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韓弩秦戈(20) 文 / 竹月下幻想
孟闕想不到自己為一個從不曾聽說過的月氏丞相「中行闕」頂了缸,心中氣苦,也暗恨這些女子耳音也太不准了。須知這時也是有普通話的,叫做「雅言」,他自問自己的雅言說的十分標準,怎麼就被聽「擰了」了呢,他自不知,其實只是那個紅衣女子才聽錯了,但這大陣習練已久,紅衣女子是陣眼,也即是大陣的發號施令者,大陣由她發動,眾女聽令已慣,自然是對她唯命是從,反倒都認為是自己聽錯了。
孟闕困於陣中,恰似處於驚濤駭浪中的小舟,雖看似斗了良久也無事,但只要內力運轉稍有差池,不是自己嘔血而亡,就是得喪生於九道劍芒之下,偏又不能開口說話,無法解釋自己的身份,不由得心中悲意忽生,難道近在咫尺,就這樣看不到姐姐了嗎?
這悲意很快由小到大,漸漸的就填滿了胸膛,隨即殺意忽起,孟闕一驚,知道自己的魔性只怕又要覺醒,而不論能不能做到,自己是決不願殺了這些無辜女子的。
他此時魔性不盛,理智一起,殺意立刻熄滅,但他卻忽然有所覺悟,這魔性無疑可以激發自己的潛力,但潛力一定要由魔性激發嗎?人類原是愛恨兼具的,自己何不用「愛」來激發潛力!
他忽然想到了自己催眠百萬秦趙士兵時的情景,此時全力抵禦進攻,自無法分神去催眠這些女子,但仍有餘力催眠自己,於是他想像著姐姐來到了自己身邊,用她溫柔的手掌貼在自己後背上,將強大的「處女真元」注入了自己體內,來激發自己本身的內力。
這一招果然好使,要知孟闕對姐姐的愛早已超過了對他自己,是深入骨髓的,因此片刻間就激發了他強大的神魔潛力。
他因是想著姐姐在幫自己抵禦強敵,所以在催眠自己的過程中,右戈左拳不曾停歇下來,一直在抵禦著眾女的進攻,此時潛力忽生,所用的仍是這招,但力道一強,立刻帶得眾女腳步踉蹌,陣法散亂,孟闕乘機想衝出陣去,眾女立刻加大真力運使力度,穩住了陣腳。
於是此消彼長,一男七百二十九女較上了勁兒。
其實孟闕縱使激發了潛力,其內力也不足以與眾女的任何一道劍芒相抗,他所以能如此,乃是得益於這招「剝極而復」的高明,即所謂「四兩撥千斤」。
但孟闕的內力宛如海潮滔滔不盡,眾女卻是一種「集合」的內力,這種集合的內力雖然強大,但由於個人的修為不同,一旦耗損過巨,一些內力淺的就先支持不住了,而這就又加強了那些內力深的人的內力損耗,因為她們得設法輸出更多的內力來維持整體內力的平衡。
於是很快眾女已經有人開始東倒西歪,陣勢越加不穩,而孟闕卻有了脫陣的可能,但他靈機一動,卻沒有立刻離開,仍舊使用這招,直到眾女俱都腳步蹣跚,內力不濟,孟闕忽然換了招式,他一手掐劍訣,一手將秦戈當劍使,連續快速點動,與眾女的劍芒一一相抗,這乃是他自創的招式,借助速度,竟用自己一道能和眾女一道已經變淡(內力消減)的劍芒相抗的內力,對付了九道劍芒,其實仍與對付一道劍芒所使的內力差不多。
但見眾女不但腳步踉蹌,而且每一隊的八十一人都全體身子後仰,而一隊的身體還沒回復直立,又一隊接著後仰,各隊的動作先後快速連動起來,竟極為美觀。
蓋九隊女子每隊所穿衣服的顏色各不相同,有紅,有黃,有黑……,乃是九種顏色,這一分別連續後仰,若從空中俯瞰,就變成了一朵花瓣不斷開合的「九色花」。
孟闕處於陣中卻另有一番感覺,此時他已大佔上風,因此可以緩口氣說話了,於是他淫性勃勃的道:「好啊,想不到我孟闕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風流浪子武宋玉夢郎』,居然可以以一人之力對戰七百二十九女,仍然戰而勝之,真不愧為頂天立地的奇男子也!」
他這話一說完,那領頭的紅衣女子忽道:「你是夢郎?你怎麼不早說,我們快一起撤劍!」
孟闕聞言也是一驚,忙從自我催眠中甦醒,同時收殮內力,眾女也相應的收斂內力,待兩方都收盡內力,眾女忽然呼啦一聲,竟有一大半五六百人都直接坐到了地上,剩下的人也都渾身顫抖,強撐著不坐倒。
孟闕好容易才忍住了淫笑的衝動,卻聽那領頭的紅衣女子喘著氣道:「你就是孟月的弟弟夢郎嗎?」
孟闕道:「不錯,孟闕就是夢郎,夢郎就是孟闕,難道你不知道嗎,噢,對了,你聽成『中行闕』了。」
紅衣女面有慚色,但仍強詞奪理道:「誰叫你不說自己的外號!」
孟闕道:「我的外號過長,我這是出於對聖母和各位仙女姐姐的尊敬,傚法劉皇叔見孔明先生,只說名字,不說頭銜——那個外號的,不知我姐姐在哪座宮殿裡呢?」
紅衣女不知誰是「劉皇叔」,但聽他提到聖母,立刻道:「夢郎,你姐姐沒事,你快往山上跑,我們只顧擋你了,又被你累得沒了力,可別讓阿波羅教的妖人繞過我們上了山去攻擊聖母,聖母人單勢孤,怕有危險,你快去!」
孟闕一聽有理,忙向山上繼續狂奔,耳聽身後有女子聲音道:「哎呀我的媽呀,這男人可真厲害,我們這麼多人都不是他的對手,不歇一歇都走不動了,好在他一人比我們幾百人還厲害,有他上去,聖母應該沒事了……」
其他眾女七嘴八舌,俱道這男人厲害云云。
孟闕不及得意,提氣疾奔,奈何宮殿重重,速度上不來,好容易過了宮殿群,眼前是一片開闊地,但見開闊地上有八個人鬥在一起。
這八個人都穿白衣,但明顯是兩方,七個袖口有圖案的人圍著中間一個袖口沒有圖案的白衣女子激鬥,這七人是四女三男。
這八人男的都長的不怎麼樣,五個女子卻一個個都天仙化人。
中間那個被圍攻的女子美麗得不可思議,肌膚勝雪,但黑髮黑睛,明顯是黃種人,她當然就是聖母,其他圍攻她的人卻都是白種人,應該就是阿波羅神教的人了。
但見聖母雙掌揮舞間電光霍霍,宛如天神行法,伴隨電光隱有低沉的雷聲傳來,而雷聲電光中還有紛紛落雪,倒讓人想起了那首古詩「冬雷震震夏雨雪」,只不過看這落雪的樣子似乎都是本來要飛散到圍攻她的七人身上的,但被七人的氣場逼住,只能以一種彆扭的姿勢落下,但未落地就化成了光環般的彩霧,而那七人中有一個女子和她正對面,她美麗的匪夷所思不說,最驚人的是她的雙掌掌心各有一輪太陽般極明亮的光球,這時夕陽已落入雲海之下,照的雲蒸霞蔚,但這女子手中的光球卻宛如正午的太陽一般明亮,讓人不敢直視。孟闕立刻就明白了她就是阿波羅神教的教主波姬瑪麗,而她所謂的「喚醒」了阿波羅神就是練成了擁有兩輪能發出太陽般光輝的光球的神奇掌力。她袖口的圖案是上面一輪太陽,下面一根權杖。
再看聖母左邊是兩個女子,她們的掌心都有一團跳動的火焰,而袖口的圖案則不同,其中一人是上面一輪太陽,底下一個簡筆的女子圖像。另一人則是上面一輪太陽,底下一對金色翅膀,孟闕明白了她們一個是「聖處女」,一個是「金翼神王」。
聖母右邊是一個女子,一個男子,手中也是跳動的火焰,女子袖口的圖案是上面一個太陽,下面一對銀色翅膀,而男子是太陽下面一個青銅顏色的翅膀。
在聖母身後還有兩個男子,袖口就只有太陽和火焰了,其中一人正是拉哈少。
聖母身前和左右的對手都在和她近身搏鬥,雖然手掌不曾挨上,但聖母明顯在和他們見招拆招,但聖母對身後那兩人卻理也不理,他們二人的招式也遞不到聖母身後四五尺內,似乎聖母身後有一道無形氣牆在阻隔一般。
孟闕只看了幾眼已然看出,那波姬瑪麗的武功不次於聖母,其他幾個手有火焰的人也武功極高,就是拉哈少二人武功也不弱,但他們明顯不會什麼陣勢,饒是如此,聖母被七人圍攻,也已岌岌可危。這七人明顯也發現了孟闕,但竟似無人將他放在眼裡,又似乎只想先合力拿下聖母,竟無人理會於他。
孟闕想,擒賊先擒王,於是一抖秦戈,向波姬瑪麗攻去,離波姬瑪麗尚有三丈距離,波姬瑪麗抽手一掌向他擊來,孟闕只光華炫目,熱力難當,呼吸一滯,忙後退一步,卻未穩住身形,又登登登後退數步,一跤坐倒,秦戈已然落地,但覺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已被蒸乾了一樣,口舌幹得冒煙,竟已無力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