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識破 文 / 東吳三少
第四十九章識破
山谷底下。
韓林驚魂未定地從一株大樹枝梢上下來，抬頭望著臉色鐵青氣喘吁吁的韓當：「當伯，你沒事吧？」
「沒事，無礙。」韓當口頭上應著，卻是感覺全身一陣乏力。剛剛滾落下來的時候，他不顧軟筋洩氣散的毒再次發作，全力運轉護體罡氣，保護韓林。韓林只有化氣期，還沒有修煉出護體罡氣，這樣滾落下來，必定皮開肉綻。
「可是你臉色很差，真的沒事嗎？」韓林關切地問道：「我知道剛剛是當伯運轉護體罡氣保護我，所以我才沒受傷。可是這樣一來，當伯你體內的毒就會發作得更厲害了！」
「沒事……」韓當說著，便要從樹上下來，眼角餘光卻是忽地瞥見地上一樣事物，就在韓林的腳邊。他再次運轉玄功，氣灌入目，極力看去，便看清了那樣事物。
韓林察覺韓當的目光，低頭一看，頓時慌亂地俯身，撿起了地上的一本小冊子，塞入懷中，又假裝到處摸索起來，一邊抱怨道：「東西都掉出來了！慘了，要是遺失了重要的東西，那就麻煩了！那裡面有爺爺寫給藥王孟無為的信函，要是丟了，可就麻煩了……」
韓當從樹上跳下來，目光怪異地看著韓林。
「不好，爺爺的信函真的不見了！當伯，你快幫我找找……」韓林急切地說著，抬頭卻是正好迎上韓當怪異的目光，不由一怔，疑惑道：「當伯，你怎麼這麼看著我？是不是我身上哪裡掛傷了，還是……」
「小少爺，你真的是要去藥王谷拜師的嗎？」韓當忽然嚴肅問道。
「難道我還會是出來遊玩的？」韓林一臉怪異的神情看著韓當：「當伯，別說這些牛頭不對馬嘴的了，快幫我找找，爺爺寫給藥王的信函，很重要的。這關係到他肯不肯收我為徒，你也知道，那藥王孟無為脾氣古怪，別說人家天賦異稟他不收，我這樣的半吊子大夫他更是連看都看不上眼的。不過他這人講交情，還好爺爺曾經助他一臂之力取得上古神獸的麟角，他興許會看在爺爺的份上，收我為徒也不一定呢！所以，那封信函非常重要……」
韓林說著便四下裡尋找起來，甚至還要爬到樹上去。
韓當默默地看著韓林，心中的疑惑始終沒有問出來。良久，他才動了起來，幫著韓林四處尋找。
「找到了，在那裡！」韓林忽然指著一處壁崖興奮地喊了起來。
韓當抬頭看去，果然便看到那壁崖上一個小小的凹槽裡卡著一封信函，想必是剛剛在滾落下來的過程中，從韓林身上掉出來被卡在那裡的。
「我去拿。」韓林說著就抓住壁崖上一些突出的岩石往上爬。
「小少爺，讓我來吧。」韓當阻止了他。
「不行，當伯你剛剛又運轉玄功，令得軟筋洩氣散的毒又再次發作了。我自己爬上去拿就可以了！」韓林說著便要繼續往上爬。韓當二話不說，玄功運轉，玄氣灌註腳掌，整個人猛地離地拔起，一躍之間，便達到了數十丈距離。
韓林嘴角一翹：還不中計！
韓當一躍之間，來到數十丈高的壁崖上，一手攀住一塊突出的岩石，伸手去拿那封信函。信函被取出來，韓當卻是恍然一驚：這信函，竟然是被人灌注玄氣刺進巖壁之中的！
「咻咻咻……」
一陣急促而細微的破空之聲從下方傳來，待韓當察覺之時，身上幾處穴道頓感劇痛，然後一股熟悉的火焰玄氣灌注進經脈之中，瞬間灼斷了他那在軟筋洩氣散的侵蝕下變得極為脆弱的經脈。
六門斷魂刀、遠距離針灸、暖骨手……
登時，無數的念頭在韓當腦海裡閃過，他恍然大悟，自己的猜測果真都是正確的。只可惜，一切已經太晚了！韓當只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便從空中跌落下來。無法運轉玄功護體，從數十丈高的距離跌下，韓當直接摔得粉身碎骨，內臟破裂。
韓當死了，連一句遺言都沒有留下。他手中兀自握著一封白色的信函，那上面染滿了殷紅的鮮血。
韓林伸手取回來那封染血的信函，嘴角掛著一個邪惡的笑容，冷冷說道：「韓當，這是你自己選擇的結果。當時在客棧你若是告訴我實情，我或許還可以救你一命。可惜，你自己選擇了這樣一條不歸路！我本不想殺你，即便是在我選擇墜崖之後，你若不跟下來，我根本不會殺你。直到你剛剛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我才被迫不得已只能殺了你！」
韓林說著，從懷中摸出一本小冊子，正是韓家宗族的流放文牒，只有憑這個文牒，才能夠進入壘城。韓林一直帶在身上，若不是剛剛意外掉出來被韓當看到，他也不會果斷下殺手。那懸崖上的信函，根本也是假的，他本是打算用來引開韓當，然後趁機神不知鬼不覺離開的。雖然那樣做會令韓當起疑，回去報告給韓旭，但至少不會讓人懷疑韓林的去向，即便日後事情敗露，也容易解釋。
現在連解釋也不用了，韓當為了保護韓林，摔下山谷，因為身中軟筋洩氣散，無法自保，最終摔得粉身碎骨，因公殉職。
韓林只需要留在原地，等待其他人找到這裡，再演一場悲情戲就可以了。
但是，第一個出現在韓林面前的人卻是令韓林出乎意料地暗吃了一驚。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韓當的好兄弟，那個黑獅遊俠團的團長薛剛。
這黑鬍子大漢狂奔過來，悲痛欲絕地扶起韓當，眼眶通紅悲喚道：「樊當大哥，沒想到你一世英雄，最後竟死得如此憋屈、死得如此淒慘！」
韓林心中驚異於這薛剛的去而復返，卻也不便發問，他紅著眼睛，裝作咬牙不讓自己哭出來的悲痛模樣，聲音哽咽道：「薛剛大叔，當伯身中軟筋洩氣散，為了救我不惜強行運功，剛剛又為了幫我拿回丟失的信函爬上壁崖，沒想到功力不濟，失足跌下來……都怪我！都怪我不小心……」
薛剛似是沒有理會韓林的說話，兀自沉浸在悲痛之中。
韓林走上前去，手搭到薛剛肩膀上，想要安慰他幾句，哪知道那薛剛卻是猛地拍開了他的手，回過頭來怒瞪著韓林。那通紅的眼睛之中迸射出憎惡的光芒，此刻這黑鬍子大漢，彷彿一頭因悲痛而暴怒的黑色獅子，看得韓林不寒而慄：「薛剛大叔，你、你怎麼了……」
「你說！為什麼要害死樊大哥？」薛剛沉聲質問道，一矢中的。
「薛剛大叔，你在說什麼？你是在跟我說話嗎？」韓林驚恐道。
「不用演戲了！我剛剛在遠處就看到了，樊大哥飛身上了崖壁，你就在下面不知動了什麼手腳，然後樊大哥就跌落下來！如果不是我恰巧折返，親眼目睹是你下的毒手，樊大哥就要死得不明不白了！」薛剛厲聲喝道：「你最好說個清楚！樊大哥是你家的供奉，你為什麼要害死他？那軟筋洩氣散是不是也是你下的毒？」
到了此刻，韓林已經百口莫辯了。他甚至不需要解釋了，眼睛之中閃爍出一絲狠厲光芒，冷笑道：「薛剛，你為什麼要回來？這件事本來不關你的事，是那韓當自己選擇這條不歸路的，我已經三番兩次給他機會。他自己死腦筋，硬是要挖掘我的秘密，我是迫不得已才設計殺了他的……」
「好狠毒的心腸！我今天就替樊大哥報仇，殺了你！」薛剛怒不可遏，大手一揮，一把漆黑大弓落入手中，開弓搭箭，將黑色箭頭對準了韓林。
崩！
咻——
黑色大箭破空爆射而來，攜帶著一股凌厲的殺氣，雷霆霹靂一般朝著韓林心臟位置射來。
游龍步！
破骨箭雖然威力霸道，但在速度上卻要略遜一籌。早在之前薛剛試探韓當實力的時候，韓林就在一邊看破了這破骨箭的弱點。他在腦海中模擬過與薛剛對戰的情景，自信以自己的游龍步能夠避開。
但是這薛剛暴怒之下，一出手便是全力，破命境一重窺命期的巔峰修為，以氣運催動，一箭射出，無論是威力或是速度，都有所提升。韓林被迫不得不顯露出真正的實力，神變境一重脫胎期，全力施展游龍步，方才堪堪避過了這致命的一箭。
「神變境一重脫胎期！你不單止沒有中軟筋洩氣散，而且還隱藏了實力！你一直把樊大哥當成猴子戲耍，實在可恨！我要將你拆骨剝皮，以你頭顱祭奠樊大哥在天之靈！」薛剛說著，身上一股黑氣騰騰冒起，整個人氣勢陡然猛漲，彎弓搭箭，一搭就是三支黑色大箭。
「哼！就算被你識破又如何？破命境一重，我未必就會怕了你！我殺韓當是迫不得已，你若冥頑不靈，我不介意連你也一併殺了！」韓林目露凶光，已經是打定主意要連薛剛一併殺掉，殺人滅口了。
「狼心狗肺，納命來！」薛剛暴怒，三箭崩出，化作三道噬人黑光，直奔韓林心臟而來。韓林不敢大意，已經做好了躲避的準備。但是誰知道那三支黑箭陡然在空中分散開來，一支射向韓林頭顱，一支射向心臟位置，最後一支則是射向韓林大腿。三支箭，各取一處要害，絕對不給韓林任何躲閃的機會。
韓林心臟一緊，這一次，連他都沒有信心躲避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