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六章 十年一夢（六） 文 / 紗欏樹下
那一萬士兵的剛打落下，一萬顆腦袋就齊刷刷的被砍了下來。大地頓時被染成了紅色。被斬殺的服家的人，一個個神情麻木，他們早就服用了特殊的藥物，喪失了神智，現在只不過是一群被宰殺的畜生而已。
王凡哪裡見過這等血腥的手段，饒是他身體極佳，此時也覺得渾身的不舒服。天空中突然刮起了一道黑色的狂風，原本晴空萬里的天，此時竟然佈滿了烏雲。一股極其濃厚的血腥味，猛然竄到了王凡的鼻子裡，差點讓他吐了出來，王凡有些忍不下去了，他從懷裡拿出攝魂瓶，往空中一拋，那地上的鮮血化成一條血色的細流，被吸入了進去。天空中血腥的味道頓時少了許多。
第二刀下去，天空中頓時落下一道雷霆，整個天空頓時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唯一能夠看得見的，就是明晃晃的鋼刀。王凡已經不忍心看下去了，旁邊陪同監斬的九王爺神情自若，一邊喝酒，一邊吃著東西。
這些巫族之人，果然嗜殺無比，看上去好似人類，其實根本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物種。
被殺的巫族沒有哭，天地卻帶他們哭，王凡驀然似乎能夠感受到大地在震動，侵染了巫族鮮血的大地竟然有一種無比蒼涼的悲傷之感！
著天空中的雷霆就是他無奈的歎息，天地沒有一絲光亮，分明是那大地不忍心去看這悲愴的一幕。頓時，王凡明白了，這洪荒遺澤本來就是盤古的頭顱所化，此時，沾滿了巫族的鮮血，那喚起來的蒼涼遠古的歎息莫非是盤古的？
被那氣息所吸引的王凡，竟然突然進入了莫名其妙的悟道狀態，在看那些被斬殺的巫族時，心中已經安寧下來，或許有一些歎息，但是絕對沒有悲傷。
一切突然變得平靜起來，在王凡看來，這些巫族本來就是這大地而生，最後死在這土地上罷了。整個世界頓時變得不真實起來，他似乎覺得周圍的每一個人都是虛假的。
一個無比親切的聲音，頓時在王凡的腦海裡迴響了起來，問道：「你來了？」
這個聲音來的雖然突兀，王凡卻沒有任何驚訝的反應，他甚至還覺得此時這個聲音就應該找自己。
王凡循聲問去：「你是誰？」
那個聲音呵呵笑了起來，渾厚而又慈祥的聲音傳來：「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周圍的人到底是誰。你最應該弄清楚地事，你是誰？」
一句話，把王凡問主了，他是誰？他是王凡，可是王凡僅僅是個名字，他也是紫極真靈，可紫極真靈也不過是他靈魂的一個名字。他來自何方？又要往何方去，他到底是誰？
王凡徹底迷惑了，他大聲的問道：「那我是誰？」
那個聲音笑道：「你都不知道你是誰，我又怎麼知道你是誰呢？」
王凡又問道：「那你是誰？」這個問題王凡之前曾經問過，可是現在他問的意思絕對不是第一次問的那個意思，他又問道：「你知道你是誰嗎？」
那個聲音道：「我就是我，我誰也不是，我不曾存在，也不曾消失。」
這句如同佛偈的話語，如同一道閃電一般狠狠的劈在了王凡的腦海裡，竟然好像黑暗中點起了一盞明燈！
王凡喃喃的自言自語道：「不曾存在，也不曾消失，我誰也不是，謂之本心無名，道可道，非常道，故我恆存，恆無存……」瞬間，王凡醒悟了，他輕輕的抬起手，整個手就毫無預兆的從前面的欄杆穿了過去。
王凡下了一跳，整個人的手一縮，竟然從頓悟的狀態中醒了過來。十萬巫族不過片刻就被殺的乾乾淨淨，王凡卻沒有心思去想這種事情，他在想，剛才發生的那一切到底是真是假？那神秘的聲音到底來自何方？
王凡在懷疑，腦海裡卻恰恰傳來一句話：「後會有期！」
攝魂瓶又落回到了王凡的手裡，地上鮮血被攝魂瓶抽取的一乾二淨。就好像那些鮮血是自行飛到了王凡的瓶子裡，而不是瓶子去吸收的。
王凡再看地上，那死去的屍體頓時化作了一團煙霧，徹底消泯在了這天地之間。
這一個異象，讓所有的人都害怕了，十萬屍體，眾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見，卻是從來沒有見過的事情，許多平民百姓頓時趴在地上口中默默念叨：「盤古大神保佑，盤古大神顯靈！」
王凡渾渾噩噩的從監斬台上走了下來，剛才發生的一幕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眼前的一切又變得不真實起來，一切的一切竟然好像一個巨大的幻影。
王凡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他看到路邊一個小孩子正蹲在地上，用一個鐵環吹著泡泡。王凡站在那裡，看著小孩子認真地將一個泡泡吹起來，陽光照在上面，露出七彩的光芒，王凡忍不住蹲了下來，那泡泡上頓時映照出了小孩子的笑臉。
一瞬間……
王凡頓時僵在了原地，那小孩子的臉，竟然是如此的熟悉，那是他兒時的臉！
那泡泡越來越大，泡泡上的臉也變得成熟起來，王凡甚至感覺到，那泡泡中的人才是真的自己，自己竟然是一個幻影！
泡泡突然碎了，王凡的心思也隨著化成一堆粉末。
他在回頭去找那個小孩子的時候，卻哪裡還能找到他的存在？
一切又恢復了正常，王凡此時正站在監斬台的邊上，六王爺站在他的身邊問道：「你到底怎麼了？」
王凡臉色蒼白，好像是大病了一場搖了搖頭說：「可能有些不習慣吧！」
走在路上，王凡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絕對不同尋常，那個莫名出現的聲音，也覺不是自己的幻覺，一切都應該有一個答覆！這洪荒遺澤是盤古的頭顱所化，這巫族乃是盤古異族，如果剛才看到的那一切是假的……
忽然王凡想到了一個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
難道竟然有人用這盤古的頭顱作為陣眼，布下了一個極其特殊的幻陣嘛？
可如果是幻陣，為什麼這一切又來的如此真是，白雨音，玉和公主，還有紫薇供奉！這一切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王凡幾乎都不敢去想了！雲霄曾經說過，上古的大神通者，能夠在一切都沒發生之前，就安排好一切！
那麼他來到這裡，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安排？
王凡忽然覺得外面的風很冷，自己彷彿又變成了那個上山砍柴，平凡的不能在平凡的小孩子，白雨音那時還在自己的身後，一步步的跟著自己。
那時候二嬸總是在家裡等著自己回去，鍋裡留著熱騰騰的山藥，又香又甜，吃在嘴裡很燙，兩個孩子大口的呼著熱氣。那時候也是冬天，王凡回去的時候，雙手凍得通紅，二嬸就把他的手捂在手裡。
吃完飯的時候，王凡總會讓白雨音去打一盆水回來，然後將她的鞋子脫下來，兩個人用一個盆子洗腳。白雨音很調皮總是踩著王凡的腳使勁搓，一邊搓一邊說：「我的腳乾淨，所以要在上邊！」
只是一切已不在了，王凡甚至都懷疑，自己留在這裡到底是不是為了找白雨音？
王凡腳下加緊兩步朝著玉皇閣的方向走去……
整整一個月的時間，王凡沒有從密室裡走出一步，他整個人都沉浸在那種莫名的感覺之中，周圍的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有雲霄默默地看著這一切，眼睛裡充滿了同情。
王凡剛一出門，就發現雲霄在外面為他護法，每次他閉關的時候，雲霄就會為他護法，這一次出來，王凡身上好像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他的功力境界都沒有提高，可是就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總讓人覺得他不是王凡，可是王凡還是他！雲霄似乎知道了什麼，她看著王凡問道：「你都知道了？」
王凡點點頭，眼睛裡充滿了寧靜。
雲霄拿出一枚丹藥，遞給王凡道：「如果你想走，服用這枚丹藥就好了！」
王凡接過那枚金黃的丹藥，卻收了起來，然後用緩慢而柔和的語調說：「大姐，沒有多少時間的，就讓我多呆一會兒好嗎？」
雲霄道：「我明白了，到時候記得來找我！」
金大也對王凡道：「小老大，我們也要跟大姐回去了。」
王凡疑惑的看著金大，似乎他還不知道自己的來歷。王凡看著雲霄化作一團流光，靜悄悄的從眼前消失，落下的餘輝灑在王凡的手裡，似乎證明他剛才還存在過。
出乎意料的，王凡把玉和公主和白雨音一起叫了過來，平靜的看著兩個人，用柔和的語言，說著如同震雷一般敲在她們心底的話：「我們成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