賺藥錢不得不去城外的密林之中獵妖獸，不過我父親只是個普通獵人，又怎麼會是妖獸的對手？那天之後，他再也沒能回來。然後我母親傷心過度，加上重病纏身，很快也去世了，結果最後就只剩下了我一個人。那段時間真難過，要不是嬋玉姐姐在我身邊，不斷安慰我，關心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現在。我告訴你，嬋玉姐姐是個很善良很好的人，她絕對不會是殺人兇手！」
「就算她不是殺人兇手，她昨天晚上也很有可能到過這裡拿走了那支金釵，所以她很可能看到了什麼東西。緣喜，如果你真的想為她好的話，就帶我去見她，說不定現在殺人兇手正在打她的主意！」
「什麼？你說殺人兇手要害嬋玉姐姐？」緣喜一下子蹦了起來，然後伸手就拉住了黎馨，飛也似的往外跑去。
真是個小丫頭，剛才還不緊不慢呢！林夕苦笑著搖了搖頭，幸好小丫頭跑得並不快，不然自己可就丟人了。
兩個人在街上穿行了好一會兒，又拐進了一條小巷中，總算是來到了一座破舊的院落前。緣喜使勁兒地敲了敲門大聲喊道：「嬋玉姐姐，你在不在？我是喜兒！快點兒開門了，嬋玉姐姐！」
過了好一會兒，院子裡仍然沒有聲音，緣喜焦急地說道：「奇怪，嬋玉姐姐竟然不在家。現在聚林城中這麼亂，她一個女人家又能去哪裡？」
林夕卻微微皺起了眉頭，心中對徐夫人的懷疑又加深了幾分。就在這時，一個輕緩地腳步聲緩緩走來，同時一個柔媚的女聲在小巷口響起：「喜兒，你怎麼來了？」
林夕有些驚訝地扭過頭，果然看到那個熟悉的美麗身影出現在巷子口，緣喜馬上展顏一笑，蹦蹦跳跳地一下子撲進了少婦的懷中，滿臉依賴地說：「嬋玉姐姐，你到哪裡去了？現在城裡這麼亂，害得我白白擔心。」
「我只是出去買藥罷了。我相公，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善於沉沉地歎了一聲，臉上帶著一抹深深的哀傷。
緣喜臉上也露出了傷心的模樣，她連忙勸解道：「嬋玉姐姐，別傷心了，姐夫他已經會好起來的！」
「嗯，一定會的。」嬋玉點了點頭，目光落在了林夕的身上，禮貌地說道，「你也是巨木門的修煉者吧？」
林夕大大咧咧地說道：「我們似乎昨天就已經見過面了，你認為我像是巨木門的人嗎？不過我是巨木門的朋友，這次是來幫他們找到那個瘋狂殺人兇手的。」
「那就好，這幾天死了好多人，人們都不敢出門了。」嬋玉的臉上並沒有露出什麼異樣的表情，只是對林夕微微一笑道，「那麼兩位到我這裡來有什麼事嗎？」
「呵呵，應該算是有點兒事吧！」林夕微微一笑，然後忽然說道，「劉掌櫃死了，你知不知道？」
嬋玉微微一愣，一臉驚訝地說：「劉掌櫃？你是說萬通錢莊的劉掌櫃嗎？」
林夕輕輕地點了點頭。
「怎麼，怎麼會這樣？」嬋玉滿臉震驚，好一會兒才喃喃道，「我昨天去錢莊，見到沒有人還以為劉掌櫃也害怕了，離開錢莊了，沒想到…」
沒等少婦說完，林夕就打斷道：「你是昨天晚上去的萬通錢莊吧？區區一個婦道人家，竟然敢在這個時候晚間出行，你的膽子還真大啊！」
嬋玉卻只是一聲苦笑：「既然你已經認出我來了，當然也知道，昨天我當掉的是我最後也是最珍貴的一件首飾，我非常非常捨不得它。所以我就想，能不能跟劉掌櫃商量一下，請他暫時壓一下這支釵子，等我過段時間有錢了，再把釵子贖回來。可是我到萬通錢莊的時候，裡面卻沒有人，所以我就，我就順手把那支釵子拿回來了。」說完，嬋玉愧疚地從懷中掏出了那支金釵，喃喃道，「我知道，我這樣做是不對的，可這支釵子對我真的很重要，我實在是…」
緣喜卻毫不猶豫地支持嬋玉：「沒關係的，嬋玉姐姐，反正現在萬通錢莊也沒人了，無主之物，你拿了就拿了。」
林夕卻哼了一聲說：「無主之物？小丫頭，你想的太美了。萬通錢莊又不只是聚林城一家，怎麼能因為一個掌櫃死了就說錢莊裡的東西是無主之物呢？」
緣喜氣惱地瞪著林夕，那模樣恨不得將林夕生吞活剝了一樣，可惜林夕的臉皮是何等之厚，哪怕你的目光如刀如劍，也休想傷到我半分。緣喜氣得恨恨一跺腳，只好伸手掏出了自己的腰間的荷包，小心翼翼地從裡面掏出了十幾塊碎銀子，癟著嘴說：「大不了，我幫嬋玉姐姐墊好了。喏，這是我這幾年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銀子，應該夠了吧！」
林夕掂量了兩下那些碎銀子，撇了撇嘴說：「嘖嘖，你是你師傅寵愛的徒弟，攢了幾年的零花錢竟然只有這麼點兒，真不知道是你師傅太小氣了，還是巨木門太窮了。」
「不許你說我師傅壞話！哼，有錢了不起啊？我們修煉者是方外之人，不應該被金銀所迷惑！」
「可惜現在缺了銀子的不是修煉者，而是普通人。」林夕說著，就將那些碎銀子塞進了口袋中。
緣喜馬上不幹了，瞪著眼睛大叫道：「喂，你想幹什麼？那些銀子是我準備還給萬通錢莊的，快還給我！」
「哼，這支釵子最少值二百兩銀子，你這點兒碎銀子哪夠啊！」說著，林夕從懷中掏出了一張銀票在緣喜面前晃了晃說，「這些還差不多。差的那些銀子就當做是我借給你的好了，明白不？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債主了，你欠我，欠我一百五十四兩銀子。嘖，太麻煩了，四捨五入，就當你欠我兩百兩好了。」
「你，你，你簡直比那些吸血的奸商還毒！」緣喜尖叫著蹦了起來，可惜林夕已經轉身飛快地離開了，同時還對緣喜揮了揮手說，「好好陪一下你的嬋玉姐姐吧！這兩天可不安穩。不過天黑之前最好回來，不然緣蒼肯定要找我麻煩的。」
「那嬋玉姐姐呢？」
「她？當然沒有任何可疑的嘍！不過是偷了一支釵子罷了。」林夕淡淡一笑，然後就消失在了嬋玉和緣喜的視線之中。
緣喜衝著林夕離去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後壓低了聲音對嬋玉說：「嬋玉姐姐，這個傢伙可討厭了，剛才一直懷疑你殺了那麼多人！」
嬋玉微微一挑眉：「就因為我偷了一支釵子？」
「釵子就是嬋玉姐姐的，怎麼能叫偷呢？不過除此之外，那傢伙應該沒有什麼證據懷疑嬋玉姐姐你了。」
嬋玉不易察覺地微微鬆了口氣，然後微笑著說：「這次真是謝謝你了，喜兒。今天不如就在我家吃飯吧！我親自下廚給你做頓好的。」
「好啊！嬋玉姐姐的菜最好吃了，比門裡的破菜好吃一千倍。」
「呵呵，小丫頭…」
就在小巷外面，林夕靜靜地站在巷子口後面，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沒有懷疑？怎麼可能沒有懷疑呢？恰恰相反，懷疑已經加深了不止一倍！區區婦道人家竟然敢再這個時間的夜裡溜出來，剛才恰到好處地出現，還有她絲毫不顯得慌亂的辯解，這些完全都是提前準備好的，只會讓我的懷疑更深。嬋玉，你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