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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橫斷月氏(6) 文 / 竹月下幻想

    兩萬月氏預備隊騎兵終於一半以上的人都陸續擠進了城門,而此時城門旁邊的城牆上一個月氏大官打扮的人忽然下令,放「千斤閘」!

    城兵對他都十分尊敬和信任,聞言二話不說,就放千斤閘,這時忽裡失剛砍殺到城門附近,見狀大呼不可,卻沒人理會他,他雖加力砍殺,卻仍然在千斤閘落地後才殺到閘前。

    他大罵道:「中行闕!你這裡通趙國的華夏人奸細,你要把我們月氏人置於死地嗎?!」

    那中行闕毫不理會,他旁邊有個月氏軍官卻看下眼了,道:「忽裡失,你這膽小鬼,丞相大人是在救我們月氏人你沒看到嗎,你這月氏人的敗類,不留在後面斷後,還殺自己人,你活該被關在外面!」

    忽裡失大怒,張弓搭箭一箭向那軍官射去,忽裡失的箭術是極好的,那軍官眼看躲不開了,必死無疑,誰知旁邊的中行闕只是隨手一抄,就將箭抄到了手中,隨即他大聲道:「忽裡失,轉身阻敵,否則本丞相箭下無情!」

    忽裡失聞言渾身一震,竟轉過了身去,大聲發令道:「兒郎們,回身殺退趙軍,死了就都上天堂見太陽神去了!」

    說著當先揮舞大刀,向前殺去,見人就砍,反正月氏軍沒一個人聽他的命令回頭殺敵的,都是「逃兵」!

    月氏雖然已經全族皈依了阿波羅神教,但這些遊牧民族對這種外來宗教還沒有到深信的程度,忽裡失畏懼中行闕,自己要戰死,卻想拖著部下一起死,卻是沒人願意跟隨他的,這時這些人都已回過味來,不再往已經無望的城門跑了,開始向兩側跑,希望能離開城牆附近的危險區。

    這些人向兩側奔跑卻正好將側身賣給了趙軍,於是不知多少人被趙軍步兵的戈矛刺向馬來,這些人卻完全沒有了勇氣還擊。

    士氣原是戰力的靈魂,沒了士氣再強的軍隊也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此時趙軍步兵已經攻到女王城下,大部分人正和城上的軍兵對射弓箭,城上的守軍在中行闕的指揮下對逃跑的月氏兵和城下的趙軍步兵不分敵我的放箭攻擊,而孟闕將騎兵中的胡族聯軍派出去追殺逃散的台那由騎兵,卻指揮騎馬步兵向城頭上的月氏軍用弓箭仰射,以加強火力。

    忽裡失的武功還是不錯的,他大概是對身後的中行闕真的十分畏懼,於是奮勇砍殺著面前的趙軍步兵,不知多少人死在他的刀下。

    於是孟闕摘下了他的銀弓銀箭。

    但見他弓開似滿月,箭去似流星,一道銀芒射中了忽裡失的喉頭。

    忽裡失翻身落馬,瞬間就被趙軍的戈矛戳成了篩子。

    這時扈輒向孟闕請令帶騎馬步兵去攻城,孟闕答應了。

    於是這些戰士跳下戰馬,各持戈矛,另有一部人抬著迅速組裝成型的雲梯加入了攻城的隊伍。

    城牆下的殘餘敵軍很快被肅清,騎馬步兵們抬著雲梯,大聲喊著號令奔向城頭,於是前面的趙軍步兵紛紛讓開道路,讓這些正規軍開始攻城。

    當然他們也不是在旁邊看著,而是邊放箭掩護騎馬步兵邊隨時準備接力攻城。

    中行闕在城上奔走如飛,手持寶劍,指揮守城,他令月氏人用馬刀砍著雲梯,見有誰幾刀砍不斷雲梯的勾竿,他上去只一劍就告成功。

    孟闕見狀再次張銀弓,發銀箭,一箭射去,中行闕聽得箭嘯,知道不可能再接住,於是寶劍斜引,用劍脊在孟闕的銀箭上一帶,孟闕的銀箭居然就轉了方向,繞著他的身體轉了一圈,似乎見不是「對像」,又帶著勁風向孟闕飛了回來。

    這回孟闕自己伸手接住銀箭,歎了一口氣自嘲的道:「看來我果然對男人沒興趣,發銀箭也射不死他。」

    卻說孟闕和扈輒指揮攻城,足足打了一天,死傷無數,居然並未攻下城來,於是只得收兵。

    扈輒怕孟闕著急,道:「這沒什麼,我軍遠勝敵軍數量,而敵軍守城器械幾近於無,雖有那什麼中行闕指揮有方,但二三日內此城必下!」

    孟闕也知扈輒所言有理,只是兵力相差如此懸殊,還沒有立刻攻下城來,有點不甘而已,但事實如此,也只得安下心來,好生休息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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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內女王宮。

    蘭尼布道:「我認定這位大趙國王陛下就是阿波羅神的血肉分身,他一定是受到了內心神性的感召,才說出要我獻上處女之身那句話來的。

    我決定出城獻身於他,相信定能喚醒他的神性,那時他就化身為阿波羅神了,必用他太陽的光輝和慈愛來普照全城……」

    馬其頓軍團的倖存者和首領森泰大喝一聲,打斷了她道:「胡說,他明明是騙你,傻子都能看得出來,你若真去獻身,換來的就不是太陽的光輝和慈愛,而是夜魔的黑暗和殺戮了!」

    蘭尼布不屑的道:「你果然是一個傻子啊,連這都看出來了?」

    森泰道:「你罵誰是傻子,若不是看你是個女人,我就要用拳頭來維護我武者的尊嚴了!」

    說著就攥起了斗大的拳頭,擺了一個後世拳擊般的架勢,同時氣得呼呼氣喘,張著大嘴彷彿要咬誰耳朵般的樣子。

    蘭尼布美目朝天翻動,用挺秀的鼻子哼了兩聲道:「我雖然是個女人,但真打起來你也未必就一定是我的對手!」

    森泰還想說話,乃馬真趕緊攔住他道:「森泰將軍請息怒,蘭尼布聖處女也不過是發表個人看法罷了,我們還需好生商量才是。」

    森泰又大力喘了幾口氣才勉強壓住了火,於是乃馬真又對中行闕道:「丞相,你看,如今這局面卻如何處理才好?」

    中行闕先長歎了一口氣道:「如今之事,此城安旦夕可下,唉,也怪我當初思慮不周,只想著居高臨下就足可以打擊大多數遊牧民族的進攻,不曾在城牆上安排一些守城工具,我月氏離中原如此之遠,又有匈奴之隔,誰能想到有朝一日會有中原人來攻城,可見那孟闕野心極大,他打下月氏之後……」

    愛碧美絲達聽他越扯越遠,忙攔住他的話頭道:「還是請丞相大人說說月氏沒被打下來的事吧,此刻我們該怎麼辦?」

    中行闕被她搶白一句,有點尷尬,咳嗽了一聲道:「為今之計,只得開城投降。」

    森泰勃然變色,道:「中行大人,你,也是膽小鬼嗎?」

    中行闕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膽小鬼!」

    森泰忽然滿臉通紅,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軍團被擊敗時自己也曾亡命而逃的時候,於是不說話了。

    乃馬真和愛碧美絲達對視一眼道:「那麼就請丞相大人代替我母女二人出城請和,只要能保住我月氏一半疆土和這座城池,我願答應孟闕任何條件,包括把我心愛的女兒嫁給他!」

    「媽媽!」愛碧美絲達顯然沒想到母親沒和她商量就提出了這個求和條件,不由得又氣又羞——似乎還有三分喜悅。

    知女莫若母,乃馬真慈愛而又稍有點嫉妒的道:「怎麼你不願意嗎,若我換成你,我肯定是願意的,這既能保住月氏的一半領土又能給你幸福,何樂而不為呢,這麼強大而英俊的男人,套一句中原的話說,打著燈籠也難找啊。」

    愛碧美絲達玉面更紅,似乎已有五分嚮往了。

    中行闕忽然道:「我不能出城去請降,自三十年前離開中原,我已發誓再不回去了,我恨所有的中原人,所以我不願去向孟闕請降,公主可以和蘭尼布聖處女一起去,我應該有更重要的任務。」

    蘭尼布聽他支持自己去向阿波羅神獻身,十分喜悅,本來想說幾句感謝的話,這時見他說有更重要的任務,不禁好奇,遂住了口。

    果然乃馬真道:「丞相還有何任務?本王愚魯,還盼告知。」

    中行闕道:「女王陛下以為那孟闕只要一半領土就會滿足嗎?」

    乃馬真面色倏變,孟闕最後割了烏孫的四分之三領土這件事她自然是知道的,而那時孟闕還是國內有事不得不提前撤軍才只做到「這種程度」,此刻據說他的軍隊在中原也節節勝利,而他的國家又太平的緊,他會放棄對月氏的貪婪嗎,莫非他會要求吞併月氏的全部領土,乃馬真想到這裡,出了一身冷汗,已然可以確定孟闕是一定會這麼做的,其實她剛才之所以沒想到這一點,也不過是因為她在內心也對孟闕有點芳情纏繞,女人總是喜歡把自己喜歡的人不知不覺「美化」的,因此才低估了孟闕的貪婪,此時得中行闕一言提醒,立刻恢復了理智。

    於是她忽然用玉手按了按腰間的劍柄道:「既如此,愛碧美絲達也不必嫁給他了,我母女誓與城池共存亡!」

    她雖是女流,可這句話也說得慷慨激昂,頗有一種悲壯勇決的英雄氣概。

    中行闕暗自點頭,乃馬真以一女流領導月氏,並把她發展為草原第一強胡,自有一番巾幗不讓鬚眉的過人之處,倒也不枉自己輔佐她這麼多年,於是道:「陛下,你不必如此,你應該仍舊派出公主殿下去和那孟闕談判,蘭尼布聖處女也可相隨,到時只提出割讓一半領土和將公主嫁與他的條件,他若不答應,公主和聖處女可以使出女人所能使出的一切手段來和他軟磨硬泡,那孟闕十分好色,雖不至於昏庸,但料必不忍要了你二人的身子還不和你二人多談判些時候,於是你二人為我爭取時間,我將憑借我還算過得去的輕功……」

    森泰聽到這裡道:「對,去刺殺他!可惜我輕功不行……怎麼我又說錯話了嗎?」

    森泰看著中行闕冷淡而鄙夷的目光,吶吶的住了口,只聽中行闕不耐煩似的解釋道:「那孟闕武功極高,我沒有把握三招兩式殺了他,他護衛眾多,那大小琪麗絲兩個女人也功夫頗高,我一旦失手,豈非立為月氏招來沒頂之災?

    況刺客乃一人敵,某所求者,將十萬眾橫行天下,此萬人敵也,可惜我一直沒找到這個機會,今後也多半沒有了,我將獨自出城,穿過孟闕的軍營,去尋找台那由王子……」

    「對,讓台那由王子糾集部眾,在外襲擊孟闕的軍隊,我和女王陛下在內裡應外合……,呵呵,您說。」

    森泰的話又被中行闕不屑的目光打回了肚子裡,只聽中行闕道:「如今孟闕方自大勝,士氣極旺,而我月氏各部勇士早已膽落,縱然糾集起來,又豈能撼動孟闕大軍,城內軍兵守城且不足,出城是自陷死地也。

    我將勸說台那由王子盡量多集合一些部落,把部落中的牛羊馬匹人口都帶走,向西遷徙,依附於塞琉古王國,從而為月氏保留一線血脈,以免月氏全族最終被華夏所融合,只是,從此月氏民族東西兩分,橫斷矣!「

    乃馬真聽到這裡,已然感動莫名,竟然傾金頹玉一般噗通一聲跪在了中行闕面前,道:「丞相大人,你真是月氏最大的忠臣和保護著,我乃馬真感激莫名,請受我一拜!「

    說著就磕下頭去,中行闕也忙跪在地上,用雙手扶住了乃馬真道:「陛下,不必如此,我家鄉有一句話叫士為知己者死,我中行闕三十年前為躲避中原仇家,千里來投月氏,時老國王並不予我以重視,後來是女王陛下不斷提拔於我,委我以軍國重任,中行闕身受知遇之恩,敢不粉身碎骨以報!「

    這時森泰也似乎頗受感動,忽然道:「丞相大人,你輕功高妙,自可逃出敵營,我森泰卻無此本領,我當寫一封信,托你帶給我國國王陛下,我將在信中詳細說明我們的馬其頓方陣是如何敗在孟闕的騎兵之手的,請國王陛下務必重視此事,好生想出一個對付雕鞍騎兵的法子,你告訴國王陛下,森泰有辱遠征的使命,在月氏投降後,我將自殺以維護一個塞琉古武士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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