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相帥五國(15) 文 / 竹月下幻想
項燕話一說完,也不待依格山原回答,已大踏步來到台下,一縱身,輕飄飄的落在台上,寂然無聲,直如四兩棉花掉在油缸裡一般。
那依格山原見項燕只比自己略矮一點,也是個上柱天下柱地的凜凜大漢,居然還有如此高的輕功,不由心生怯意,暗想,不如還是發揮我的長項吧,於是道:「兀那漢子,比武你一拳,我一腿的,太慢了,耽誤時間,我們比力氣如何,你力氣不如我,自然武功也不如我,就不必比拳腳了。」
項燕一聽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項燕自來力大,自信神力無雙,如何能被這蠻漢叫住,於是道:「好,就如此,你說如何比力氣?」
那依格山原向旁一指,道:「看見那金龜了嗎?」
依格山原聲音極大,項燕聲音也不小,二人對話,台下聽得清清楚楚,孟闕聞言也向他所指處一看,卻見檯子旁邊的山坡上有一隻銅鑄的大烏龜,扁扁的趴在山坡上,鑄工粗陋,粗俱形象而已,稍遠處還有一個石鑿的大鼎,因山坡有斜度,可以看清,那鼎是實心的,雖也有三足兩耳,不過象形而已,不能用來烹煮食物。
龜看起來有七八百公斤重的樣子,鼎估計卻有一千公斤左右的份量。龜足和鼎足都有一小部分插在土中,無疑更加重了舉起的難度。孟闕前生雖沒到過君山,但也聽說過君山景致,倒沒聽說有過這銅龜和石鼎,想是後來都隨時代湮沒了。
又聽依格山原道:「這金龜有三四千斤(作者按:秦斤,一斤約合零點二公斤),我們便舉它如何?」
項燕毫不猶豫,道:「如此甚好!」
那依格山原搖搖擺擺的順著木梯走下檯子,來到銅龜之前,先搖頭晃肩,以腳頓地,熱了半天身,才俯下身去,伸手握住了銅龜之頭,原來那大銅龜鑄造的很扁,因此面積巨大,以他雙臂伸展開來的長度也不易摟抱到兩邊的邊緣,當然他也可不去摟那最大直徑的部分,但不知他是頭腦僵化還是有意顯示,竟雙手握住了銅龜的頭部,龜頸較短,也比頭部細一些,但足以支持全龜的重量,他吭吭哧哧一較力,那大銅龜竟被舉過頭頂,他在山坡上數丈方圓內繞了三圈,又將銅龜放在原地,喘了半天氣,對項燕道:「怎麼樣,兀那漢子,你能舉得起來嗎?」
從他舉龜時就有人不斷喝彩,到此時也未完全平息,他不由得洋洋自得。
項燕微微一笑,竟不舉那銅龜,直接來到石鼎之前,他見這石鼎有五千(秦)斤上下重,再加上鼎足部分入土,無疑更難舉起,也覺心中沒底,於是俯下身去,先用雙手輕輕推了一下,鼎竟沒動,又加了把勁,大鼎輕輕一晃,他心中已然有數,於是雙手抓住大鼎的兩足,丹田一較力,大喝一聲:「起!」
那大鼎「忽悠」一聲竟被舉了起來,超過頭頂,項燕同樣繞著場地走了三圈,他走時底下眾人已彩聲雷動,待他將鼎放回原位,更是彩聲震天。
項燕對依格山原傲然一笑道:「如何?」
此時依格山原已知項燕力量在自己之上,只是他如何肯輕易服輸,道:「誰都知道你那鼎沒有龜重,你舉起了鼎算什麼,有本事你再舉龜試試?」
原來他看起來憨傻,居然頗有心眼,暗想此時若讓自己再舉一遍這大銅龜,自己是多半舉不起來了,這大漢剛舉完鼎,料也力盡了,又如何能再舉起銅龜?如此豈非自己勝了,他若讓自己舉鼎,自己只說那鼎太輕,不值得一舉,此間又無大秤,也由得自己強詞奪理。
誰知項燕微微一笑,忽然走到大銅龜之前,左手單手一較力,喊了聲起,竟然一隻手將銅龜平舉起來,又平移到身體左側,然後就這樣來到石鼎之前,側身出右手,一蹲身,抓住石鼎的一足,又大喝一聲「起!」居然又將石鼎也平抬而起,然後站直身子,兩手側平著抓著一龜一鼎,繞場而走,龜鼎本不同重,但他兩臂竟幾乎伸得平齊。
此時場下卻沒有一絲聲音,所有人都忘了喝彩,連呼吸都幾乎驚得停止了,直到項燕又把龜和鼎放回原地,山呼海嘯般的彩聲才響徹雲霄。
依格山原也傻了,可他竟真有股強勁,居然又道:「這算什麼,且看我把鼎和龜落在一起舉起來,來人哪!」
卻見他招來手下,把石鼎綁在銅龜之上,來到鼎龜之前,俯下身,雙手握住銅龜之頭,臉上一派拼了的神色。
又見他先呼呼呼連運幾口氣,然後大叫一聲「起!」,卻聽「卡嚓」一聲大響,他已仰面摔倒,手裡還握著一個銅龜之頭,原來那銅龜並非高手匠人所造,從銅的冶煉到鑄造全屬盲修瞎練,因此質地較脆弱,而龜頸終究較別處更細些,故此他一較勁之下,竟然把龜頸子拗斷了,這才被閃了個跟頭。
這下場下盡皆大笑不止,孟闕更是笑得幾乎岔氣,暗想這公猿猴可太逗了,他居然把這麼重要的物事給弄斷了,卻不知今後還如何幹母猿猴?
那依格山原被眾人笑得惱羞成怒,突然丟掉銅龜之頭,翻身站起,跑到木台之上,撿起一對鏈子雙錘,先自己呼呼掛風,耍了一頓花活,然後對台下的項燕喊道:「兀那漢子,你敢上來和我比兵器嗎?」
項燕嘟囔了一句:「我有名字的。」
然後先來到自己原來站的地方取了大鐵戟,又跳上台去。
他還沒站穩,那依格山原已經一錘擊來,項燕大鐵戟一豎,噹的一聲,老大的錘頭就倒飛了回去,那依格山原還真有幾分功夫,一閃身躲開自己回擊的錘頭,猛進一步,另一隻鐵錘已橫掃而來,項燕自然知道這種鏈子錘極不好對付,此時錘頭已越過自己身子,自己若一擋鐵鏈,錘頭必從後面擊向自己,極難防禦,於是低頭俯身躲了過去,同時挺大鐵戟刺向依格山原。
兩人鬥了十幾招,依格山原如何是霸王祖父的對手,終於被項燕一大鐵戟桿拍在後背上,口吐鮮血,趴在台上,生死不知了。
台下彩聲與歡呼聲並起,已有人喊道,蘭花娘子的手下勝了,該由蘭花娘子當盟主,立刻又有人反對,居然雙方的支持者都頗多,由對喊到對罵,已有要動手之意了。
原來這些水寨蠻族都是好勇鬥狠,崇尚武力之輩,先前依格山原打敗黑龜壽和仁厚有赤之時,已有頗多人心中暗自支持依格山原任盟主,只因依格山原這人人緣實在太差,惹人討厭,這些人終未開口支持,此時見項燕威風八面,神力蓋天,早已心折,他既是蘭花娘子的手下,那由蘭花娘子來做盟主,是順理成章之事,甚至已有人打連仁厚有赤也推倒,由他來做副盟主的意思啦,但黑龜壽和仁厚有赤的鐵桿支持者自然會反對,於是起了爭執。
黑龜壽一看要「耗子動刀窩裡反」忙高聲喝道:「大家靜一靜!」
他說話仍然頗有效力,當下眾人紛嚷漸止,只見他走上台來,此時自然早有人把依格山原抬到台下面去了,黑龜壽先對項燕一拱手,道:「這位英雄高姓大名?」
項燕到:「我乃嚴向也,我乃蘭花娘子手下,今既勝了,不知蘭花娘子可能做得盟主嗎?」
他打的主意乃是不管這些水寨洞蠻要做什麼,先讓星憐做一做他們的盟主總沒壞處,若他們果然對大楚有不良企圖,自己通過星憐多半能不戰而屈人之兵,至於孟闕姐姐的事,也更好打聽。
黑龜壽一楞,他倒也豪爽,哈哈一笑,道:「既如此,那就由蘭花娘子鳳絲蘭來做盟主吧,不知鳳寨主意下如何?」
他後一句乃是沖台下的星憐說的,星憐尚未答話,忽聽一個嬌柔的女子聲音道:「就這樣就能當盟主了嗎?先打敗我鞠知美在說!」
言畢,只見台下香風起處,一個苗條的身影一躍上了高台。
孟闕見這女子身穿鵝黃色衣衫,容顏極美,手持一朵淡黃色的菊花,儀態優雅,氣質高華,只是一雙眼睛帶著一絲媚態,卻也因此更顯得風情萬種,顛倒眾生。
這女子艷驚全場,但台下眾人卻絕大多數不認識她,於是竊竊私語聲嗡嗡傳來,最後還是黑龜壽站出來,道:「原來是海外菊花寨鞠寨主,菊花寨處地遠在渤海,諸位英雄多有不知,還望鞠寨主萬物見怪。」
鞠知美展顏一笑,眾生傾倒,道:「好說好說,卻不知這位蘭花寨鳳寨主的手下肯賜教否?」
項燕本是荷爾蒙過剩的傢伙,這時見這鞠知美吹氣如蘭的和自己說話,先有三分英雄氣短,忙道:「就請姑娘晾兵器吧。」
原來項燕雖已色授魂與,但家道甚嚴,竟是這時代少見的信奉「男女授受不親」的傢伙,他竟不願和女子「動手動腳」,而想選擇用兵器。
那鞠知美又笑顏如花的道:「這就是我的兵器啊,這位大哥難道沒看見嗎?」說著揚了揚手中那束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