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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四十六輯 撫琴 文 / 等天地梅花開

    天又要亮了,花弄月一夜未睡,因為他怕、怕自己如果一旦睡下便再也醒不過來了,他害怕與這個世界告別、害怕從今以後便再也見不到那些自己所在乎、所關心的人;所以他寧願累一點,一夜不睡,也好再被夜風吹吹、再好好感受這最後的世界。

    忽然之間,山谷中又響起了惆悵的琴音,是誰在為誰撫琴、讓人望洋興歎。

    是她、不是瑤姬,雖然她們的琴音一模一樣,但是花弄月感受得出來,這琴音的另一端是她在彈奏,是她、一定是她。

    有些事情如果現在不做、那便再也沒有機會了。花弄月明白,明白這句話便是為了此刻,他便飛向了旁邊的大樹,從樹上摘下了一片葉子,又跳了下來。

    他不知道為何林羽軒現在還能撫琴,他卻寧願她不要出現在這個地方,因為有些事情太可怕了。

    花弄月將手上的綠葉折了一半,便放在口邊吹了起來,原來空空蕩蕩的山谷頓時沉浸在雙音的和諧之中。琴音傳遍山谷、到達每一個角落,葉音卻伴隨著,穿過流水、穿過羞花,進入每個人的美夢之中。

    他每時每刻都在等待這個時刻,也許生命之中只要有了這一刻那一切痛楚和苦難都值得;花弄月害怕與林羽軒見面時的情景,他怕嚇到了她、他怕她會有問題會問他,所以他寧願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一切,即便她聽不見、即便她不知道,他也甘之如飴。

    一聲雜音,口中的新葉卻破了一個口,花弄月從來就沒有犯過這樣的錯誤,他不知道怎麼的,難道就連這最後一次的合奏都不允許嗎?林羽軒聽不聽得見不要緊,只要自己心中有就行。

    林羽軒也停下了自己的彈奏,她聽得到剛才的葉聲,她知道他就在山谷的那一端。為誰撫琴為知音,只不過知音他不懂,林羽軒在高高的亭子中,看著偌大的山谷在清晨的黎明之中所泛出的淡黃,是地平線的那一段所孕育的興容。

    「羽軒,這麼早就來彈奏?」林羽軒的身旁響起了瑤姬的聲音,瑤姬也是聽著她的琴音醒過來的。

    林羽軒站了起來,轉身的驚鴻一瞥讓人驚艷,淡然的恭敬一下,「谷主早!」

    「昨日夜已深便不能夠談聊,今日我們便可以多多說說,」瑤姬一下便抓住了林羽軒的手,像是母親牽住女兒的手一般,對於瑤姬來說早已經將她看成女兒一樣的重要、比任何人都要重要,「自從你小時被那傢伙搶過去,我已經十多年沒有見到你的面,我只恨沒有能力將你從青山上搶回來,沒想到你竟然肯自己回來,現在還如此亭亭玉立、風姿綽約。」

    林羽軒點了點頭,這個地方是自己小時候印象最深的地方,從有記憶的時候便就在這個離若谷,「谷主的知遇之恩羽軒不敢忘。」

    瑤姬高興地笑了一下,看到了那把琴,說道:「你還是這樣,每日天還沒有亮便要彈奏一曲,用琴音引人起床;自從你走後,山谷中的清晨便再也聽不到那段琴音,所有人都是遺憾得很啊。」

    「早已經成習慣,不做便會感到缺了什麼,」林羽軒看著那把琴,想著另外的事,每日的撫琴只是為了短暫的琴瑟和諧,但每一刻每一刻都很短暫。

    瑤姬點了點頭,笑道:「已經太久沒有看到你,所以也不太清楚你喜歡吃什麼,便什麼都弄了點;還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杏仁酥,所以便派人弄出了點,不知道你現在還喜不喜歡?」

    「谷主做的,羽軒自然喜歡。」

    只要林羽軒願意留在這個地方,瑤姬自然是高興得非常,那麼不管是什麼要求、什麼什麼都可以。林羽軒和瑤姬便一同走下了山,只是留下一把古琴在亭子中。

    天都亮了,閆峰和李毅都起身了,便是看到另兩個人便是早早地就起來了。

    「今天師弟有點不同、大大的不同,真是英俊瀟灑、容光煥發啊!」閆峰看到了花弄月,便是一句一句地讚歎了起來。

    李毅也說道:「昨日見到的張師弟便像是流浪的漢子一翻,今日便又回到了從前的模樣。」

    花弄月笑了笑便說道:「昨日聽軒轅長老說的話,小張便覺得不應該再頹廢下去,要用積極地心態活下去,那樣的頹廢確實不適合小張。」

    花弄月好好洗了個澡、刮了鬍子、整理了頭髮、換了身衣,便與前幾日的他判若兩人,完全就是風格不同的兩個人。軒轅長老說得對,既然青雲老友如此重視他、視如己出,他自然也不能夠讓老友看到自己這樣一副模樣,否則老友他該會多麼心痛。

    「這樣就對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所以其他的一切都別想,我們便就想著該如何向瑤姬討到解藥,然後跟著師祖風風光光地離開這個地方,從此就不會再回來了。」閆峰一收花弄月的肩膀,表示好兄弟講義氣。

    花弄月點了點頭,即便失去了全世界,還有師父師祖師兄們,他們才是自己最大的財富。

    門響了兩下,是有誰在外面敲門。

    「定是那碧蓉姑娘送飯菜來了,」軒轅長老說道,每到這個時間她都會送飯菜來。

    花弄月打開了門,果然是昨日的碧蓉姑娘。碧蓉看到了花弄月,便與昨日的樣子判若兩人,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

    「多謝姑娘了!」花弄月接過了食盒。

    碧蓉好像有話要說,並沒有立刻要離開的樣子。

    「姑娘如果不妨直說!」看她的樣子一定是隱匿了什麼要說的話,不過不敢說出來。

    「谷主吩咐,讓眾位吃完了飯菜便跟著碧蓉去一趟;谷主稱要將解藥交給張少俠!」碧蓉說完便關上了門,一個人在外面等著。

    閆峰和李毅聽到了這話便高興地沸騰了起來,就連軒轅老人也感到意外得很。

    「師弟,你有救了、怎麼不高興?」閆峰問道。

    花弄月自然高興不起來,這瑤姬什麼性格自己難道不知道,便是那種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他便打開了門,大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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