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齊水曰濟(25) 文 / 竹月下幻想
「織貓」入城後不到一個時辰,城外孟闕軍「田」部方向,忽然來了無數幽靈般的身影,「田」部是對妓女身上最用力的一部分軍隊,大概是放鬆得過了分,他們巡邏的士兵走的有氣無力,站崗的則昏昏欲睡,直到這些鬼影幢幢的傢伙們衝到近前他們才發現,可是已經晚了,他們有的連慘叫也還沒有發出,就被這些「鬼魂」們殺死了。
忽然這些「鬼魂」中一個滿含得意和殘忍的聲音低聲傳令道:「殺進去,殺的他們一個不留!讓這些沒死在女人肚皮上的傢伙們都死在我們的刀下!」正是織信的聲音。
其實不用他傳令,他如此低的聲音也不可能被所有人都聽到,所有人事先都得到了如何做的指令,於是織信軍一窩蜂的衝進了「田」部的營盤。
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每一座營帳中都空無一人,他們不是沒想過「田」會有所防備,但空無一人的事情卻絕沒有料到,一時都怔住了,織信首先反應過來,正要高聲傳令撤退,可惜已經晚了,從營帳外面忽然傳來鋪天蓋地的喊殺聲,無數孟闕軍象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一樣的殺向織信軍,織信軍措手不及,立刻大亂,織信這時才終於高聲喊出了:「撤退!」
於是織信軍玩命的往外殺,付出慘重的傷亡代價後終於衝出了孟闕軍的包圍,於是他們拚命的向著東北方向跑去,孟闕帶兵銜尾狂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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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深感責任重大,神皇大王帶著五萬多人的軍隊追織信去了,只留給他不到二萬人圍著巖蛇城,他自是心中十分忐忑,按說剛才織信軍來偷營,落入了神皇佈置的陷阱,喊殺震天,那麼大的動靜,巖蛇城內的條綱不可能聽不到看不到,為什麼他不趁亂出城突圍呢,那樣的話總有一線生機啊,不然等神皇把織信軍殺光,再返回頭全力攻城,他孤城一座,「豬」不信就攻不下來,「豬」對神皇是絕對崇拜加堅信的,在他看來,神皇出手,必定攻無不取戰無不勝。
神皇去追織信已經走了好長一段時間了,再有吃一頓飯的功夫天就該放亮了,「豬」帶領著了兩萬士兵,枕戈待旦,派出大量警戒巡邏的士兵,全神戒備著巖蛇城方向的動靜,不敢稍懈,「豬」本人也不時注視著巖蛇城的動靜,他總覺得巖蛇城內有什麼不對,但具體是什麼又說不出來,所以他在心中不斷默默的祈禱著神皇快些回來,那樣他才可以有主心骨。
豬對條綱部的戰鬥力有很直觀的認識,他覺得如果條綱冒死突圍,自己不能保證一定能攔截住他們。
忽然巖蛇城頭出現了一支火把的光輝,只有這一隻,別如分號,豬的心中咯登一下,暗道不好,幾乎就像在呼應他的心情一樣,忽然在身後傳來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不知有多少人馬忽然殺來,而此時只聽巖蛇城那高大厚重的城門忽然發出一聲摧山折岳般的巨響,四分五裂的敞開了!
原來城門先前早已被從裡面釘死,又堆了無數的土石阻擋,人多土石好清理,但起門上的大銅釘則太浪費時間,於是條綱用一柄獨頭八稜赤銅錘從裡面狠砸一錘,外面沒有土石支撐,他的力量又實在太大,大門就這樣被轟然砸開了。
條綱這些日子守城時都沒有親自出手,因為他總覺得自己的力量要留到最後關頭才可以使,今天他覺得是最後關頭了,其實城裡的糧食並不像城外想像的那麼多,城內早就一天吃一頓飯了,今天織貓來約定夤夜起兵,更是借助夜色掩蓋炊煙,將本可再吃三天的食物一頓都吃淨了,此時已無退路,除非殺退神皇軍!
神皇已然中計,去追織信本人帶的隊伍了,他焉知織信只帶了五千人來襲,黑夜之中誰能看得清有多少人,而剩餘的所有軍隊都埋伏在附近,只等神皇走遠,就由城頭上來點火為號,裡應外合,一舉擊潰圍城的神皇軍。
那時再乘勝合兵去殺神皇追擊織信的軍隊,料可全殲神皇軍,則一戰天下平,信天子奄有天下矣,他條綱也就是第一功臣,據說神州大陸上除天子外最大的官就是相國,那時自己應該也可以做個綱相國吧。
條綱懷著既興奮又複雜的心情**錘帶領手下的士兵猛衝出來,「豬」一見他的大錘就知道自己絕不是他的對手,但他依然義無反顧的衝了上去,條綱一錘砸向「豬頭」,「豬」舉鐵刀一擋,噹的一聲鐵刀被砸的脫手斜飛出去,條剛的銅錘幾乎毫不停留的就砸了下來,「豬」一閉眼,在心裡喊了一聲「神皇我為你進忠了!」
誰知忽然腰間一痛,卻是身旁的親兵一腳踹在他的腰間,將他踢了出去,那親兵的大腿被條綱一錘砸成了「粉碎性骨折」,痛哼一聲,倒在地上,條綱衝力極猛,不願停留,銅錘翻飛,又向前殺去。
豬所部腹背受敵,頓時陷入苦戰,但他們一直在全神備戰,倒也未曾慌亂,苦苦應付著來自兩面的敵人,只盼他們偉大的神皇快些來解救他們。
條綱一路猛衝,很快殺透了「豬」部和織信軍會合,但衝力也盡了,於是一轉身又向旁邊殺去,此刻突圍早已成為事實,但織信逃跑時是有意和神皇不即不離的,料此時神皇還遠在「半夜」路程之外,當盡可能多的殺死「豬」部,於是他銅錘飛舞,依然砸西瓜一般殺著「豬」部。
「豬」早已從敵軍手裡又搶來一把鐵刀,他是優秀的獵手,又經過神皇的加強訓練,身手還是頗高的,因此他鐵刀翻飛,也是殺敵無數,無奈敵人實在太多,此時早已殺到天明,一輪紅日從地平線上噴薄而出,映著戰場上到處都在噴濺潑灑的鮮血,真如修羅屠場一般。
再殺一陣,「豬」感覺身邊的戰友越來越少,心知大勢已去,再想到神皇一直盼著能抓住織信的影子,這回好容易達到了目的,豈能善罷甘休,只怕不會輕易回來,既然如此那自己早晚會戰死的,想到這裡,豬忽然覺得一陣自豪,似乎能為神皇戰死,是他最大的榮幸,於是他更加奮勇無畏的殺敵。
又殺片刻,他忽然覺得有些脫力,腦子也有些不清楚起來,但他仍然本能的揮舞著鐵刀,依然不停的在收割著身旁敵人的生命,這時一個念頭忽然從心靈的極深處升起,蟲子般鑽進他的腦海,那念頭道:「自殺吧,切腹!這才是一個武士在沒有希望時真正應該做的!」
這念頭一生起,就不可抑制,「豬」一直是自稱「勇士」的,「武士」這個詞只聽神皇說過一次,神皇那次說完後忽然又說,這個詞言之尚早,也許永遠也不會用了,我還是叫你們「勇士」吧,但「豬」不知為何,此時卻突然又想起來了,似乎在血脈深處有一個聲音在鬼嚎般吼叫著:「切腹吧,切腹吧!」
於是「豬」也豬嚎一聲,猛掄鐵刀一圈橫掃,將周圍的敵人殺的殺,迫退的迫退,然後一刀向自己的腹部扎去。
「神風不是這樣幹的!」振聾發聵的聲音突然傳進豬的耳朵,這聲音是如此的熟悉,又如此的親切,同時「豬」的手腕一振,恍惚中一道金光成弧線在自己腰間一繞,鐵刀已然脫手,豬循聲一望,果然是他的終極偶像——偉大的神皇!
又見神皇身邊有無數的勇士,正狂吼著砍殺敵軍,「豬」喜極而泣,一腳挑在地上的鐵刀背上,鐵刀應聲而已,他涕淚橫流的豬嚎著道:「神皇萬歲,我是神風,神風願為神皇粉身碎骨,殺敵盡忠!」嚎聲中,豬覺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唯恐殺敵稍少,會對不起神皇。
他並不明白什麼是「神風」,但他從此就以「神風」自號,後來他身邊就有了更多的神風……
原來孟闕並沒追遠,他在織信襲營前就分別作了安排,所以追織信的部隊衝在前面的只是「田」部的一萬人,同樣是黑夜織信也同樣不知追他的是多少人,而孟闕率領餘下的四萬多人,早已回師並埋伏好,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同樣是一個連環計。
之所以不急於出來,不過是怕把條綱和織信軍驚走而已,現在,全殲織信軍的機會來了!
織信軍此時的領導者是武部落的「玄國王」,武玄有一個弟弟,叫武影,兩人是雙胞胎,兩人並無明顯的生理外觀差別,但武玄幼年時就好勇鬥狠,故額角有一塊動刀打仗時留下傷疤,這是他和武影的唯一區別。
此時武玄正和武影在並肩作戰,武玄道:「影子弟(他喜歡這樣稱呼武影),你把你的額角像我一樣割一刀,現在我們都是血流披面,割一刀無人看得出來的,如果能殺出去,傷口你自己裹,待傷口結疤,別人就看不出我們的區別了,我知道你的手有準頭,一定能把傷疤做的和我一模一樣的。」
武影驚道:「哥哥,你要幹什麼?」
武玄道:「這神皇太勇猛了,你沒看織貓和條綱兩人合力也戰不倒他嗎,我看這二人不是他的對手,我上去,只要纏住他,你以我的名義帶領隊伍就能有機會逃出去,多跑一個是一個!」
武影道:「不,哥哥,還是我去吧,這神皇太勇猛,誰去誰送死,你死不如我死,我無論武功智謀都不如你,不會領導部落!」
武玄淒然一笑道:「正因為你武功不如我,才要我去,別擔心,我本來不愛說話,但說出的話一直很有份量,這才能服眾,以後你有事先與信天子商量,說出來的話就會和我一樣有份量了……」
武影還要說話,武玄一瞪眼,素來畏懼哥哥的武影不敢說話了,只聽武玄忽然大叫一聲道:「神皇,我武影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