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九死成聖（二十七） 文 / 紗欏樹下
第二天晚上，那些小孩子又一次出現了，有幾個沒有來，有幾個卻是昨天沒有來過的。王凡看著那些小孩子，將他們每一個人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都深深地記在了腦子裡。
王凡放出了自己的神念，那些小孩子也將自己的心神完全敞開，他們心中所想的一切都完全跟王凡融合在一起，王凡一邊感受著他們每一個人的念頭，一邊刻畫著他們的相貌，不過片刻，一個小孩子的雕像就出現在了王凡的手中。
那個小孩子看上去好像是睡著了，神態安詳。大概這正是那個孩子現在真實的樣子吧。
乾闥婆看著王凡手裡那個惟妙惟肖的小孩子，拿在手裡，珍惜的不得了。王凡道：「等有一天他們也回不去了，你就讓他們來到這裡。」
王凡在這裡不知道呆了多久，他刻下的雕像已經堆滿了部落裡每一個地方，看上去就彷彿一個真正的部落那樣。突然有一天有一個小孩子站在乾闥婆的面前，許久沒有離開。
那一天，王凡再也沒有刻下一個雕像，在那些小孩子之中，唯獨少了一個人的。
乾闥婆知道王凡要離開了，她將自己腰上的號角摘下來，交給王凡說：「你帶上它，會用的上的！」
「你要走了嗎？」羅睺突然明白了什麼，突然跑過來站在王凡的面前，拽著他的衣服生怕他立刻消失一般。王凡微笑著摸著她粉嫩的臉龐說：「是啊，我終究是要離開的。」
羅睺突然變得不高興起來，天空驟然陰暗了起來，王凡抬頭看著天空勸慰她說：「要下雨了，去乾闥婆的屋子裡吧！」
羅睺覺著小嘴，搖著頭對王凡說：「不要，我要跟你去。」
王凡摸著她的腦袋，輕聲道：「去吧，將來我們還會見面的！」
羅睺看著王凡的身子慢慢變得模糊起來，而在王凡的眼睛裡，羅睺的身影也變得模糊不清。
「我們真的會見面嘛？」
「會的！」
王凡最終完全看不到羅睺的身影，不僅僅是羅睺，就連乾闥婆和他的部落都消失不見了。天空之中下起了一場小雨，綿綿潮濕，似乎還能讓人感覺剛才真實的一幕。
王凡看看周圍，一條小溪正從他的身邊流過。
一個穿著白衣服的老頭坐在那裡，手上拿著一粒白子凝神思考。還是那個老人家，還是那個古怪的棋局。一切跟王凡剛來到這裡的時候一摸一樣，似乎他所經歷的真的就是一個夢境一般。
那個老人家看著王凡，笑瞇瞇的將自己手裡的棋子扔下，對他說：「總算不笨！」
王凡驚訝的看著這個老頭子，一時間覺得對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那個老頭子笑道：「綠柳大仙將它的本命綠柳枝給了你，定然幫上你不少忙吧？」
王凡看著這個老頭子，已經猜到這個老頭子的來歷，他突然一下跪倒在地，重重的磕頭道：「弟子王凡拜見前輩！」
老人家點點頭道：「好了起來吧，你是鴻鈞的傳人，算起來你還應該叫老道一聲師叔！」老頭子站起來，雙手在面前輕輕一揮，一陣煙霧騰起，頓時恢復了本來的面目，他身量不高，身高四尺不到，胖乎乎穿著一身火紅色的袍子，背後背著一個大葫蘆。
王凡看到對方顯出真身，立刻跪在地上拜道：「弟子王凡拜見陸壓師叔！」
陸壓道君皺了皺眉頭，一甩袖子微怒道：「幹什麼，幹什麼，老子還活著！」
王凡聽他的口氣跟鐵劍上人的口氣竟有幾分相似，心中頓時覺得有些親近，不由得問道：「師叔怎麼會來這裡？」陸壓道君道：「我在此等你多時了！」
王凡問道：「師叔知道弟子回來？」
陸壓道君白了王凡一眼，不耐煩的說：「囉嗦，你小子散功重修之後，天機雖然散亂不堪，但是你手上的綠柳弓卻把你的動向一清二楚的告訴我了！」
王凡這才想起來，當年在蒙界自己得到這綠柳弓的時候，正是陸壓道君留下了四句偈語，念作：上古神弓天生地養成，留在如今天山人來相贈，真靈來降世，先助門生，後害門生！王凡問道：「師叔，那四句偈語是什麼意思？」
陸壓道君道：「此事另有機緣，我雖然知道，卻不能點破，更不能擾亂。今次我來找你，是為了這八部上古陣法而來！」
「八部陣法？」
陸壓道君點點頭道：「你可知道這七界是什麼？」
王凡搖搖頭，陸壓道君冷笑道：「這七界之中不過是一個牢獄而已！」
王凡一驚，問道：「師叔為何有此一比？」
陸壓道君笑道：「並非是比喻，而是現實如此！」他搖了搖頭道：「盤古開天劈地乾坤再造，天道之下不允許再有第二個盤古出現，故此三千魔神均被天道所滅。」
王凡問道：「那誰是天道？」
「天道即是鴻鈞！」
陸壓道君又道：「天道雖然是鴻鈞，然而鴻鈞卻並非天道。」
王凡被陸壓道君說的禁不住迷惑了，忍不住問道：「師叔，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陸壓道君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他看著王凡說：「唉，綠柳大仙雖然第一個成聖，卻因為是本命綠柳枝被盤古大神做成長弓，成聖之時只能做那空心楊柳。天道之下鴻鈞第一，是故鴻鈞造天道所算，化身為天道，掌管天地大劫，生死輪迴。故此天道即是鴻鈞。六界之中不論化形還是修行，總有天劫落下，魂飛魄散十有**，便是天道對逆天行事的懲罰。」
王凡頓時恍然大悟，如此說來，這天地每一層看似廣闊，其實是一個更加廣闊的監獄而已。在這牢獄之中，不管任何人都會被天道束縛，只是王凡不明白，為何既然在這牢獄之中依然還可以有人修的正果，成為聖人？
陸壓道君又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鴻鈞老祖補齊的天數，卻留下一道機緣，得道者即可成仙，不得道者灰飛煙滅。嘿嘿，卻是無人知曉，那得道者也不過是天道之下一個傀儡而已！」
陸壓道君的臉色突然變得冷峻起來，他看著王凡道：「上古時期有魔神，如恆河沙數，盤古是其中之一，羅睺也是其中之一，世人只知道盤古開天，卻不知道羅睺與盤古天生乃是一對！」
王凡只覺得陸壓道君說的有些不可思議了，他道：「陸壓師叔，鴻蒙未判之時，天地沒有陰陽之分，羅睺怎與盤古會是一對？」
陸壓道君笑道：「他們當然是一對，那造化神器孕育盤古之時陰陽已經誕生，盤古不死，羅睺怎麼會生？羅睺不生，盤古又怎麼會死？」
王凡只覺得彷彿明白了一些什麼，天地孕育盤古的那一刻起，大道演化已經開始了，所謂道生一，便是那一件造化神器，一生二，便是造化神器所孕育的盤古和羅睺，二生三，那是……王凡突然想到一個難以置信的結果，他驚訝的看著陸壓道君，陸壓道君點點道：「不錯，所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那盤古羅睺之後即是天道，天道出而演化萬物。」
「那羅睺？」
陸壓道君道：「所謂不滅則不生，盤古斬殺羅睺斬殺三千魔神而演化天道，那三千魔神即是三千成道的法門。所以，盤古是道，羅睺是道，天道是道，鴻鈞也是道！」
陸壓道君將王凡手上的那柄綠柳長弓拿過來，好像摸著一個許久未見得老朋友，看著王凡道：「所謂魔長道消，不若說是道長道消。盤古身隕，三千成道之法也盡數落入天道之手。羅睺因造化天道而重生，成為天道唯一不能束縛之物。」
王凡問道：「所以天道不容羅睺再生，便要將其滅殺？」
陸壓道君點點頭道：「天道無形，天道無情，天道沒有任何意識，只有運行的規則，它只能借助鴻鈞之手，將羅睺封印！羅睺為了托生，謀得一絲盤古真靈。」
王凡皺了皺眉頭，這陸壓道君所說與后土娘娘所說的事情雖然想同，聽上去卻又是另外一個味道了。后土娘娘說羅睺是魔，陸壓道君說羅睺也是魔，后土娘娘說羅睺要破開天道，陸壓道君說的也是羅睺要破開天道。
王凡慢慢有些明白過來了，他道：「當年后土娘娘告訴我的跟你告訴我的一摸一樣，你是要我滅羅睺還是要我滅天道？」
陸壓道人道：「天道不能滅，羅睺也不能滅！」
王凡疑惑的問道：「為什麼？」
陸壓道君道：「鴻鈞之外皆屬天道之下，我也不例外，故此由我之口不可說滅天之言！」
王凡已經聽出了一點意思了，陸壓道君顯然是被天道控制，除了鴻鈞之外，他們這些成道之人都是被天道控制，但是陸壓道君顯然已經有一點點能夠擺脫天道的控制了，他雖然不能說滅天之言，卻能說出不滅羅睺。
不滅羅睺等同與天道平齊。
王凡猛然一驚，陸壓道君笑道：「看來你領悟了，三十三重羅天仙境有三千法門，同樣的法門，只要你在下一界，你的每一個意識，每一個念頭都絕對不會反叛上一界，我在天道之下，自然不能說出反叛天道的念頭。不過你是盤古真靈，三千法門只有你是逆天行事，所以三十三重天境，無人能夠控制住你。」
王凡心中的疑惑已經解開了大半，白雨音是羅睺的轉生他也已經明白，他跟羅睺的淵源也已經知曉。他已經明白所有的因，所求不過一個結果，只是這個結果會如何？王凡卻時並不知曉了。
陸壓道君言道：「你現在所在是通往三十三重天境的八部陣法第二層大陣和第三層大陣之中，你的肉身在第二層的九曲黃河陣中，守衛九曲黃河陣的乃是摩呼羅迦！」
王凡點了點頭，他在之前就已經有些瞭解了，第一層的大陣遇到的那個金甲戰神應該是夜叉部，那剛才所在的應該就是乾達婆部的幻陣了。正想著，陸壓道君又道：「八部古陣中，乾闥婆部如夢如幻，即使真也是假，你身陷摩呼羅迦身體所化的九曲黃河陣，我用逆轉乾坤之法將你的本命真靈帶到天地初分之時，救助乾闥婆部，你破陣而出的那一刻就是先天道而生之時，所以我才能得以將你的來歷機緣說的清楚。如今乾闥婆部演化已過，一切都要看你自己了！」
陸壓道君言罷，整個人頓時消失不見了，王凡也覺得自己有些渾渾噩噩，頭腦不甚清醒，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又回到了九曲黃河陣之中。他的腦袋上面，金甲戰神正在徐徐環繞保護自己，他的腳下依然不能動。
不過王凡已經知道其中的因果，那摩呼羅迦本身乃是時空流失腐蝕萬物，王凡的大半個身子時間的流速都不一樣，當然不能活動。王凡從懷裡掏出一個號角，這是乾闥婆臨走之時交給他的。
幻音式，乾闥婆一族的神通，能夠超越一切時間空間，將人捆入夢境之中。一個容貌與乾闥婆一般無二的天神出現在王凡的周圍，這是第三陣中的守護神靈，王凡看著這個熟悉卻又陌生的神靈輕聲道：「一切都要靠你了！」
那神靈頓時化作一道流光纏繞在王凡的周圍，他身邊的空間頓時變得支離破碎，乾闥婆一族的神通果然神妙無比，不僅能夠把人困入夢境，連沒有神識的死物也困入夢境，王凡的身體有了這個神通的保護，頓時恢復了活動，不過片刻一聲嘶啞的嘶吼聲頓時響起。
一個長著六隻角六條手臂，三條尾巴的怪人出現，他的臉如同水晶一般，長著三個面孔，每一個面孔上都有上下兩雙眼睛，看上去令人暈眩，殺氣騰騰，有大威之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