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8章 殺豹 文 / 還我
我居然怕了?陳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記得當年打江山的時候,自己見了血就像一頭真正的狂豹,嗜血、瘋狂、敏捷,刀子在手上就有種特殊的感覺,一往無前而又心奮異常,從來不會心生寒意、臉色蒼白。
「豹哥,咱們先撤吧?」
見幾個東北人圍了過來,陳豹的忠心下屬低聲建議道。他們跟著陳豹混,現在也都是有幾十萬的身家了,打起架來顧慮比以前可是多了不少。
回去?這麼一回去,我陳豹的顏面可就有點掛不住了。陳豹有點不甘心的遲疑了幾秒鐘,而恰恰就是這幾秒鐘給了對方時間,提著滴血刀具的東北人已經圍了過來,散亂的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尾巴,老爪子,拿出點當年的勁頭來,」陳豹晃了晃手裡的刀子,「咱們哥三個要是今天不殺去,就得交代到這裡了,十多年的光陰就白混了。」
陳豹的兩個親信點點頭,眼中也露出了幾分拚死一擊的表情。
問題是,虎老,真的就能雄風在嗎?
三個人並肩突圍,尾巴首先被人刺穿了小腹,血飆了一地,痛苦的在地上抽畜。犧牲了一個弟兄,陳豹眼看就衝出了包圍圈,忽然後背一痛,被那個領頭的東北人砍了一刀。
不用回頭看,陳豹也知道自己的背上一片血肉模糊,因為他全身的力氣彷彿隨著這一刀全部流了出去。陳豹很驚訝,這五個高大的人為什麼下手這麼凶狠,就算是江湖仇殺爭地盤,也沒有他們這麼全然不畏王法直接朝死理下手的。
速度一慢,陳豹就感到冰冷的刀鋒接二連三砍進自己身體裡,他艱難的倒在地上,轉身看著凶光畢露的領頭大哥,想說什麼卻無法開口,因為他滿嘴都血水。
一刀扎進陳豹的小腹,那個領頭的東北人冷笑道:「公道自在人心,我們陸家雖然也不乾淨,但是做點兒替天行道的事情積積德也好。兄弟,下輩子要是你還能當人,老子我讓你砍回來。嘿嘿,不過照你做的那些壞事,恐怕是沒指望了。」
「咯~」陳豹瞪大眼睛看著對方:原來人家根本就是有備而來。這件事情到底是杜國盛下的圈套要奪權?還是一直跟自己有過節的小頭目終於朝自己下手了?為什麼自己先前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
究竟是誰下的手,已經無所謂了。全身發冷的陳豹知道自己已經快要斷氣了,他緩緩抬起頭,第一次發現夏夜的星空如此高潔冷峻,宛如審判者森冷的目光。
呵呵,也許自己下輩子真的是不可能做人了……
雙手沾滿了別人血淚的陳豹終於瞪著眼睛斷了氣。領頭的東北人四下看看,低聲問道:「就跑了兩個報信的是嗎?」
其他四個東北人點點頭,領頭的刀客冷笑一聲:「有個報信的就可以了,其他人全殺了!」
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幾個打手被冷酷的抹了脖子,幾個東北人將滿地的屍體拖到巷子角落的垃圾堆,將垃圾桶遮在屍身上。
領頭的東北人沒動手,站在那兒洗了根煙,遠處有棟兩層的小樓,樓房上依稀有條人影站在上面。領頭的東北人也不管對方是否真的是個人,向那邊點點頭,就帶著手下四個人離開了火車站,他們居然還有輛汽車接應,五個人上了車,一溜煙離開了永秀縣城,徹底不知所蹤。
整個殺戮過程中,只跑掉了兩個人,一個是最先溜走的杜國盛的手下山豬,一個是陳豹的心腹之一老爪子。
老爪子的運氣算是不錯的,或者說是對方故意網開一面讓他離開。好運氣的老爪子跑出一段路,發現對方沒有追上來,這才站在路邊大口大口喘著氣。
剛才離開的時候,老爪子已經看到豹哥被人砍倒,而且都是致命傷,估計豹哥這次是真的過不去了。
打破老爪子的頭,他也想不通是什麼人跑到永秀縣城來找豹哥的麻煩,偏偏幫會裡最擅長武力的杜國盛被豹哥自己派到南邊去了,搞得自己這一夥人在火車站邊上一敗塗地,連豹哥和尾巴的命也丟在那兒了。
不管怎麼說,老爪子決定還是趕緊去堂口給虎哥報信。縣城裡還有幾十號弟兄,還有兩支手槍,這麼幾個東北人還不是分分鐘搞定。
老爪子望堂口趕,卻沒想到已經有人捷足先登了——杜國盛的手下山豬逃出來後,立刻就去了總堂,向正在那兒跟兩個心腹閒聊的陳虎大聲哭訴。
陳虎和兩個心腹聽了山豬的話覺得實在是不可思議:陳豹居然會跑到火車站去跟人打打殺殺,這事兒也太不正常了,身為『副總經理』的陳豹都多久沒砍人了?
陳虎第一反應是杜國盛要害陳豹,他的幾個手下跑過來送假情報,騙自己也去火車站送命。
現在小豹怎麼樣了?有沒有出事?
陳虎背著手,心情焦躁的來回踱步:如果這是杜國盛或者什麼其他仇家的圈套,這個時候叫上所有弟兄再去火車站救人,嘿嘿,恐怕只能收屍了。
不得不說,陳虎的直覺非常敏銳:一件事情的恰巧發生可能是巧合,如果兩三件事情都是如此湊巧,只能說是一個陰險的圈套了。
苦笑著搖搖頭,陳虎深感仇家太多也是特麼的煩人,連是誰幹的都猜不出來。
正在猶豫著,外面有人拍打著門大聲哭號:「虎哥,虎哥,我是老爪子,豹哥出事了~」
陳虎背上頓時一片冷汗:弟弟的心腹逃回來了,弟弟卻沒有音信。
「把山豬的嘴堵上!」陳虎一指山豬,立刻有他忠心的手下過來塞住山豬的嘴不讓他說話。陳虎揮揮手,這才打開門放老爪子進來。
「怎麼回事?」陳虎皺眉看著老爪子:對方一身的血,手裡還拿著把刀,不過一進門就把刀丟了跪在地上。
「虎哥,今天豹哥去火車站,被人給暗算了!」
陳虎眼前一黑,扶著桌子緩緩坐了下來:「是怎麼回事,你說給我聽聽。」
老爪子心裡暗暗打鼓,這虎哥不趕緊去救人,卻在這裡盤問老子,看來這裡面問題很大啊:「今天豹哥給南邊那個寨子打電話,一直打不通,後來豹哥不放心,就去火車站找杜國盛,讓他去一趟南邊。當時杜國盛正準備跟人火拚,豹哥就代替杜老四留下來鎮場子,沒想到對方五個人下手特別狠,我走的時候,除了那個被堵著嘴的小子,其他人全被砍倒了。」
陳虎呆了一會,沙啞的聲音問道:「有多長時間了?」
「四十多分鐘。」
陳虎痛苦的摀住臉,這些年陳豹跟自己雖然有不少意見分歧,但畢竟是親兄弟,也是自己最信任、最得力的副手,上次李鳳的死,陳虎感到像是斷了一條胳膊。現在自己親弟弟也凶多吉少了,陳虎感到自己像是兩條胳膊全斷了。
「陳豹是自己要去火車站的,還是別人打電話叫他去的?」
「是豹哥自己要去的。」老爪子恨恨的說:「都是因為那邊寨子斷了音信,才把豹哥弄成這樣的。」
陳虎大怒,指著老爪子吼道:「我看都是因為你膽小沒用,才把陳豹弄成那樣的。你看看你,特麼的半點傷都沒有!還有山豬,我草利馬,你這個狗東西跑的這麼快?為什麼不留下來齊心協力跟他們打?」
向來和氣生財的陳虎忽然間暴跳如雷,老爪子和山豬聽見他最後吼了一句:「把他們倆左手砍了丟出去!」
砍手?!
老爪子和山豬眼前一黑,低著頭在地上發抖。陳虎的兩個手下獰笑著抽出刀,全沒有發現兩個人倒在地上抖了一會兒,眼珠子已經變成了通紅的顏色。
紅色,像瘋了的公牛一樣紅。
原本怯懦如鵪鶉的山豬忽然空手抓住對面打手的刀,瘋狂的一扭胳膊,將對方的手腕翻轉,讓刀子刺進打手的胸膛裡。
這個打手是陳虎多年來的親信,殺人見血的事情對於他來說可以算是家常便飯。剛才這個叫山豬的年輕人來到總堂,他對於這個匍匐在地的猥瑣青年非常的蔑視,可一轉眼,對方變得如此瘋狂殘暴,手上的力氣大的驚人,兩個眼珠子更是通紅通紅帶著凜凜的殺意。
「噗~」刀子一刺沒柄,自大的打手瞪眼看著山豬,軟軟的倒在地上。
至於另一邊,老爪子的表現也不遜色。聽說要砍手,拚死跑回來報信的老爪子心裡生出一股瘋狂的怒意:老子給你們陳家做牛做馬快十年,大大小小的傷受了不計其數,居然今天要砍我的手?!
老爪子拾起地上的刀就衝了過來,不過陳虎的親信已經攔住了他,兩人都掄起了刀。
「噗~」
不管不顧,勇往直前的老爪子背上生生挨了一刀,血液飆的老高……
陳虎冷笑看著對方,看得出來,老爪子已經神志時常了,自己的手下這一刀砍得夠狠,足以……然後陳虎很快發現不對頭了,挨了一刀的老爪子還是通紅著眼睛向前衝了過來,一臉猙獰的表情用刀子刺向自己的腹部。
不好!
心生寒意的陳虎連忙站起來,可沒等他逃開,腹部一痛,已經被老爪子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