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這是人還是妖怪 文 / 還我
戴眼鏡的宋謙安也是一臉汗水,他摘下眼鏡,用襯衣袖子擦了擦汗:「是啊,都走了兩個小時了,小婉為了躲開我們這些人,居然能躲到這種深山老林來。不過她心地還真是善良啊,換了我在這裡支教,估計是熬不住喲。鄧傑你在忍忍,出來的時候,旅館的人說三個小時山路就到,現在我們走了兩個小時,快了。」
一直跟在後面沒怎麼說話的軍人低沉著聲音說:「謙安,別急,還有一半路程。」
「啊?」小胖子鄧傑誇張的喊了一聲,「劉文韜你沒搞錯吧?」
穿軍裝的劉文韜搖搖頭:「三個小時是人家山裡人家的速度,我們走的太慢,時間要花的更多。」
宋謙安笑了笑,似乎絲毫不以為意,他邁步又向前走。胖子鄧傑疲勞的站起來跟著,嘟嘟囔囔的說:「嘿嘿,宋謙安,你這麼一大清早就出現在葉婉儀面前,還不把她感動的什麼似的,哈哈,為了看她吃驚的樣子,我爬也要爬到涼山鄉!」
他走了幾步,撞在忽然停住的宋謙安身上:「怎麼了謙安,怎麼不走了?」
宋謙安臉色鄭重的指了指遠處的山林,鄧傑抬眼望去,只見一個披著長頭髮的人影在山林間忽隱忽現,這人穿著一身青色的長袍狀衣服,速度極快的掠過山嵐。他似乎有很急的事情,大多數時候直接從山上攀越過去,而不是沿著崎嶇山路緩緩前進。
「我草,這是人還是妖怪啊!」鄧傑看著這個迅猛前進的男人,震驚的大喊一聲。
山林空靜,鄧傑的喊聲立刻引來了對面青衣男子的注意,他迅速向這邊奔馳過來。
到了近處,三個城裡人才看清楚,這是個極為高大健壯的青年男子,全身被汗水浸濕,但呼吸並不急促。這人一到三個城裡人面前,急急忙忙的問道:「請問三位兄弟,有沒有看到一個單身的女孩從望山外面去?她個子不算太高,是越國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來。」
「哈哈,看見了看見了」鄧傑笑嘻嘻的說,「越國人嘛,皮膚有點黑,嘴唇厚厚的,對不對。」
這個穿青衣的男子自然就是秦風了,他驚喜的問:「那她人呢?走了多遠了?」
「人嘛,我們哥幾個遇上以後,拉到樹叢裡草了一回,草過以後送回家當老婆去了,哇哈哈哈……」小胖子發出一陣猥瑣的怪笑,耳邊卻傳來劉文韜低沉的喝聲:「鄧傑小心!」
鄧傑一開口,宋謙安就覺得要糟糕。
一大清早出來,他們在山路上只遇到過一個老山農,從沒見過什麼女的。不過鄧傑就這脾氣,喜歡開低級笑話,說各種猥瑣的話,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但今天,宋謙安覺得鄧傑真不該說這些廢話:對面這人的身材極具震懾力,臉色雖然平靜,但眼神中的焦躁已經難以掩飾了,這個時候鄧傑再出言挑釁的話……
果然,對面的青衣男子雙眉一掀,掄起手就是一耳光。
要說宋謙安,爺爺父親都是軍人,兩下子軍體拳還是比較熟的。對面這男人一耳光扇過來,平時極為自信的宋謙安沮喪的發現,自己根本來不及救援鄧傑。
「啪!」這一耳光扇得好狠,鄧傑肥胖的身體轉了半個圈,摔倒在山道上,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小胖子從來沒吃過這種虧,眼淚嘩嘩的下來了,坐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大吼起來:「你他嗎的居然敢打我,我草你嗎,我草你全家,你個有娘生沒爹教的狗東西,知道小爺我是誰嗎?」
宋謙安一聽這話差點暈倒,心想鄧傑你嘴巴怎麼這麼臭啊,你當你還在大院裡呆著,沒人敢惹你呢。
秦風扇了鄧傑一耳光後,已經急匆匆轉身準備繼續去找阮玲玲,聽到鄧傑嘴裡蹦出一句『有娘生沒爹教』,小道士心裡一痛,臉上露出一絲狠意。
秦風側身抬腿,小腿帶著勁風向鄧傑的下巴掃過去。宋謙安在一邊看的心驚肉跳:突然間轉身出腿,腳底下就能掛著風聲,這爆發力可不是一天兩天可以速成的花架子啊。這一腿要是掃實了,估計鄧傑的下巴要脫臼。
「砰!」劉文韜總算及時趕到,在半空中和秦風對了一腳,他皺皺眉,感到長髮青年的腿勁奇重無比,而且角度刁鑽。劉文韜一出腳,對方就改踢為踹,腳板凶狠的蹬在自己腿肚子上,讓他的小腿上一陣酸痛。
鄧傑本來嚇了一跳,看見劉文韜擋在自己面前,頓時樂了:「哈哈,你個狗娘養的,來踢你家少爺啊,把我們侍候爽了,我就告訴你那個妞被賣到哪家伎寨去了。說不定你趕得及時的話,還能從伎寨裡把她救出來。」
鄧傑這麼一喊,秦風反而表情冷靜下來:「原來你們跟那些傢伙是一夥的。兄弟,看你穿著軍裝,外家拳也有五六年的火候,居然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哼,今天貧道既然遇上了,那我個人的私事就放一放,先送你們去鄉派出所一趟了。」
剛才秦風眼神凶狠,注意力集中在鄧傑身上,劉文韜還沒覺得太大壓力。此刻秦風的神色冷靜下來了,劉文韜頓時覺得背後冒冷氣,感覺自己像一隻被毒蛇盯住的青蛙。
秦風站在劉文韜面前,散亂的長髮和青色的道袍忽然無風自動,彷彿有大量的氣流從他的身體裡噴發出來。劉文韜一看這情形心裡大呼不妙,這明顯是內家拳的高手啊。
劉文韜怒吼一聲壯了壯膽,搶先迎面一拳打出來,這一招小洪拳的沖手,劉文韜已經下了幾年的苦功了,一拳打出,呼嘯的拳風就把小道士的頭髮吹得向後飄去。
宋謙安看見劉文韜威猛無比的一拳,忍不住大聲喊了句好!可好字喊完,他眼前一花,就看到劉文韜趴在地上,這句喝彩變成了辛辣的諷刺,讓宋謙安感到尷尬無比。
其實劉文韜哪有心思去考慮宋謙安是否喝倒彩,他這位當事人搶先一拳打出,就是看出秦風的武力值比自己高出不少,所以對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有了幾分心理準備。
面對劉文韜的兇猛攻擊,秦風其實只是用推手摁住對方的腕子向前一推,同時左腿伸出,一個踮步絆了劉文韜的腳,失去重心的對手有很短的瞬間全身凌空,然後啪嘰一下摔在山道上。
倚若泰山的劉文韜一個照面就被青衣男子打倒,鄧傑就算再莽撞,此刻也住了嘴。
「大哥,誤會,誤會,快停手!」宋謙安冷汗也出來了,不過他看出來對方還保留著理智,否則剛才一照面的時候,這個青衣男子要是給劉文韜來個當胸膝撞或者肘擊脊樑,估計劉文韜身體再強壯也是非死即殘。
到底是大城市出來的一線紈褲,宋謙安深諳能屈能伸的做人道理,他一臉謙卑的笑容:「大哥,我們真沒看到有越國女孩從山路上出去。您可能誤會了,我們只是進山去找一位支教女老師的,我這兄弟存心跟您開個玩笑而已。」
原來他們是去找葉婉儀的。急匆匆跑出道觀來找阮玲玲的秦風心裡一寒:自己找到阮玲玲又如何?懇求她回到道觀?還是說放棄心裡牽掛的小葉子娶這個異國女孩為妻?那小雨點又怎麼辦?夢裡那些女性的面孔紛沓而來,將秦風的腦子攪得一團亂……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秦風的心裡一團亂麻,腦中無由掠過兩句詩,他站在山道上竟然想的癡了。
秦風站在山道上不動,鄧傑眼睛骨碌碌轉著動起了壞腦筋,劉文韜勉強站起來,以極為嚴厲的目光制止了鄧傑的妄動。
想暗算?開什麼玩笑!這種內家拳的高手,要是保留著清醒的神智,出手的時候為了不出人命官司,自然會容情。要是在他恍惚狀態貿然跑上去偷襲,人家一掌拍過來,輕則是口吐鮮血,要是倒霉點拍在要害上那就是一命嗚呼啊。就像這幾年流行的小說《射鵰英雄傳》一樣:頭腦不清醒的歐陽鋒更厲害!
宋謙安上前扶起劉文韜,低聲向鄧傑喝了一句:「還不走?!」
這麼大一尊殺神守在狹窄的山道上,鄧傑垂頭喪氣的跟在宋謙安背後,慢慢原路返回:「謙安,難道我們就這麼算了?還去看小婉兒嗎?」
「哼,你們兩個一個臉腫的像豬頭,一個還在吐血沫子,咱們還去小婉兒那裡丟人?」宋謙安冷笑道:「走,咱們去山口的派出所,哼,武功高又怎麼樣,我就不信拿槍指著他,他還能這麼囂張?」
宋謙安回頭看了一眼癡癡站在山道上的秦風,山間的微風吹得他的袍子和頭髮微微晃動,孤單的身影帶出無限蕭索……
秦風不知道這個外表謙和的男子對他的失神流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他在山道上呆立了一會兒,這才轉身回清水村去了。少年想了想,自己也許是太心急了,阮玲玲折騰了一晚上,還流了不少血,估計還呆在某個山坳裡不肯出來見自己?
想到這裡,秦風精神一振,他再次獵豹似的快速跑動起來,希望在山上找到那窈窕的身影。
在山上轉悠了幾十分鐘,秦風終於隔著樹林聽到一聲輕微的呼痛聲,這聲音嬌嗲的很,肯定不是山裡的女人。
心裡一喜的秦風穿過幾道樹叢,呼的一下從矮坡上跳到道路上,看見兩個白影坐在路邊。
「是你?」有點詫異的秦風看著坐在小路邊的兩個白衣天使,年紀大些的,是很有女人味的醫生胡麗麗,年紀小的是個自己沒見過的護士,帶著護士帽,坐在胡麗麗身邊關切的詢問著什麼。
胡麗麗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腳邊丟了一對黑色的半高跟鞋,女醫生正痛苦的揉著右腳,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很顯然,愛美的女醫生進山義診也穿著高跟鞋,然後走了點山路就悲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