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仇 文 / 迷失東西
數十道霍東格的殘影幻化而出,每一道身影都是表情生動、真實無比,劍尖微微顫抖間,就如森森黑夜中野獸的瞳孔,閃著寒光!
陡然間,一聲暴喝,漫天的劍光齊齊向著唐鷲週身要害疾刺而去。
冰魄劍出,寒光滿天,天地間的生機彷彿在這一刻被盡數凍結了!
「叮!叮!叮!叮!」
撞擊聲密如聯珠般的響起,唐鷲的雙指迅捷無倫的在身前三尺之處變換著方位,指尖的金光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光彩流動的弧線,將霍東格狂風驟雨般的攻勢盡數抵擋了下來。
「嘿!」
冷哼聲中,唐鷲的右手陡然間變指成掌,一把握住了冰魄劍,暗金色的火焰瞬間在右手上升騰而起,頃刻間蔓延了整個劍身。
「蓬!」
冰魄劍頓時碎裂而開,化成無數道碎片向著四周飛射而出。
唐鷲一聲冷笑,左掌飛拍而出,只聽得「卡嚓」一聲,重重的拍在了霍東格的右胸上,內氣翻湧處,留下了深達寸許的掌印。
霍東格悶哼一聲,身體如斷線風箏般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山壁之上,這一掌令得他體內的五臟六腑都是翻了個遍,狂吐了數口鮮血後,方才勉強了站立了起來。
唐鷲「哈哈」一陣大笑,右掌捏揉幾下,在他掌中的冰魄劍碎片變成了一股細末,緩緩的從他指縫間飄灑而下,他看著自己的右手,得意的說道:「為師的這只暗金炎拳套還不錯吧,這可是我費了很大代價,才從火族中得到,如今用這等靈器結束你的生命,你也不冤吧!哈哈!」
此刻,細看之下,只見唐鷲的右手上佈滿了細細的暗金色紋路,隱隱間還有火苗燃起,就如同死神的精靈般不停跳躍。
「躺下吧!」
一道寒芒在唐鷲眼眸中閃過,身形在瞬息之間出現在了霍東格面前,右掌上暗金色的火焰頓時綻放而開,如一把金刀般向著霍東格劈了下去。
突然,霍東格大喝一聲:「玄墨鐵拳!」右拳收於腰間,拳頭上凝發出濃郁的黑霧,便迎著唐鷲的火掌轟了過去。
唐鷲猛的面色一變,他也是聽說過天墨玄碑的傳說,未等霍東格的拳頭轟到,腳底在地面連頓數下,身體硬生生的退了數十丈之遠,飛退途中,雙手不停變幻,剎那間在空中凝結出了數十層火焰防禦。
霍東格卻是「嘿」的一聲冷笑,他根本不會什麼玄墨鐵拳,就連玄墨鐵拳這個名字,也只是為了威懾唐鷲臨時杜撰出來的,想不到竟真的把這個老奸巨滑的唐鷲給唬住了。
趁著這稍縱即逝的時機,霍東格足尖一點,轉身沒入了洞內,雙手迅速的在洞壁上一陣拍擊,只聽得「格格」聲響,兩道厚達五十公分的石門自洞壁兩側伸出,「彭!」的合攏,將唐鷲他們隔絕在了洞外。
唐鷲眼角一陣劇烈的抽搐,察覺出自己是中了霍東格的計謀,怒喝一聲,手掌上燃起熊熊烈火,向著石門撲了過去。
霍東格快速的來到君辰身邊,從懷中掏出天墨玄碑塞到君辰手中,嘶啞著喉嚨急切的說道:「這石門最多也只能堅持三、四分鐘,你帶著墨碑趕快離開這兒!」
說著,霍東格伸掌在旁邊洞壁上一拍,只見岩石破裂處,出現了一個三、四公分高、半米寬左右的洞口,裡面似乎是一條幽深的通道,黑漆漆的也不知通向何方。
霍東格指了指通道,繼續說道:「這是一個天然形成的通道,直通到雪山之外,你現在趕緊走吧!」
君辰看著胸前已是血跡斑斑的霍東格,關切的問道:「那你呢?是不是跟我一起走?」
霍東格倚在洞壁上喘了幾口氣,說道:「我不能走,我一走就等於告訴唐鷲這裡有著通道,被他發現了,我們倆一個也走不了。」
君辰緊緊抓住了霍東格冰冷的手掌,堅決的說道:「我寧願冒著被唐鷲發現的危險,也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
霍東格身體一震,猛然間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鮮血也是在其捂嘴的指縫中緩緩流出,他目光中充滿著憐惜,凝視著君辰,說道:「孩子,你有這份心,也不枉我們半年來的相交之誼,可是我們不能做無謂的犧牲,你的年紀還小,前面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必須出去!」
其實這淺顯的道理君辰自然明白,兩人一起逃生的機會簡直是微乎其微,可是在他內心深處,他卻是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將霍東格留在這裡,獨自面對唐鷲。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患難真情?所謂的人性中最彌足珍貴的情義!?
君辰盯著霍東格的目光,緩緩的搖了搖頭,一字字的說道:「我不能扔下你!」
「彭!」
厚重的石門狠狠的震顫了幾下,瀰漫的灰土簌簌而下,猩紅的火舌透過石門和洞壁的縫隙蔓延了進來,如催命的毒蛇般不停的向著霍東格和君辰吞吐著。
細看之下,石門之上已是赫然呈現了絲絲裂痕。
霍東格蒼白的臉上驀地的一陣鐵青,掄起右掌,重重的扇了君辰一巴掌,大聲喝道:「快走!你不走,誰來給我報仇!你難道想我死不瞑目嗎!?」
這一巴掌抽的君辰臉上火辣辣的痛,更是抽得他心中生疼,他咬著嘴唇,突然對著霍東格跪了下去,「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說道:「霍叔叔!你放心!我在這裡發誓,不管有多困難!你的仇我一定會報!」抬起頭時,眼中早已噙滿了淚。
霍東格長歎一聲,粗糙的手緩緩撫摸著君辰的頭,說道:「記住!你的仇人叫唐鷲,火鷲門門主,隸屬於鷹鷲一族,其族群在大陸中實力中等,除非具備宗主實力,否則千萬別魯莽行事!」
君辰重重的點了點頭,握緊了拳頭,說道:「放心,你的話我一個字一個字的牢牢記在心裡,我知道怎麼做!」
「好~~,好~~!」霍東格連說了兩個「好」字,嘴角掛起淒慘的苦笑,突然間眼眸一縮,一把將君辰推進了通道,揮手封閉了入口,嘶聲道:「快走!」
「轟隆隆~~!」
一條尺許寬的裂縫在石門上呈現,如一條黑蟒般蜿蜒而上,洪水般的暗金色火焰伴隨著唐鷲刺耳的狂笑聲奔湧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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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道內狹窄潮濕,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線,就如君辰此刻沉在谷底的心情,他小心謹慎的在通道內爬行著,強忍著自己心中的悲痛,將挪動的聲音減弱至最輕,這時的一絲絲聲響,都有可能導致前功盡棄,令霍東格的鮮血白流。
約莫爬行了一個多時辰,通道愈往裡顯得越狹窄,好幾次君辰都被洞壁凸出的岩石撞破了皮,額頭上肯定已是青一塊紫一塊,開起了染坊,幸好此時距離唐鷲他們已是有了相當一段距離,碰撞聲也不至於傳了過去。
終於,一點微光出現在君辰的視線中,顫抖而又歡快的閃爍著,就如希望的精靈在用喜悅的舞蹈召喚著君辰。
君辰心中一喜,陡然間似將衰竭的精神再度振奮了起來,手腳並用,加快了爬行的速度,片刻間,便來到了通道出口,清新的空氣頓時撲面而來,柔和的淡光如輕紗般灑在了他的身上,君辰輕輕一躍,人已在了通道外,將雪山拋在了身後。
「沙~~~,沙~~~,沙~~~,」
天空迴響著風吹動綠草的沙沙聲,一片一望無垠的草原映入君辰的視線,茫茫的青草在微風的吹拂下,有節奏的起伏著,匯成了一片片波濤翻動的綠色海洋,令人心曠神怡,忍不住想要縱聲長嘯。
此時,正是早上七、八點鐘的時候,寒意雖仍未完全消散,初升的薄日卻已衝破了雲霧,陽光傾灑而下,溫暖著每一個被寒風吹冷了的心。
君辰微微仰起頭,讓眼淚在陽光中蒸發,收了收懷中的天墨玄碑,邁開腳步,大踏步的向前走了出去。
「天蒼蒼,地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雲中月,關山路,自古仙神幾人成?」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渾厚的吟唱聲,聲音蒼涼,透著一股滄桑之意,在天空中迴盪著。
一行數十人組成的隊伍緩緩的經過了君辰身邊,為首的是個雄壯的中年漢子,在冷風之中,敞露著胸膛,腰桿筆直的坐在一匹高大的黑色駿馬上,肩上扛著一桿長槍,槍尖處掛著一隻血淋淋的灰狼。
另外幾個人都是獵戶打扮,騎著馬跟在那中年漢子後面,經過君辰身邊時都是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好像在詫異為什麼如此一個小孩會孤零零的出現在這渺無人煙的大草原上。
隊伍的最後是一匹青驄色的宛馬,馬上騎著一個身穿月白色長袍的老者,鬚髮皆白,臉上充滿著祥和的表情,那蒼涼的歌聲正是吟唱自他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