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崎雅夜（下） 文 / 荒辰

    「滾！」經歷過蕭家那件事後，蕭凌和夜加都是有了些變化，夜加從心底痛恨家族這兩個字，他不希望再有人傷害蕭凌。

    「哎……好吧，夜加大人，半年後，碧麟斯家族會舉行一個宴會，到時候，蕭影少主會在仙雲湖那裡出現……」明知不可強求，然而崎雅夜卻悄然發現，毒火的波動，那是來自蕭凌身上毒火的波動……

    崎雅夜說完，歎口氣，起身大步走向黑暗。

    「老師……」

    夜加用手揉揉蕭凌的額頭，低聲歎道：「你都聽到了……」

    「嗯。」蕭凌不動聲色的回應著，心裡空蕩蕩的，總覺得，有著什麼是不平衡的。

    「家族——」彷彿是回憶起了某些東西，蕭凌忽然笑了：「家族麼？那所謂的親情，我還能擁有麼？老師，我真的……好累……」

    「傻小子，親情固然重要，可你要記住自己說過的話啊——永遠，不能再讓自己，陷入到那樣的絕境中，違背誓言，你會失去很多東西……」剩下的話，夜加沒有說，心中也是有了些許的失落。

    「半年之後，你會去麼？」沉默許久，夜加突然開口。

    「一切，看天意吧……」蕭凌模糊的語調，手指輕輕伸向了半空，彷彿想要觸摸到什麼。

    「凌兒……」夜加想說些什麼，又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彷彿害怕失去，又彷彿是希望得到某種東西，蕭凌給自己的感覺到底是什麼，連他都搞不清楚了。

    「老師，你好像是忘記了，我是你的徒兒呢。」蕭凌笑得溫和，很早之前，就已經注定是了，而夜加彷彿總是患得患失，令蕭凌無法觸及老師內心深處，真正的想法。

    「凌兒，你知道麼，我有些，害怕會再次失去一次……」夜加神情恍惚，似乎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只喃喃的道：「我已經失去過一個徒兒了，而且……老師很沒用，眼睜睜，看著他死在我面前，我卻沒用辦法救他……呵呵，這算什麼大陸上最厲害的高手？難道，就是因為我徒兒死了，我發瘋了似的殺了上萬的魔物，呵……這樣，就算是最厲害的高手了麼？凌兒，你讓我……怎麼跟你說……」

    「老師你……」似乎感覺到夜加有很多話想要對自己說，蕭凌靜靜的沉默了下來，是的，沉默了如此長的時間，兩個人幾乎都沒用認真的談一談，老師的心事他不清楚，而自己的心裡，也確實埋著一場禁地。

    「早在三千多年前，我就收過一個弟子，之後在大陸上行走，我又收了兩個，其中一個，就是滄旭大陸的明闐。現在，他已經徹底玩兒完了，另外兩個，都是諾西大陸上的。」夜加說到這裡，頓了頓道：「凌兒，你真的很像他，什麼事，都逞強……」

    「逞強麼？」蕭凌不免有些鬱悶：「老師，我這可不是逞強，不過，你說的那位師兄是？」

    「收他入門的時候，他才只有二十一歲，天賦，腦筋，倔強，就連逞強，你們都是相差不大的，不過，他的性格，不是我所期待的類型，他的是孤傲的，用殘忍來形容也是不為過了，但是他對我還是一樣，無論實力怎樣，從來沒用違抗過我！」

    說到這裡，夜加竟是笑了笑，看得出來，他對口中那位師兄很滿意。

    「或許，從某個意義上來說，他要強過你很多，雖然只有二十一歲，然而他的提升速度，卻是你的幾倍，在學習了一年之後，他的實力幾乎一個月提升一次，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高興……」

    「真是強悍啊，老師，我肯定你當時很高興，比收了我還要開心。」蕭凌這話卻是沒有一點開玩笑的雜質。

    夜加也是微微一笑：「不錯，比收你的時候是要開心很多，可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也發生了變化，儼然天下無敵。」

    「呃……後來呢？」

    「後來……」夜加目光邊，喃喃道：「後來，發生了大事，一件，令我措手不及的大事……」

    「什麼事？」對於未知之事，蕭凌向來是好奇的。

    「後來……」回憶，似乎總是不愉快的，而夜加也用他的表情向蕭凌宣示這個事實，事實是什麼？向來都是最殘忍的。

    「記得三千多年前，外界生靈進攻大陸，我和當時的二十位巔峰強者慘叫了戰役，其他高手不計其數，魔物橫行的年代，好像很久遠……」

    開玩笑，三千多年了，那還不夠久遠麼？不過蕭凌現在可沒心情去打亂夜加的思緒。

    「那一次，和我同來的二十名巔峰強者中，就有他，依舊是昔日的樣子，沒有任何的變化……那一次戰役，他死了，為了救我，死了……」

    「我記得，當時魔物很多，碧火在當時根本就不夠用的，就像你，那個時候，獨自一個人面對成千上萬的亡魂，卻還笑著對我說沒事……這一點，你和之前的他，真的很像……」

    「慢慢的，我們這邊逐漸有了輸的局勢，而猖行的魔物，卻越來越多，好像殺之不盡！殺了五天午夜後，我們所有人幾乎都堅持不住了，他來到我的身邊，和我一起殺魔物，卻一句話也沒有說，我知道，他想說什麼，只是當時，誰都沒有說出來，以至於日後，我們再也無法說了……」

    「一隻魔物突然從後面衝出來，當時的我疲累不堪，沒法反應過來，後來，是他擋在了我的面前，然後，他死了……後來，我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想為他報仇，也正是因為那一次，我成了整個大陸上的巔峰強者……哈，是不是很可笑？」夜加看著蕭凌，目光深邃的看不到原本的色澤。

    「老師……你別這樣……」蕭凌有些茫然無措，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大陸上的戰役，太過慘烈，即便是老師，也差點喪命，而他的師兄，在老師眼中，最有天賦的一位弟子，就這樣死去了，再也沒有回來……

    「凌兒，其實我希望你和他一樣，又不希望你和他一樣……」夜加是糾結的：「我希望你能夠向他一樣，不受任何束縛，然而，我又不希望你最後變得和他一樣，孤傲，決絕！」

    「老師……您想的太多了，我不會那樣的……」蕭凌說這句話的時候，就連那雙灰暗的眼睛，也是隨之亮了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夜加才發現一個問題，蕭凌的目光始終不在自己身上，不是他不願意看他，而是他的目光，彷彿散漫，再也無法聚集的樣子。

    「凌兒，你的眼睛……是不是？」夜加的手指在蕭凌眼前晃了晃，蕭凌一副沒有察覺的樣子，目光依舊聚集在方纔的點上。

    「暫時看不見，不過我們現在，不是有了赤星炎吟了麼？很快，就會好的……」蕭凌的目光是閃避的，這樣狼狽的樣子，他不希望被老師看到，尤其，是現在！

    「你這孩子，什麼時候，讓我省心呢……」夜加輕歎著，目光游離在蕭凌的眼睛上，似乎並不是短暫的失去了光明……他的擔心，是否多餘，沒有人知道，而蕭凌，也不想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