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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夫人!吳兵進城了!(上) 文 / 新手上路了

    第三十六章

    夫人!吳兵進城了!(上)

    呂蒙率軍伏於林中,見馬忠奪下荊州城門,大喜。他立即一揮手,率先躍馬向前,衝向城門。

    大隊人馬,無人出聲,只緊隨殺出,直奔城門。

    呂蒙不聲不響便奪了荊州,城中不少軍民竟渾然不知,連英娘都不知道!

    此時,英娘居室門口,一隻手在「砰砰砰」地焦急打門。

    英娘聽得打門聲,一驚醒來,急忙問。

    「何事敲門?」

    一家人神色驚惶,急急稟報。

    「夫人!吳兵進城了!」

    英娘聽說吳兵進城了,大驚,忙問。

    「甚麼?吳兵進城了?」

    家人立即答,仍口氣緊張。

    「對!進城了!進城了!」

    英娘聽了,神色驚異,立即起身披衣,邊著衣邊問。

    「沿江有烽火台,城中守備森嚴,又不聞打仗,吳兵如何進得城來?」

    「夫人!詳情不知,然吳兵確實進城了!」

    家人答著,口氣仍很緊張。

    這時,外面已傳來嘈雜的人馬聲。

    英娘急忙將衣服一系,立即抓起劍開了門,對門口的家人說。

    「快!快去報老爺!」

    「是!」

    家人一臉惶急,應了一聲,回身便跑。

    家人去後,英娘隨即起了身,正在過道上匆匆往外走。

    此時,家人又驚惶地跑了回來。邊跑邊叫。

    「夫人!不好了!大宅被圍了!已出不去!」

    「啊?」

    英娘聞報更驚,急忙向前奔跑。

    英娘匆匆跑到大門口,仗劍開了門。

    馬忠與黑壓壓的人馬圍在門外。

    英娘見了,「唰」地拔出劍。

    馬忠見英娘拔劍,急忙拱手道。

    「夫人休驚!請回屋吧!呂都督有嚴令:敢擾夫人者,軍法從事!」

    英娘看了看馬忠,又看他身後的人馬。

    馬忠身後,黑壓壓的人馬望不到盡頭。

    英娘只好返身進了門。

    英娘急忙奔回到室內,坐立不安。

    「荊州一失,雲長身帶箭傷,陷兩國夾擊之下,其勢危矣!」

    想到關羽已身臨險境,英娘更是心急如焚。

    「我當設法出去,往報雲長,以早圖良策!」

    英娘想到此,馬上找來黑紗,掩住顏面,立即提劍出了門。

    來到院中,英娘沿著牆壁,小心翼翼地潛行。

    院牆外,一個吳兵在夜色中撒尿。

    院中,英娘小心地靜聽了一會兒,不聞院外動靜,便一縱身躍出了院牆。

    院牆外,撒尿的吳兵見前方不遠處突然躍出一個人,頓時嚇得大叫起來。

    「有人逃了!有人逃了!」

    吳兵提著褲子,轉身便逃,邊逃邊繼續大叫。

    「有人逃了!有人逃了!」

    英娘剛躍出院牆,便聽得有人呼叫,大吃一驚。

    她向逃去的吳兵擲出一鏢。

    只聽「嗖」的一聲,吳兵便應聲撲倒,終止了呼叫。

    守在大門口的馬忠聽得叫聲,吃驚大叫。

    「快報都督!有人欲逃!」

    馬忠叫著,躍進夜空,向著叫聲傳來的方向追去。

    呂蒙得報,關宅有人欲逃,立即派出一隊隊吳兵,全城嚴防起來。

    營中,一隊隊吳兵緊急奔出轅門,分頭而去!

    城門口,大隊吳兵急急地奔來,一到便立即就位佈防。

    街上,到處有吳兵在盤查。

    一時間,城中到處可見一隊隊吳兵在急急地奔跑。

    大大小小的門口,都有吳兵在「砰砰」打門呼喊。

    「快開門!快開門!查逃犯!」

    呂蒙佇立在荊州都督府大門外,神色驚疑。

    一個個將佐相繼來報,他們都報來同樣的消息。

    「大都督!沒見人!」

    呂蒙得報愈多,神色愈急。他想了想,大步急行起來,邊走邊在凝眉思考。

    馬忠喘著氣,跟在呂蒙身後,邊走邊小聲說著。

    「大都督,屬下聞潘浚之言,稱關夫人身手不凡。適才外逃之人,我疑是她!」

    呂蒙聽了,沒答話,繼續凝眉想著,大步向前。

    呂蒙來到關宅大門口,抬手敲門。

    關羽的家人開了門,一見呂蒙,有些驚訝,忙問。

    「將軍何事?」

    呂蒙面帶微笑,答道。

    「適才我軍緝拿逃犯,恐驚了關夫人,呂蒙特來探望,望予通報!」

    「好。將軍請稍候!」

    家人說罷,返身進去了。

    馬忠見了,頗為不解,悄聲問呂蒙。

    「都督,如此……」

    馬忠剛開口,呂蒙便止住了他。

    家人在英娘前面掌著燈籠。

    英娘一邊披外衣,一邊隨家人走向門口。

    呂蒙與馬忠見了,驚疑地對視了一眼。

    英娘到了門口,見了呂蒙,平靜地問。

    「將軍深夜到此,不知何事?」

    呂蒙見英娘仍在宅中,急忙一揖,以掩其驚訝。

    「適才,我軍緝拿逃犯,恐驚了關夫人,呂蒙特來探望。」

    英娘聽了,也急忙答禮。

    「多謝將軍!」

    呂蒙聽了,急忙說。

    「我軍到此,呂蒙理當照顧好關夫人。此地攪擾甚多,明日,我將另擇靜宅,請關夫人移住!」

    英娘聽了,眼中掠過一絲驚色,但她馬上以頷首答謝掩飾了過去。

    「如此,便有勞將軍了!」

    呂蒙聽了,立即說。

    「呂蒙向敬關將軍。照顧關將軍夫人,理所應當。夫人未曾驚著,呂蒙便放心了。這就告辭!」

    呂蒙告辭後,仍邊走邊凝眉思索。

    馬忠急步跟上來,一臉困惑。

    「大都督,您這是……」

    呂蒙立即止住了馬忠,開口道。

    「今我取荊州,雖是按約收回,然必使吳、蜀失和。吳、蜀失和,所損者,吳、蜀;所利者曹操。為求吳之久安,我將以關夫人說之,向關羽達我之意,勿使吳、蜀失和。」

    馬忠聽了,卻憂心忡忡,立即問道。

    「若她今夜再逃,如之奈何?」

    呂蒙繼續大步前行,頭也沒回地回答了四個字。

    「嚴加布控!」

    呂蒙辭去後,英娘回到室內,獨自一人在苦思。

    「如此一來,吳兵必倍加防範,出去更難,如何是好?」

    英娘又急又恨,坐立不安。她又想起了呂蒙的話。

    「此地攪擾甚多,明日,我將另擇靜宅,請關夫人移住!」

    想到呂蒙的話,英娘更加不安。

    「呂賊已有軟禁之意。我若今夜不走,日後更難脫身!」

    這時,外面傳來了敲擊四更的梆子聲。英娘聽了,愈加著急,心中焦道。

    「呀!糟糕!天已四更!只有一個時辰,天便亮了!若到天亮,一切便完了!」

    英娘想到此,更是心急如焚。時間不等人!應娘立即狠下決心。

    「不可再等!雲長已身處險境!今夜縱是再難,我也必往相報!」

    城中,馬忠在向一群將佐傳令。

    「今已四更,汝等各守關隘,務必嚴防直天明!呂都督嚴令:誰若有失,提頭來見!」

    院內,英娘主意已定,她立即更了一身皂衣,仍以黑紗掩面,探頭圍牆上,機警地向外觀察。

    牆外四處不聞動靜,也不見吳兵。

    英娘一躍,悄無聲息地越出了圍牆。

    馬忠在黑暗中注視著。

    遠處,一個黑影越牆而出,迅速隱入街邊不見了。

    馬忠一揮手,自己也迅速隱進了夜色中。

    英娘隱身街邊,機警地觀察。

    四處仍不見動靜。

    英娘才沿街邊急急地隱蔽前行。

    英娘悄悄潛行到一座石橋頭,又伏身橋頭機警地觀察起來。

    四處依然毫無動靜。

    英娘急步奔上橋,突然大吃一驚。

    前面,呂蒙率軍,一聲不響地擋住了前路。

    英娘立即回身,又吃了一驚。

    後面,馬忠率軍,也一聲不響地堵住了後路。

    英娘眼珠一轉,主意即定。

    「雲長有危!我只有向前,方可往報雲長!」

    英娘想著,一揮手,「嗖嗖嗖」一連擲出數鏢。

    前方的吳兵接連倒地,頓時大亂。

    英娘乘亂飛身一縱,躍過石橋,踏著吳兵頭肩,劍如閃電一般,一路劈了過去。

    呂蒙始料未及,大吃一驚,立即躍身追去。

    馬忠見了,也大吃一驚,立即奔上石橋,躍身追去。

    街上,英娘在夜色中且戰且奔。

    呂蒙在緊緊追逼。

    突然,馬忠從房上躍下,擋住了前路,大聲吼道。

    「哪裡走!」

    馬忠大吼一聲,同時擲出一支迴旋鏢。

    英娘一驚,急中生智,急忙用劍一撥,將迴旋鏢撥向呂蒙,又「嗖」地向馬忠擲出一鏢。

    趁呂蒙與馬忠防鏢之際,英娘飛身向房上躍去。

    英娘一躍上了房,在房上飛奔,又迅速從這座房頂躍向前一座房頂。

    呂蒙也躍上了房,在房頂上追趕。他也接連從一座房頂躍向另一座房頂。

    英娘在房頂上奔跑。

    呂蒙在她身後緊追。

    英娘正奔跑著。

    馬忠突然在前方破房而上,擋住了英娘前路。

    英娘見了,大驚,立即收腳。

    她收腳太急,腳下的瓦一滑,使她差點跌倒。

    說時遲,那時快!呂蒙與馬忠從前後一齊殺來!

    英娘不敢輕敵,立即飛身從房上躍下。

    呂蒙與馬忠也相隨躍下。

    英娘落身街上。

    呂蒙與馬忠也落身街上,仍將英娘夾在中間。

    情急中,英娘揮手一擲。

    「砰砰」兩聲,呂蒙與馬忠面前炸出了火花與白煙。

    呂蒙與馬忠見了,趕緊閃避。

    英娘乘機向前飛奔而去!

    呂蒙見了大驚,驚呼道。

    「不好!快追!」

    呂蒙飛身向前追去!

    英娘在飛奔。

    呂蒙在猛追。

    英娘一邊奔跑,一邊從身上取出一支竹管,拔開管塞,在身後向街上灑著甚麼東西。

    呂蒙追近英娘灑東西的地方,冷不防腳下連滑了幾下,終於摔倒在地。

    前方,英娘漸漸逃遠。

    呂蒙望著英娘逃去,神色焦急。

    他急忙起身。可是剛邁步,腳下又一滑,險些摔倒。

    此時,前方已不見英娘蹤影。

    呂蒙氣惱萬分,大吼一聲。

    「嗨!」

    英娘逃進一條小巷中,仍在拚命奔跑。

    前方,城牆已隱約可見。

    她回過頭,見呂蒙沒再追上來,神色才輕鬆了,但腳步並沒有放慢。

    她跑出小巷,突然一驚,急忙收腳。

    馬忠正率軍堵住去路。

    英娘立腳未穩,吳軍的亂箭便「嗖嗖」而來。

    英娘急忙揮劍遮擋,同時躍向房上。

    馬忠一見,也躍向房上。

    英娘躍上房,見馬忠也躍了上來,急了,凌空「嗖嗖嗖」連續數鏢擲向馬忠。

    馬忠躍在空中。雖然他急忙遮擋,左臂還是中了一鏢,一下從空中落下。

    英娘從房上飛快奔向城牆。

    奔近城牆後,英娘從房頂上一躍,飛身躍向城牆。

    誰知城牆上早有埋伏。英娘還沒落地,就猛聽得呂蒙大喊一聲。

    「放箭!」

    四面八方的亂箭,一齊射向英娘!

    英娘雖用劍擊擋,還是擋不住四面八方來箭。瞬間,她便中了數箭!

    英娘咬緊牙,強忍劇痛,足蹬女牆,奮不顧身地向城外一躍。

    呂蒙見了,大驚連呼。

    「快放箭!快放箭!」

    四面八方的亂箭又一齊射向英娘!

    仍在空中的英娘,中箭無數,口噴鮮血,直墜而下!

    城外,英娘墜落在地上,仍艱難地伸手向前爬。

    她的口中,血流不斷,仍聲音微弱地叫著。

    「雲長!雲…長……」

    英娘一邊聲音微弱地呼叫著,一邊拼盡全身之力挪動著。她只向前爬了一小會兒,也只爬了一點點,便腦袋一耷,不動彈了。她呼叫「雲長」的聲音,也從此再也聽不到了……

    英娘爬過的那一點點,地上已盡染她的鮮血。

    吳兵打著火把奔來,揭開英娘面紗,驚叫起來。

    「大都督!是個女的!」

    呂蒙急步奔過來,一看大驚,驚呼起來。

    「關夫人!」

    英娘大睜雙目,已然逝去。

    呂蒙蹲下身,去為英娘合眼。

    他將英娘的眼合上了。

    呂蒙正要起身,英娘的眼睛又睜開了。

    呂蒙見了有些驚異。

    眾吳兵見了,人人面露驚色。

    呂蒙又伸手給英娘合上眼。

    待呂蒙一起身,英娘的眼睛又睜開了。

    呂蒙見了,大驚。

    周圍吳兵見了,更是無不驚恐。

    呂蒙正伸出手,欲再去為英娘合眼,突然金光一閃,頭頂「卡嚓」一聲,猛然響起一個炸雷!

    呂蒙倏然而起,大驚失色。

    吳兵更是驚恐萬狀。

    這時,雷電交加,暴雨驟至。

    呂蒙仰頭望天,神色大恐。

    吳兵驚恐異常,人人瑟索,個個發抖。

    有人甚至在哭聲呼著。

    「老天爺呀!老天爺呀!」

    呂蒙沒管士卒,轉身急走,只扔下了一句話。

    「厚葬關夫人!」

    次日,仍大雨不斷。

    呂蒙率眾將在街上巡視。他們無一人戴雨具,人人渾身濕透。

    突然,呂蒙目光盯住一處。

    那裡有一人頭戴斗笠。

    呂蒙見了,大怒道。

    「左右!將頭戴斗笠之人拿過來!」

    左右立即過去,將戴斗笠之人拿了過來。

    呂蒙又吼道。

    「將斗笠揭了!」

    左右聞令,立即揭下斗笠。

    呂蒙見了戴斗笠之人,眼中掠過一絲驚色。

    原來,戴斗笠之人竟是呂蒙表侄。

    表侄立即跪下了。還沒等呂蒙開口,便嗑頭告饒起來。

    「大都督,饒了我吧!」

    呂蒙聽了,怒色不減,吼道。

    「饒你?我有軍令,不得妄殺一人,不得妄取一物,你焉能不知?」

    表侄知道鑄成大錯,面如死灰,聲音戰抖。

    「小的知矣。」

    呂蒙聽了更怒,吼道。

    「汝既知,為何明知故犯?」

    表侄一臉懼色,怯怯地解釋著。

    「小的取荊州立功,擢拔而獲新官鎧。小的恐大雨壞了新官鎧,故取笠以掩之,並非私用。」

    呂蒙一聽,怒吼起來。

    「還敢狡辯!汝護官鎧,可取笠;汝腹饑,難道可取食?汝無房,難道可奪屋?」

    表侄見呂蒙更怒,又急忙磕頭。

    「大都督,小的知錯矣!小的這就去退還斗笠,賠罪認錯!」

    表侄說完,起身便走。

    呂蒙見了,暴怒地大吼。

    「哪裡去?與我斬首示眾!」

    表侄一聽,臉都嚇白了,一下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

    「表叔!饒命啊!侄兒上有高堂,下有幼兒。今犯軍紀,侄兒已知錯願改,也願受責罰,只求表叔留侄兒一命!」

    馬忠知違令者原是呂蒙表侄,立即開了口。

    「大都督,彼已知錯願改,願受責罰,且立新功,就重責留命吧!」

    呂蒙身邊眾將見馬忠開了口,也一齊請求起來。

    「是啊。大都督,就將功補過,重責留命吧?」

    馬忠與眾將代為告饒時,表侄一直含淚眼巴巴地望著呂蒙。

    呂蒙聽眾將都在告饒,怒視眾人道。

    「軍令豈是兒戲?本都督之親違令,若不正法,焉能服眾?」

    馬忠與眾將聽了,自知理虧,紛紛低下了頭。

    表侄一見,大叫起來。

    「表叔!饒命啦!表叔!饒命啦!」

    呂蒙神色由憤怒轉為肅穆,語氣也低沉了。

    「汝犯軍紀,罪責難逃。汝之家人,我會照料。汝且去吧!」

    表侄聽呂蒙話已至此,只好含淚磕了個頭,悲咽道。

    「家人有依,侄兒便放心了。侄兒代家人,謝過表叔!」

    呂蒙見了,眼中閃著淚光,揮了揮手。

    刀斧手架起表侄。

    表侄神色平靜地走了。

    次日雨霽雲開。

    江邊停著的一隻船上,放著一口棺材。

    呂蒙雙眼含淚,站在棺材前,將一隻沉甸甸的篋子交給一位小校,顫聲囑道。

    「此為五百兩銀子,一併交與其家人。」

    小校接過篋子,神色肅穆。

    「是!大都督還有何吩咐?」

    呂蒙仍淚眼朦朧。他輕輕撫摸了一下棺材,轉身下了船。

    江岸,眾將士望著江邊低頭而來的呂蒙,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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