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洗魂潭 文 / 東吳三少

    第二百七十二章洗魂潭

    「哦？」玄骨饒有興致地看著韓林：「為什麼沒必要了？難道是因為我？」

    韓林沒有回答，只轉身便要離開煉魂谷。

    「小子，誰准你就這樣走了？」玄骨語氣一寒。

    「哼，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還沒有人能夠強求得了我！」韓林一邊往煉魂谷外走去，一邊狂妄地說道。

    「是麼，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玄骨說著，手掌一揮，一道幽藍色的奇異火焰化作一把鐵錘形狀，猛然追上韓林，照著他頭頂猛然轟擊下來。韓林只覺頭頂的空間彷彿變成十萬大山，狠狠地壓了下來。以他如今對於冥界法則的抵抗力，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一擊，這一火錘要是真砸下來，韓林絕對只有魂飛魄散的下場。

    「連我一錘都接不了，你還有何話說！」玄骨輕描淡寫的一招就穩壓了韓林，在關鍵時刻收招，冷冷地看著韓林。

    「該死的東西，你們最好不要給我機會！若有一天我修煉有成，今日之辱必定百倍奉還！」韓林被那一錘壓得半晌動彈不得，但一向倔強的他又怎會甘心，不服輸地罵道。

    「放肆！」那兩個中位死神怒道：「對玄骨大人如此大不敬，還心存報復，按照閻羅殿的鐵規，必須將你打落煉獄，接受懲罰！」

    說著，這二人便要過來擒拿韓林。

    「慢著。」玄骨喝住了二人說道：「這個見習死神很有意思，他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敢這樣頂撞我的死神，將他打落煉獄太便宜他了。就將他交給我，隨我處置得了！」

    「是，玄骨大人！」兩個死神哪裡敢拂逆玄骨的意思，趕緊答應。事實上，這樣一來他們也能省下不少麻煩，何樂而不為。

    「小子，得罪我玄骨大人，有你好受的了！」玄骨陰笑一聲，隨手一揮，一道無形的法則力量捲住韓林，將他帶離地面，升騰上半空，隨即跟隨玄骨朝著煉魂谷深處飛去。

    「那個好像是新任燕離死神吧？怎麼脾氣如此惡劣！」

    「這下得罪了玄骨大人，恐怕沒有什麼好下場了！」

    「他只不過是新任死神，為何會有閻羅大人的通行令？該不會有什麼內幕吧！」

    「你管這麼多幹嘛？就算有什麼內幕，得罪了玄骨大人，就算閻羅大人想護著他，只怕也力不從心了！」

    兩個守門的死神不由議論起來。

    以韓林的修為，除非全力運轉青帝輪迴道能夠疾走如奔之外，想要達到凌空虛渡，根本不可能。即便是上位死神，也僅僅只能凌空飛躍一段距離。只有地位死神及以上的修為，才能夠掌握冥界法則，飛天遁地。

    玄骨帶著韓林徑直飛入煉魂谷的最深處，來到一面清澈的水潭前，將韓林扔在潭邊的青石上。

    「小子，敢得罪我玄骨大人，我可不會那麼輕易放過你，將你打入煉獄也只不過遭受一點皮肉苦刑，怎能消減我心中的怒火。」玄骨不懷好意地看著韓林，陰惻惻地說道：「我要將你扔下這洗魂潭，讓你嘗嘗比無間地獄還要痛苦千萬倍的靈魂折磨！」

    「洗魂潭！？」韓林驚了一下，倒不是因為害怕折磨，而是沒想到陰差陽錯竟來到了洗魂潭。

    他抬眼望去，那一面清澈的水潭和世俗中的水潭並無區別，水很清，甚至能夠看清潭中的游魚，潭底的青石。好一方美麗的水潭，這樣的水潭，讓人看了神清氣爽，在炎炎夏日，正是沐浴清洗的好去處。

    「韓林，不要被這洗魂潭的假象迷惑了！」兵魂斬月突然出聲提醒韓林道：「洗魂潭潭水清澈，能夠照見過去未來，顯現一切夢幻泡影，無論任何生靈進入其中，都會產生種種幻象，墮入無窮盡的痛苦折磨之中。而且，那潭中的游魚，名為『噬魂魚』，會一點一點地啃噬你的靈魂，再經由潭水修復你的靈魂，墮入不死輪迴，比無間地獄更恐怖得多！」

    「噬魂魚！」韓林第一反應便是想起那葬龍谷中的葬龍血獄，這洗魂潭倒是和那葬龍血獄頗有異曲同工之處。

    「嘿嘿，小子，你剛剛狂妄地說，不要給你機會，否則今日之辱必定百倍奉還是麼？」玄骨饒有興致地看著韓林問道。

    「你想怎樣？」韓林恨恨地瞪著玄骨那張俊俏得有些妖異的臉龐。

    「別說我不給你機會，只要你能夠靠自己的力量從這洗魂潭裡爬出來，並且摘到潭底的九轉輪迴花，我便答應給你鍛造配刀，助你提升修為！到時候你要來找我報仇，隨時歡迎！」玄骨認真地說道：「但若是你無法從洗魂潭裡出來，那很抱歉，你會永遠被困在潭底，萬劫不復，永不超生！」

    「好，一言為定！」韓林毅然應道。

    「答應得這麼痛快，莫非你是有備而來？」玄骨疑惑道：「不過你天生廢魂，我倒是想看看，以你這樣的資質，能否創造奇跡哩！」

    「廢話少說，放開我！」韓林冷聲喝道。

    「沒見過這麼急著找死的。」玄骨嘟噥了一句，手一揮，便撤去了韓林身上的法則力量，讓他重獲自由。

    甫一自由，韓林便毫不猶豫地要往那洗魂潭裡跳，卻被玄骨一把拉住了。

    「你幹什麼？」韓林惱怒地瞪著玄骨。

    「笨蛋，你把冥道斬月刀也帶下去，刀中的兵魂豈不是也要和你一樣受罪？」玄骨罵道。

    「……」韓林怔了一下，兵魂斬月這才證實了玄骨的說話。韓林只好將冥道斬月刀取出來，放置在洗魂潭邊的青石之上。玄骨便也不再理會韓林，走過去拿起冥道斬月刀仔細地打量起來。

    韓林瞥了玄骨一眼，咬了咬牙，縱身躍入洗魂潭之中。

    清澈平靜的潭面上升騰起一大朵水花，隨即又歸於平靜，彷彿吞噬了一人之後的猛獸，又再度安定下來。

    玄骨坐在青石之上，輕撫著手中的半月形冥道斬月刀，似乎有些懷念和感傷，自言自語道：「燕離啊燕離，沒想到當日一別，竟成永別！斬月，這些年來，你過得可好？」

    兵魂斬月浮現出來，對著玄骨恭敬道：「多謝玄骨大人掛念，斬月一切安好。」

    「當年冥神大會一戰，燕離力壓群雄，冥道斬月刀威震天下，可惜……」似乎勾起了往昔的記憶，玄骨有些情緒異常，他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低頭看著手中的冥道半月刀，說道：「如今的斬月刀只有半月形態，新任燕離死神又只是一個狂妄自大的小鬼……」

    「玄骨大人，韓林他並非狂妄自大，他確實有過人之處，雖然是先天廢魂，但連燕離死神都願意將傳承給他……」兵魂斬月趕緊替韓林解釋道，話才說一半，玄骨已經打斷他道：「我知道，先天廢魂，但卻是萬中無一的魂外魂，魄中魄！」

    「燕離大人也曾經說過，究竟這魂外魂、魄中魄是怎麼一回事？」兵魂斬月好奇地問道。當日在至尊大陸玄冥殿中，他就聽燕離死神提起過，但卻根本不明所以，現在又聽玄骨說起，自然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了。

    「先天廢魂，是三千魂體之中極為獨特的一種，說白了，就是天生殘廢！」玄骨說道：「所謂的魂外魂、魄中魄，也就是在先天魂體之外，還存在著未定的因素。就拿這個韓林來說，他的先天魂體為廢魂，但卻擁有著連閻羅王那種等級的死魂瞳都無法看通透的變數！只是這種變數可好可壞，誰也捉摸不透到底會演變成什麼？」

    「難道閻羅大人讓他來洗魂潭摘取九轉輪迴花，目的是要利用洗魂潭來引導韓林的魂外魂、魄中魄朝好的方向演變？」聰明如兵魂斬月，一下子便想到了這一點。

    「閻羅王那個粗枝大葉的傢伙，只是隨便給他指了一條模稜兩可的路而已。」玄骨微歎一聲說道。

    「難道剛剛玄骨大人之所以要挑釁韓林，是在給他製造積極的演變因素？」斬月恍然大悟。

    「這小子倒是確實夠強的！」玄骨呵呵笑道：「我活了這麼長的歲月，這小子是第一個敢這樣頂撞我的人。當年燕離死神都不敢這樣跟我說話，這小子的性格還真是不得了。我現在倒有點擔心，萬一他真的成功從洗魂潭裡出來，靈魂得以脫胎換骨，會不會真的找我報仇啊！」

    「哈哈，玄骨大人您既然敢做，難道還不敢擔當了麼！」斬月不由笑道。

    「哈哈……」

    這些善意的對話，韓林已經聽不到了。

    從他落入洗魂潭接觸到潭水的一瞬間，他的靈魂就已經不聽自己使喚了。靈魂深處，一段段深藏的記憶一一浮現出來。

    當年韓家宗族藏經閣外受人欺侮的少年，再到後來設計殘害同族堂兄的久遠記憶，都化作一個個的惡夢，侵襲著韓林的靈魂。母親的無故離去，父親一睡不醒，自己天生絕脈無法玄修，飽受欺凌，種種痛苦經歷，都被放大一千倍一萬倍，彷彿索魂的厲鬼，糾纏不休。魔境空間一戰，從天而降的天人境玄修士凰無虛，強勢帶走姜晴，自己更是無力挽回……

    種種幻象，都如同最真實的烙印，灼刻在韓林的靈魂之上。

    而與此同時，那洗魂潭中的噬魂魚也彷彿聞到了新鮮食物的味道，從四面八方爭先恐後圍攏過來，啃食韓林的靈魂。那些美好的記憶，紛紛被噬魂魚啃噬而去。

    自小和姜晴相依為命到兩人互訴衷腸誓言一生，父親臨危甦醒一統天下，種種美好記憶，正被那噬魂魚一點一點地啃食，從韓林的靈魂之中消失。韓林痛不欲生，想挽留卻根本毫無辦法。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那無間地獄的皮肉苦刑根本算不得什麼。真正的痛苦，乃是你不願意提起的痛苦記憶被成千上萬倍地放大，你珍惜保護的美好回憶卻無可挽回地一點點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