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風起 文 / 花茶喜歡泡水
第十四章風起
深秋，夜，磐石村，勳爵府後院的一間小房間。
老莫爾勳爵坐在小桌前的昏黃燈光下，桌子上擺著一碗散發著淡淡霉味的糙米飯，他就那麼靜靜的看著這碗屬於自己的晚飯，眼中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
不知道這麼坐了多久，就在老莫爾感覺兩邊肩膀有些涼的時候，外面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聽到這個聲音，老莫爾臉上浮起一絲慈祥的笑意。
「篤篤篤」，腳步停在門邊，然後傳來輕輕的叩門聲，隨著聲音落下，房門被從外面輕輕的推開，一個瘦小的人影輕手輕腳的閃了進來。
「爵士老爺，您又不吃飯……」這個瘦小的人影是個年輕的女孩，大約十八、九歲的年齡，穿著代表下人的灰色衣服，也許是營養不良的緣故，身體還沒有完全發育開，一副面黃肌瘦的樣子。
「莉蒂斯，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別再叫我爵士老爺嘛，你不是一直都想嫁給菲克萊嗎？等他一回來我就安排讓他娶你，就算不能是正妻，可也一樣算是我們莫爾家的媳婦，不是嗎？哈哈。」
「嗯……」聽到老莫爾的打趣，莉蒂斯害羞的低下頭，瘦弱的臉上飛起兩朵紅雲，雖營養不良卻也難掩那一絲秀美。
「爵士老爺…不是，莫爾叔叔，您知道我不在乎是不是正妻，只是菲克萊少爺都走這麼久了，他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您說他知道您現在的處境嗎？」
「快了，我相信菲克萊一定會回來！莉蒂斯，你一定要相信菲克萊。」老莫爾大聲說道，彷彿是在給自己鼓氣一樣。
「是的，菲克萊少爺一定會回來。不過在這之前，莫爾叔叔，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可不能像以前一樣經常不吃飯。」莉蒂斯順著老莫爾的語氣一邊規勸，一邊將那碗已經放涼的米飯遞了過去。
老莫爾順從的接過莉蒂斯遞來的飯碗，親眼看著老莫爾嚥下碗裡最後一口糙米，莉蒂斯一邊收拾房間，一邊陪著老莫爾說了一會話，直到親自安頓著他洗漱睡下，才放心的退了出去。
勳爵府前院大廳，炫目的魔法燈光照射下來，擺放在大廳中的簇新傢俱擦拭的一塵不染，傢俱表面鮮亮的油漆光可鑒人。
用上好梨木製作的圓桌上面，擺放著幾碟精緻的水果、點心，布朗母子正陪著一個年邁的男子說話。
布朗從盤子裡捻起一枚紅果，放進嘴裡咀嚼，好幾次想開口又嚥了回去，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對方。最後，布朗還是沒有忍住，「科特大伯，您說我們這麼做，真的能夠成功嗎？」
這個老年男子正是莫爾勳爵的哥哥科特·莫爾，二十五年前，沒人知道他為什麼會放棄到手的爵位遠走他鄉，差不多二十多年杳無音信，卻又在兩年前領著大批人員，毫無徵兆的返回了家中。
不知道科特在外面碰到了什麼機遇，這次回來可是動靜不小，不但帶回來大量的金幣和財物，隨行人員也有很多。
其中除了十幾名侍女、僕人以外，還有一個小隊的武裝人員，基本都是二級左右的初級戰士，別看只是十一個二級戰士，放在磐石村這樣的偏僻小地方，這可是了不得的力量，況且他們的隊長還是一名擁有鬥氣的四級武士。
科特回家的頭天晚上，在與自己的弟弟保羅·莫爾勳爵正式見面之前，就先跟弟媳莎絲·莫爾以及侄子布朗·莫爾，進行了一番秘密會談。
接下來的時間裡，布朗·莫爾以領地世子的身份，將科特帶回來的戰士安排進領地武裝，順利接管了領地軍事權力。勳爵夫人莎絲更是以勳爵府女主人的身份，把原來府中侍候的侍女、下人進行了更換。
半年以後，除了保羅·莫爾勳爵身邊的侍女莉蒂斯，原領地守衛隊長四級武士坎布爾以外，勳爵府其它地方的人員，不是被撤換掉，就是徹底倒向了科特一方。
開始的時候，科特等人也不敢做的太過分，只是以加強領地防務的名義，將武裝人員換成自己的手下，並且找了個借口解除了坎布爾的隊長職務，最終接管了領地的軍事權力。
後來看領地中沒什麼強烈的反彈，反對的聲音也很小，科特等人就明顯加快了侵吞步伐，最後索性把名義上的莫爾勳爵關進後院軟禁起來，正好後院有三間小屋，主僕三人住著倒是挺合適。
根據輝煌大陸的爵位繼承法，在一般情況下，都是在擁有爵位的貴族死後，才由貴族嫡長子繼承貴族擁有的爵位，當然貴族也可以通過立遺囑的方式，指定其爵位繼承人。
在擁有爵位的貴族還健在的情況下，想要取得繼承權，則需要辦理一些堪稱繁瑣的繼承手續。
首先必須由擁有爵位的貴族，事先向王國提出申請，王國審核批復以後，就會派出特使，與神殿派出的秩序神使一起，共同參與、見證爵位繼承簽約儀式，最後還要在王國和神殿分別備案，才能得到認可。
在保羅·莫爾將爵位正式移交給布朗之前，名為叔侄實為父子的科特、布朗兩人，可不敢明著害死還是貴族的老莫爾，至少他們在確定老莫爾是否有另立繼承人的遺囑之前，還是有所顧忌的。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大陸各國為了維護正常的統治秩序，無論在任何地方，一旦出現平民殺害現任貴族的行為，大陸各國包括各級貴族一定會聯合起來，不遺餘力的予以最殘酷的打擊。
再加上忠心耿耿的坎布爾是四級武士，已經擁有在戰神廟備案的資格，雖然神廟的權力並不大，可四級武士的個人能力本身就不容小覷，光這一點就足夠引起科特等人必要的重視。所以，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科特等人還不會貿然下手。
當然現在這種情況下，保羅·莫爾也不敢刺激急於得到爵位的科特等人，如果一些不必要的行為引起對方猜疑，誰也不敢保證對方會不會做出喪心病狂的舉動，這樣就出現了一個雙方都不想輕易打破的奇妙平衡。
既然不能明著動手，可免不了在背地裡耍一些小花招，幸好莉蒂斯、坎布爾忠心而且機警，避免了老莫爾被對方控制的可能。
因為莉蒂斯、坎布爾的存在，科特等人一時半會也沒法得手，不過時不時的剋扣點日常供給，或者送點發霉、變質的食物，噁心一下他們，就在所難免了。
領地的所有權力實際上已經被布朗掌握，反正老莫爾也跑不出去，早死一天晚死一天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再加上老莫爾除了布朗以外，已經沒有別的子嗣，爵位早晚還是會被布朗繼承。
至於勳爵的次子菲克萊，沒人把他當回事，因為在大陸貴族圈中，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定，一般情況下次子是沒有繼承權的，再說也沒人認為那個廢物能活著走出死亡島。
打發開隨伺在旁邊的幾名僕婦，當勳爵府的大廳中只剩下坐著的三個人時，勳爵夫人莎絲·莫爾首先開口，「科特親愛的，保羅不會知道布朗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吧？」
「親愛的，不用擔心，當初只有那個老不死的知道布朗是咱們的孩子，我被家族暗地驅逐的時候，他親口答應過我，只要我自動放棄爵位，他就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
科特瞥了布朗一眼，繼續說道，「何況，布朗雖然不是保羅的孩子，可還是我的兒子，他的孫子，依然是莫爾家的血脈，我想那個老不死的不會在這件事上食言。」
「可我總有些擔心，保羅跟他那老不死的父親一樣，都是屬於外表看似單純其實內心悶騷無比，整天都在扮豬吃老虎的主，我擔心夜長夢多，最近我老是擔心布朗不能得到爵位。」
「放心吧，親愛的，布朗的爵位早已是板上釘釘，誰也奪不走。保羅只要不知道布朗是我們的孩子，就會一直以為你們娘倆是被我控制了，為了讓我不傷害布朗，他就只能這樣忍著。」莎絲對弟弟保羅的評價，讓身為男人的科特很不爽。
「母親，既然父親這麼說，就肯定沒有問題，您就放心好了，再說您跟父親都累了一天了，進屋歇著吧。」見科特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難看，而母親顯然還沒有察覺，並且還要繼續說些什麼，一直沒有什麼表示的布朗，趕緊搶在母親開口之前，結束了這個令人不快的話題。
第二天早上，勳爵府後院的小屋裡，在吃早飯的空當，保羅·莫爾爵士對僅有的兩個部下進行了一番囑咐，「你們在見到那兩個賤人的時候，一定要像以前那樣，叫他們夫人和少爺，記住了嗎？」
「為什麼？老爺。」
看著兩個忠心部下不解的眼神，老莫爾只好耐心的為他們講解，「我們只有裝作不知道這兩個賤人和科特勾結的事情，才能麻痺他們，免得他們狗急跳牆，對我們不利。」
「哼，便宜他們，等菲克萊少爺回來一定讓他們好看。」莉蒂斯不甘心的憤憤說道。「不過，老爺，您是怎麼知道他們互相勾結的呢？」
「呵呵，其實很簡單，你們仔細的想一下，我、菲克萊、布朗最大的區別是什麼？」
「老爺跟菲克萊少爺，都生得高大魁梧，一看就知道是堂堂男子漢，而那個壞蛋布朗長得跟小白臉似的，怎麼看都不是個好東西？」
「呵呵，你這個丫頭……」老莫爾對莉蒂斯的評價笑了笑，不知可否，轉過頭看著坎布爾，等著這個忠心耿耿的部下回答。
莉蒂斯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坎布爾身上，看他有什麼不一樣的見解。
坎布爾低著頭看不出表情，過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著莫爾爵士，「大人，我要是說出了什麼不恭敬的話，請您諒解。」
「你說，我不怪你。」
「大人，要說你們三個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莉蒂斯說的也是一方面，可那不是重點，重要的問題是在體質遺傳方面。」
坎布爾說到這裡，略微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看了看老莫爾勳爵的表情，繼續說道：「大人和菲克萊少爺的體質一樣，都不適合魔法修煉，而布朗少爺卻有不錯的魔法天賦，再結合莉蒂斯說的那個方面，以及現在的局面，就很好理解了。」
坎布爾用隱晦的語言交代出事實，立即閉嘴不再發表看法，看著莉蒂斯張著嘴愕然的表情，老莫爾歎了口氣，「這就是事情的真相，你們知道就行，該幹什麼還幹什麼，我們的策略就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