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達爾罕 文 / 煸條魚吃
「孩子」老人的聲音有些哽咽：「把他交給我吧，你們已經通過了考驗，一切都過去了，隨我到屋內細說吧。」
「小姐，族長他只是在考驗你們。你們如果達不到考驗要求的話，關於你媽媽的秘密是不會告訴你們的。」巴克也是急忙解釋道。
「我媽媽在哪裡？」聽到說起媽媽，藍雪兒也是目光閃動。
「就在後院，孩子，走咱們先進屋。」老人再次向她伸出手來。
藍雪兒戒備地看了老人半晌，在確定後者沒有惡意後，才帶著遲疑將雷龍交給了老人。
「多好的孩子」老人眼中浮現一絲欣慰之色，慈愛的目光掃過少年的臉龐。
「這是……」老人目光忽然一頓，停留在了少年胸前懸掛的一個綠玉扳指之上。
「他，不是藍家的人？！」老人驚問道。
藍雪兒黛眉微皺，輕輕點了點頭。
「哈，哈哈，孩子，你終於來找我了。」老人怔了片刻之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藍雪兒和巴克，都被他莫名的反應搞得一頭霧水。
「孩子，你是怎麼認識他的？」老人轉向少女慈愛地問道。
「在恩伽學院。因為他父母雙亡，再沒有親人，才在畢業後和我一起回了藍府。」藍雪兒疑惑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老人，心下卻是在盤問，他又是怎麼知道雷龍不是藍家子弟呢？
「這就對了」老人點了點頭：「他是不是從一個四角村的地方出來的？」
「嗯」藍雪兒心內越來越震驚，隱約感到外公和雷龍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
……十一年前，星輝帝國邊陲的一個小村落裡，瘋狂的狼頭騎兵團正在對村民大肆殺戳。巡遊到此的達爾罕使出「七星爆」擊退了匪徒，正欲離去。
「爺爺」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身前，一個十歲的孩子定定地看著自己。
「爺爺，爸爸媽媽都死了。」孩子狠狠地咬著下唇：「我沒有家了。」
「孩子，你……」可憐達爾罕卻找不出半句合適的話來安慰眼前這個孩子。
「爺爺，我要跟著你，我要變強，我要把這些壞人全都殺光。」男孩雙眸中閃過一絲恨恨的目光。
……
「孩子，可惜了，爺爺還要政務在身，不能帶你走。要不……」略一沉吟，達爾罕從懷中取出一枚綠玉扳指，套在了男孩的小手上：「孩子，你可以叫我達爾罕爺爺，如果日後有什麼需要，你可以帶著它到紫京城來找我。」說罷，再度拍了拍其小腦袋，身形化為一道青煙消失在視線盡頭……
原來，水修羅族長，這個有著銀色長鬚的灰衣老人，正是當年的強者——達爾罕。
而當年救下的那個孩子，陰差陽錯，居然真的來找自己了，而且，還帶著自己的外孫女兒。
命運，本就是如此神奇！
「原來是這樣……」靜靜地聽完達爾罕講述的故事，藍雪兒也不由生出一絲感慨——就在外公將雷龍救下的三個月後，雷龍就和她一起坐在了恩伽學院的教室裡。後來又隨著她到了藍府，幾年後，又隨著她來到了水修羅家族，面對自己外公。
一切，是巧合？還是命運？
少年從走出那個小村起，似乎就注定與藍家有著斬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我媽媽呢？為什麼當初要把他們強行拆散？」猶豫了一下，藍雪兒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抬頭問道。一張俏臉也是變得冷漠起來。
「這事說來話長」達爾罕看著少女那淡漠的臉色，心下暗暗苦笑，看來，在搞清楚一切之前，她是不會開口叫自己外公的。
「走吧，孩子，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當年的事情，還是讓你媽媽親口告訴你吧。」達爾罕歎了口氣，滄桑的老臉上掛滿了無奈。
聞言，藍雪兒也是嬌軀一震，她知道，自己最期盼的那一刻，終於要到來了……
水修羅家族，一個獨立的小院盤座在荒僻一隅。頹廢的矮牆內，積蓄著足有半尺厚的枯葉，一叢叢雜亂的野草，鑽過落葉的縫隙茂密地生長著。陣陣風起，橫掃過那叢叢衰草，滿是淒涼之意。
看到這般頹敗之像，藍雪兒也是自心底發出一聲痛切的呼喚。難道這麼多年來，媽媽就是蝸居在這淒涼的小院裡度過自己的年華？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這般想著，兩人的腳步也是愈行愈近，少女的一顆心，也是砰砰亂跳了起來。就要見到媽媽了麼？媽媽她長什麼樣子？她還好嗎？
陡然，一股清涼的氣息撲面而來，便似那深秋的寒露般冷意沁人。在這股氣息下，藍雪兒也是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雖然她已鬥氣全失，但從這綿綿不絕的涼意中，依然能夠感到它主人實力的強悍。
而且，在這股氣息中，她還隱隱感到了一絲親切感。
「媽媽」在心底輕喚了一聲，少女腳下也是悄然加快了腳步。
「瓏兒，你看誰來了？」在少女搶上前去的剎那間，達爾罕也是出聲喚道。
「誰會來看我？」一個悅耳的聲音響起，下一刻，那扇輕閉的柴門便是吱呀一聲打開，門開處，一襲藍色衣裙的女子出現在門口。
女子有著一張秀美的臉龐，眉宇間凝結著一絲淡淡的憂傷，而在其身上，瀰漫著一股強烈的清冷氣息，看不出年紀。
「瓏兒？是媽媽嗎？」聽到達爾罕的喚聲，藍雪兒陡地停下腳步，妙目一瞬不瞬地盯著面前的女子。
女子的目光落在藍雪兒身上，體忽然劇烈地顫抖起來，一聲夢囈般的呼喚彷彿從天邊響起：「雪兒」
分明是陌生的呼喚，卻又似在心間響徹千回，藍雪兒的精神一陣恍惚，似乎又回到了襁褓時代，在那個時代，她當然不可能會有記憶，但那喚了千萬次的滿含母愛的輕喚，卻彷彿早已深深植入了血液骨髓，在這一聲輕喚中引發了血脈深處的悸動。
「媽媽」壓抑許久的情愫便是迅速衝破了那層陌生感，一聲「媽媽」脫口而出，而其身形，也是不由己地撲向了面前的女子……
藍衣女子，正是水玲瓏。而乍聽到這一聲「媽媽」，水玲瓏身周的氣息也是猛然漾動起來，一層層清亮的水滴以她的身體為中心散射開來，在達到一個臨界點時，卻是詭異的消失。
「我的孩子」水玲瓏的聲音顫抖起來，淚水不自主地決堤而下……
時間或許可以改變許多，可唯獨改變不了一點，那就是血脈之間的共鳴。
「媽媽」雪兒的腳步，飛奔向那名張開雙臂的藍衣女子。心下已是完全被莫名的情緒所佔據，十七年了，雪兒無數次地夢見你，你知道嗎？媽媽，你抱抱我，抱抱我呀……
驀地，一股柔和的勁氣傳來，將飛奔的藍雪兒籠罩在內，而隨著這股勁氣的籠罩，藍雪兒的身形便是戛然而止，定在了原地。
「瓏兒，不可。」達爾罕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而水玲瓏那張臉上，也在剎那間寫滿了痛苦……
「媽媽——」藍雪兒急切地喚道，聲音中充滿了不解與詢問。
「孩子，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水玲瓏慘然地蹲在地上，兩隻玉手插進長髮中，雙肩開始劇烈的聳動。
「瓏兒，該讓孩子知道一切了。她們已經通過了測試。」達爾罕沉聲道，已是多出了幾許滄桑味道。
「孩子，你不要過來。聽媽媽說。」水玲瓏抬起頭來，淒然一笑：「媽媽體內種有萬水之咒，所以不能接近你，那樣會把你害慘的。」
「萬水之咒？」藍雪兒眸中依舊充滿了不解。
「孩子，十六年前，你外公就在媽媽體內種下了萬水之咒，所有接近媽媽的鬥士，不管是什麼屬性，都會被萬水之咒的氣息所詛咒，隨著時間增長而慢慢侵蝕體內鬥氣，直到鬥氣盡失，形同廢人。」水玲瓏頓了頓，臉色漸漸緩和下來：「所以，你不要過來。」
「孩子，你長大了，跟媽媽年輕的時候一樣，不，比媽媽還要漂亮。」水玲瓏充滿憐愛的目光無聲地撫摸著少女嬌好的臉龐：「你父親他……他還好嗎？」
「父親他……很好，就是想你……」藍雪兒緊緊咬著下唇，將困惑的目光盯上達爾罕，而此刻，老人也是老眼微濕。
見此，水玲瓏淒然一笑，搖了搖頭：「孩子，你不要怪你外公，他也是為了我們，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為了我們？」雪兒光潔的額頭，擰成了一個疙瘩。十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什麼逼得外公，要在媽媽體內種下萬水之咒？為什麼？
「雪兒，你也長大了，而且也通過了外公的測試，有些事情也該讓你知道了。」水玲瓏歎了口氣，緩緩說起了當年的往事……
十八年前，紫京城，王宮，後院。
達爾罕快步走在青磚路上，一顆心內七上八下，不知此次暴君星斗召見自己所為何事，自從前任賢君隕落，這個暴君已經有一年半沒有單獨召見過自己了，這次卻是連派了三道旨意，緊急召喚自己入宮……
此次召見，是福？是禍？
「愛卿快快免禮，你是我父王在世時的老臣，按輩份我該叫一聲叔叔才對，就不必拘泥於這些禮節了。」星斗一幅心花怒放的樣子，上前扶起達爾罕。
「君臣之禮不可廢。不知陛下此次召見下臣，所為何事？」星斗的盛情，越發讓達爾罕心神不寧。
「呵呵，不忙不忙，愛卿且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