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七十四輯 迎夜襲地 文 / 等天地梅花開
「不行,我還是不敢!」一旦腳接觸到了地,青龍的雙腿便軟了起來,腳下踩的就如萬丈深淵一般慎人。
不論青龍怎麼練、練了多少次,他對腳下都充滿了恐懼,誰人能想到堂堂一代殺手怎麼會得了這樣的病患?
花弄月攙扶著,看著這樣的情況越來越糟、他對地面的恐懼已經變得越來越深。實則他身上的殘廢已經痊癒,完全能夠下床走動、藉著枴杖也能夠出門了,但他腦中早已經充滿了對面的恐懼,恐怕今後再也不願下地。
沈寒秋好心地將青龍扶上了床,替他蓋好了被子,讓他能夠安心地在床上休養。
「你們讓我靜一靜、靜一靜,別管我了!」青龍將被子一蓋,躲在了被中,不想去理這個世界。
「大哥……」花弄月想說什麼,但卻欲言又止。
青龍無聲無息,看到這情景,花弄月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好走出了門,將門輕輕地帶上。
聽到門關的聲音,青龍從被子中露出了頭,無奈大大地歎了口氣,緊緊地握住了拳頭,心情自然是不好過。為什麼,為什麼全身都能夠動彈,卻害怕下床、害怕著地,難道我青龍真心要一輩子躺在床上,即便沒病也要這麼懦弱地窩在床上?
「小張哥哥,青龍大哥他到底怎麼樣?」沈寒秋不禁地問了起來。
花弄月笑了笑,說道:「我看過他的脈象,已經和尋常之人一樣沒有什麼大礙,也許就跟你說的一樣,明明沒病,卻不敢下地、不敢走路。」
「那怎麼辦呢,這樣的病可以治療嗎?」
花弄月搖了搖頭,笑道:「以前在宮中,有個皇妃剛剛出生不久的皇子就夭折了,後來她卻不言不語、成天閉門不出,終於到後來發了瘋。」
「你的意思是?」沈寒秋看著他,慢語。
「外傷可用外藥醫,可這是心病大夫卻一點辦法都沒有,」花弄月說道,「這病相跟當時那位皇妃一模一樣,我怕再這麼下去他可會變得自閉,就像是把自己的心鎖起來,不敢與外界想接觸。」
聽到了這話,沈寒秋臉色變得有點僵硬,但心裡卻是暗暗發笑,這便是她想要的效果,這樣下去他們便只能夠一直在這東山上照顧青龍,直到一生一世。
天色暗淡了下來,原本安靜的東山在夜間更是安寧得很,連風聲都聽得清清楚楚,所有的人都睡了下來,等待撩人的夜色帶著他們入眠。
青龍張開了眼睛,大口歎了一口氣便掀開了被單,不能夠一直被困在床上,一定要戰勝這種恐懼;在黑夜中就看不到地面,看不到地面就不會害怕,就能夠不再畏懼。
青龍伸開了雙腿,將腿慢慢地身上地面。這地面就像是龍潭一般不著地,讓青龍不敢去觸碰。好冷,這地面上好冷,但這種刺骨的冷卻能夠驅趕腦中的恐懼,讓自己精神起來。
摸到了那根枴杖,青龍便可以攙著枴杖走動,眼前都是黑暗,不知道是什麼,看不到地面上的一切;青龍卻笑了,那種恐懼卻離自己越來越遠。青龍推開了房門,走到了外面,看著外面的白月光將地面照耀地異常光亮而清麗。
青龍不禁大大顫抖了一下,看到了這個銀色地面,好像隨時都會陷下去一般,讓他看得上氣不接下氣。
青龍閉上了眼睛,大大呼吸了兩口,才敢慢慢地張開眼睛。不行,我青龍連當初的龍潭虎穴都敢去闖一闖,怎麼會恐怕這平常的地面,我不甘心、不甘心一輩子被困在床上,還要拖累師弟,我一定會戰勝這恐懼,一定能夠重新站起來。
不敢、仍是踟躇,猶豫、仍是恐懼。被師父他老人家看到自己這沒出息的樣子一定很丟人吧?青龍又閉上了眼睛,拄著枴杖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走,想像著前方是一片別樣綠洲,便讓膽子大了起來。
青龍開心地笑了起來,其實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心魔,一切都不是想像中的那樣恐怖。
張開了眼睛,看著眼下的地面,忽然在他的眼中變成了萬丈深淵,讓青龍再恐懼了起來,摔倒了在地上,還生氣地一捶地面。
「唉!」躲在角落的沈寒秋想要上去把青龍攙扶起來,卻被旁邊的花弄月阻止了。
花弄月搖了搖頭,表示不要上去驚動他,要讓他靠自己的力量、靠自己的勇氣站起來;但其實花弄月並不確信他能夠再站起來,只是自己的希望,希望一切都能如自己所願。
青龍屏氣凝神,又抓住了旁邊的枴杖,卻死死地盯著地面。
「他這是要做什麼?」沈寒秋不免想問起來。
花弄月笑了笑,說道:「閉著眼睛只不過是自己騙自己,只有直面恐懼,才能夠真正地戰勝恐懼。」
果不其然,青龍艱難地站了起來,這一口氣憋了好久,終於是吐了出來,腿仍然是很軟但卻扛住了、沒有再倒下來。
站了許久,青龍卻接著枴杖之力艱難地走動了兩步,前前後後、後後前前地走了起來,原來一切都不可怕、這一切鬥不過是自己想像出來的恐懼,根本不足為懼。
青龍笑了,當初奪得青龍之位時都沒有笑得如此開心,原來都是沒有的事,我青龍終於又站了起來;在月光之下走了一步又一步、一圈又一圈。
「真的有效啊!」沈寒秋不禁低語。
花弄月笑了笑,口裡灌了一口水,又遞給了沈寒秋,笑道:「喝一口!」
沈寒秋躊躇猶豫了一下,卻喝了一口水,「只不過是普通的白水,沒有什麼區別啊!等等,好像跟酒一樣,後勁有點足。」
「不錯,這確實是酒,只不過我將酒味去了才喝不出來這是酒,」花弄月高談了起來,「我晚上給大哥喝了這酒,他便當作是水喝了下去;人啊,一旦喝了一些酒,膽子就大了,膽子一大就不存在恐懼之時,不敢做的事也敢做了。」
「原來是這樣!」沈寒秋低語了一聲,原來還有這樣的策略。
「不過不知他明日醒來會不會還記得,會不會又不敢下地了,」花弄月不禁說了一句,這才是最值得考慮的。
沈寒秋不禁闇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