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二進古城堡（五） 文 / 洪家鋪子
崔大煙院士去向秦天開院長匯報的途中，因為出了黑妮的事故，完全沒有了先前的神氣，一路上一聲不吭，在海水中悄悄地向前推進，力爭不起浪，不起浪，到了上司的飛行器跟前，也不敲門，不像以往那樣大搖大擺的，而是溜進了秦院長飛行器的機艙，生怕被人發現了一樣，他現在尤其怕被劉一測科長撞到。
聽完先遣小組長崔大煙的匯報，秦天開院長半晌沒有作聲，既沒有對先遣小組的這次行動給予否定，也沒有給予肯定，只是一切均在預料之中，一切又都不在預料之中。
不該來的先遣小組的凶信提早來到，應該來的考察隊的勝利喜訊卻遲遲不見，秦天開院長的冷漠表情，讓人感覺到深不可測，他既不批評，也不表揚，既不鼓勵，也不奚落，更沒有對先遣小組的這次行動結果作任何的評價，崔大煙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雖然黑妮乘坐小型無人駕駛飛行器進入城堡內部，預計是凶多吉少。可是黑妮的死亡發生的這麼，城堡內部的變化如此變幻無常，高深莫測，那是秦院長事先沒能夠預計到的。
機艙內鴉雀無聲，此時秦天開不說話，崔大煙匯報完了情況之後，也不敢再說話，其他在一旁的輔助工作人員，自然也不敢說話。帝國科學院的秦天開，可是一個能量極強的特殊基因超星人，普通的考察隊員們，哪個敢在這種情況之下亂說話呀。
機艙外，南極洲海洋的水流依然是那麼冷峻，南極洲水底的古代神秘城堡依然還是靜靜地躺在那兒，一動也不動。誰也沒有想到，在這座靜寂的城堡裡面，到底蘊藏著什麼力量，它是那樣的神秘，那樣的深不可測。
在古代神秘城堡的周圍，在考察隊六角護衛飛行器的周圍，海洋底層的山脈、岩石、動物、生物，還有海洋上面漂浮著的冰層，全部都清晰可見。
這一切都向人們預示著，在這個浩瀚的海洋中，在這無邊無際的宇宙中，超星人顯得是那麼的無力，那麼的任人宰割，超星人的環球守護帝國是那麼的渺小，那麼的無足輕重。
秦天開雖然沒有說話，思維卻在翻騰著，此時無聲勝有聲。
「是我決策失誤了嗎？不是。這是考察古代神秘城堡必由的探險之路，是必須要走的一步棋。是我不應該讓女機器人黑妮進去冒險嗎？也不是。先載少數人進去探知奧秘，這是我們進行科學考察的基本步驟，不入虎穴，焉知虎情，不進去人，到什麼時候也不能知道城堡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應該委派機器人黑妮進去嗎？也不是。既然要先派人進去探知奧秘，那麼最合適的就是起用機器人了，而黑妮又是最合適的人選，這是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成果的唯一辦法。哎，這一切都是天數，都是宇宙之數，誰也躲避不了，我們環球守護帝國躲避不了，咱們考察隊躲避不了，她黑妮也躲避不了。」
秦天開院長在心裡自問自答，反思著前面的行動，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麼不當之處，最後，他還是肯定自己的決策，認為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黑妮之死，是考察古代神秘城堡必須要付出的代價，以最小的犧牲來避免最大的犧牲，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兩軍相對，遇到敵方猛烈的火力，為了勝利，還要派遣突擊隊呢，我只不過派遣了一個女機器人黑妮，這怎麼就不行了呢。
秦天開院長最後在心裡面，還是肯定了自己的決策。
「秦院長，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黑妮這件事怎麼處理？」還是崔大煙第一個打破寂靜，向秦天開請示下一步的行動，畢竟是院長的親信，他不說話，還有誰敢說話。崔大煙倒不是著急先遣小組下一步要做什麼，而是著急黑妮如何處理，如何去應對劉一測科長。
崔大煙的問話，打斷了秦院長的思索，抬起頭來，看了看自己的屬下，沉著聲音問道：「黑妮現在在哪兒？」
崔大煙回答：「我已經讓手下將她的屍體先冷藏起來。」
「好吧，現在暫時先不考慮考察隊的行動，先處理好黑妮的事情再說，崔大煙，你馬上通知劉一測科長到我這兒來。」秦天開院長覺得在這種時候，當然是要先處理好人的問題，以人為本嗎。不處理好黑妮的事情，崔大煙院士和劉一測科長都不好繼續工作，而這兩個人可都是考察隊的得力干將。
對秦院長的指令，崔大煙有些吱唔：「秦院長，讓我通知他來，這合適嗎？」崔大煙私下想，這不是叫我去討罵嗎。
「有什麼不合適，難道你還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黑妮之死，再說，劉一測來了，我當面向他作解釋，順便也替你們兩人化解化解誤會，你怕什麼。」秦院長有些慍怒地訓斥，作為考察隊長，他考慮問題站得比崔大煙要高，如果現在就讓全考察隊的人都知道黑妮的死亡，恐怕會影響情緒，打擊士氣。
沒有辦法，崔大煙只好硬著頭皮去叫劉一測，當然是打著秦院長的旗號，否則的話，人家不一定會來呢。走出秦天開的機艙，崔大煙在路上盤算著，如何想辦法不馬上見到劉一測，於是在去的半途中，掏出了聯絡小芯盤，撥通了劉一測的磁話，很客氣地對他說，秦天開院長要請他來。
劉一測很快就來到了秦院長的六角護衛飛行器機艙裡，看到崔大煙也站在秦院長的面前，唯唯諾諾的樣子，不像平時那樣盛氣凌人，心中一下子明白了個**分，難道我的黑妮出了事情了？
三個人六目而視，對視了一會，還是秦天開院長先說話，客氣地叫劉一測先坐下，說：「劉一測科長，請你一定要穩定情緒，不要發態度，聽我把話講完。」然後如此這般地將黑妮遇難的情況說了一遍。
這種結果，已經是劉一測科長猜測到了的，他不敢向秦天開院長發態度，只好用憤怒的眼睛盯著站在一旁的崔大煙，說：「我就知道黑妮此去是凶多吉少，可你就是不聽我的，現在你怎麼說，你倒是說說呀。」
崔大煙站在那兒，不敢吱聲，當著上司的面，他不能說是秦院長的主意和決定，如果說是自己主張的，那麼後面將是什麼樣的一個結果。劉一測平日裡雖然忠厚老實，言語不多，可就是這樣的人，一旦發起火來，可能是排山倒海之勢。
見此情景，秦天開知道劉一測實際上不僅僅對崔大煙有意見，就是對自己也是有情緒的。但是，他不敢對自己放肆，怒氣只好朝著崔大煙而來。
「劉一測科長，請你息怒，這事怨不得崔院士，讓黑妮跟隨小型無人駕駛飛行器進入古代城堡，這是我作出的決定。我不能在情況不明的條件下，派超星人進去，只有派機器人。而委派機器人又不能派無感覺光思維的三等機器人去，只有挑選感覺型的機器人了，而黑妮是最合適的人選。為了帝國主宰交待的任務，為了其他超星人的安全，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你作為帝國科學院的重要骨幹，希望能夠理解這一點，我也相信你能夠體諒考察隊的難處。」
秦院長的一番話，既有解釋，又對劉一測科長施加了一定的壓力，劉一測是個明白人，當然不能向院長發脾氣，又不能不聽秦院長的規勸，將憤怒的眼光從崔大煙的身上收了回來。但是，那仇恨的種子已經埋在了心裡，以後他與崔大煙之間，可有好戲看呢。
看看劉一測有所收斂，不再像開始那樣怒氣沖沖，秦天開也不並希望看到此時劉一測科長會露笑臉，那是不可能的。便繼續安撫他說：「劉科長，對於黑妮的不幸，我們的心情和你一樣，都感覺突然和悲傷。當然，黑妮是在考察古代神秘城堡中以身殉職的，對於黑妮的犧牲，我會上報東方達主宰，給她授予帝國英雄的稱號。」
這可是帝國政府對因公死亡之人的最高褒獎，機器人又沒有什麼親屬，只有這個榮譽稱號可以伴隨著她永遠地離開超星人世界。或許，在帝國的史冊檔案中，會給她留下一席之地，對於機器人來說，這已經是極其難得的殊榮。
見劉一測對自己的話並不反感，秦院長繼續安慰道：「同時，劉科長，對於你此次積極主動協助考察隊的行為，我們也要進行特別嘉獎。」
事已至此，秦天開院長的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劉一測想：自己還能夠說什麼，就是講些難聽的話，也不能挽回既成的事實，挽回不了自己親愛的黑妮的生命，徒勞無益而已，也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去得罪自己的頂頭上司。只是這個崔大煙，仗勢欺人，白白葬送了黑妮，不是他自己的人，他自然不心痛，這筆帳以後找機會慢慢地和他算。
心下這麼想著，劉一測科長便對秦天開院長說：「秦院長，事已至此，我也沒有辦法，只有聽天由命，怪只能怪我的黑妮命不好，遇到了這一次考察。」不過，講這番話的時候，面孔卻始終是沉著的，斷斷續續伴有哽咽之聲。
秦天開院長想，看劉一測科長這副模樣，和女機器人黑妮的感情的確不一般，他能如此表態，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畢竟他損失掉了一個朝夕相處的美麗漂亮的女機器人，總不能叫他面對著屍骨未寒的黑妮，還要笑出聲音來吧。
「劉科長，你能夠這樣想，實屬不易，不愧為我院重要的中層領導成員。」秦天開院長在肯定了劉一測科長之後，又對他說：「劉一測科長，要是這樣的話，你現在就去做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