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血遁 文 / 東吳三少
第三十四章血遁
「什麼？血遁！還要我一身血液！」韓林驚了一下，他是學醫的，哪能不知道，血液對於人體的重要性。血脈血脈，有血才有脈，血是人體生存的必要條件，一旦失血過多，人也就死了。
上官弱水被韓斌的碧焰鬼爪重創，確實流失了很多血液，這也導致她此刻氣血虛弱。玄功雖然主要是靠玄氣來運轉，但多多少少也是需要消耗本體氣血的。更何況，真正強大的玄術乃至禁術，需要消耗更多的氣血，甚至有的禁術如果沒有心脈精血根本無法施展，即便施展出來，也是損人不利己，所以才稱之為禁術。
「你有黃泉聖體，即便流失一身血液，也能保證一段時間內不會死亡。」上官弱水神色淡然地說道：「這裡沒有食物，我們最多只能活三天，你是要嘗試一下還是坐著等死，隨便你自己決定。」說著，她乾脆在軟榻上躺下，似乎打算好好休憩一番。
「我試！」韓林僅僅猶豫了兩個呼吸的時間，立刻便做出了決定。
「很好，有魄力，我喜歡。」上官弱水重新坐直身子，面帶微微笑意讚許道。
韓林按照上官弱水的吩咐，二人面對面在軟榻上盤膝而坐，緩緩調息，令得體內血脈處於一種絕對平靜的狀態。最後，韓林又按照上官弱水所說伸出兩隻手掌，後者纖細玉手一揮，一道銀光水流破空劃過，如銳利的刀器割破韓林的兩手掌心，登時鮮血汩汩湧出。
上官弱水伸過來一隻如蔥玉指，在韓林手掌上抹了一點血液，放入口中略一品嚐，慶幸道：「血型正好相配，看來也是上天注定！」
韓林自然也知道不同血型不能輸血這個道理，但是現在他只巴不得上官弱水動作能快一點，眼看著自己的血白白流失，誰也會焦燥不安的。可這輸血的過程，還偏偏不能讓血液燥動，否則前功盡棄。他努力克制著自己，保持一種平淡狀態。上官弱水這才抬起一對玉掌，以玄功水刃割破，跟韓林兩掌相對，貼合在一起。
上官弱水的體溫透過手掌間的血液傳遞過來，韓林心中不覺一陣波動，努力壓制下去。
上官弱水細細地看了一眼韓林，覺得還算滿意，這才催動玄功，她體內經脈之中一股水流似的玄氣席捲出來，包裹住兩人貼合在一起的手掌。韓林就感覺到自己手掌間的傷口陡然傳來一陣吸力，體內的血液大股大股地被吸走，隨著那水流似的玄氣，灌注進入上官弱水兩手掌心，流淌進入她的血脈經絡之中。
不片刻，韓林就感覺一陣氣血虛弱的無力感，這是體內血液流失超過三分之一的明顯症狀。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絲毫動搖。上官弱水說了，這種過繼血液的方法，絕對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心浮氣燥，也不能有抗拒意識，否則血液會變質。為了少流點血，必須盡可能不浪費一點一滴。
又過了一會，韓林就開始感覺頭昏腦漲，幾乎要昏厥過去，這是體內血液流失超過一半的明顯症狀。到了這個地步，人的大腦就會缺氧，心臟等器官會出現紊亂的現象，這是非常危險的。事實上上官弱水也沒有流失這麼多的血液，只不過在過繼的過程中，她的水流玄氣會洗煉掉一部分血液中的廢氣、渣滓，然後再吸收精華部分。所以她一開始就明白直說，或許會用掉韓林的一身血液。
這時候，黃泉聖體的強大之處便顯現出來了。
韓林體內的血液流失超過一半，身體各部位發出警報的時候，那股潛藏在他體內深處屬於黃泉聖水的明淨暖流便湧現出來，進入經脈血管之中，充當著血液的作用，支撐著韓林的身體。
如果不是這樣，韓林早便大腦缺氧失去意識昏厥過去了。
他現在雖然意識開始模糊，但還能繼續保持心緒平靜。
時間似乎凝重了許多，過得特別緩慢。上官弱水就像是一個吸血的無底洞，不斷地汲取著韓林體內的血液，似乎不將他全身最後一滴血液吸乾誓不罷休。隨著血液流失得越來越多，韓林的意志也越來越薄弱，若不是有黃泉聖水支撐著，他早便魂歸西天了。
直到韓林體內的血液僅僅只剩下不到十分之一的時候，上官弱水才陡然睜開眼睛，一對明眸閃爍著熠熠神彩。只見她雙手一收，那水流玄氣凝固在手掌傷口上，止住血液的流失。然後豎指劃出，替韓林的手掌也做了同樣的處理。直到這一刻，韓林才不支倒地，昏厥在軟榻上。
上官弱水默默地凝視著韓林那張因為失血過多而呈現出慘白顏色的臉龐，臉頰幾乎都塌陷進去，一身皮肉乾枯皺起，彷彿一具乾屍。一身血液流失十分之九，換了普通人，早成了真正的乾屍了。替韓林探了探鼻息，上官弱水這才放下心來，她可不想韓林就這樣死掉，而且他一死，自己也一樣要被索命情繭所累。
將韓林在軟榻上安置好，上官弱水這才尋到另外一張軟榻上，盤膝而坐，開始運功療傷，消化融煉韓林過繼給她的血液。她需要至少兩三天的時間，才能夠完全穩住傷勢，確保能夠順利施展禁術。
此後，她便沉浸在煉化血液運功療傷之中，渾然忘了時間。也幸虧有韓林用黃泉聖水幫她化解毒氣，體質微微有了一些變化，療傷速度比預期快了半天。兩天半的時間，不斷融煉韓林的精血，直到感覺全身氣血強盛，經脈通暢，有把握能夠順利施展禁術的時候，她才從渾然忘我的境地之中清醒過來。目光之中，閃爍著明淨的光彩。
「黃泉聖水當真神奇，只是從他的血液之中蘊含的一絲靈氣，我便獲益良多，破命境第三重破命期，竟然隱隱有了要迎來命劫的徵兆！」上官弱水仔細地感受著韓林的血液為自己帶來的好處，深深感歎黃泉聖水的神奇。如果是自己煉化了這黃泉聖水，什麼命劫，她都可以直接無視。
「不知道那傢伙怎麼樣了？我的情繭沒有破裂，證明他還沒死。」上官弱水這樣想著，來到韓林所在的軟榻前。
韓林枯槁如乾屍一般睡臥在軟榻上，還保持著之前那個姿勢。這兩天多的時間，他幾乎連動彈一下都沒有。或許應該說，他從來就沒有清醒過，全身四肢百骸沒有一絲力氣，即便想動也根本不可能。
此刻的韓林已經徘徊在死亡邊緣，若不是黃泉聖體給他吊著一口氣，他早就死了。他的意識沉入一片黑暗之中，無比沉重，彷彿深陷地獄的泥沼，無法自拔。
似乎感覺到有人走近身邊，韓林乾裂的嘴唇輕輕翕動，氣若游絲地說道：「小晴……是你嗎？韓林哥哥好想你……韓林哥哥不會離開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迴光返照，韓林忽然竭盡最後一絲力氣，伸出枯槁乾癟的手，在虛空中抓了一下，卻是什麼也沒抓到，跌落下來，扯住了一角素白紗衣。他捻著那柔軟的紗衣，喃喃地說道：「小晴……真的是你……韓林哥哥好高興，能在最後一刻再見到你……雖死無憾……」
那枯瘦的手指終於無力地垂下，那一角素白紗衣的主人——上官弱水默默地看著、聽著，表情陰翳，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
韓林漸漸醒轉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襲素白紗衣，感覺似乎頗為熟悉，卻又顯得很陌生，那是一個美妙女子的倩影。大腦還有些恍惚，韓林掙扎著坐了起來，雖然身上還是一陣一陣地乏力，但已經能夠感覺到一絲力氣，勉強行走還是不成問題的。
「我還沒死？」韓林大腦不甚清楚，對著那背影問出了一個白癡的問題。
「一身血液流失五分之一，不死也只剩半條命了。」素白紗衣的女子頭也不回地答道。
她這一說，韓林腦海裡登時便湧現出來關於過繼血液替上官弱水療傷的記憶。他努力整理了一下，總算弄清楚了前因後果，然後又問：「上官姑娘，你的傷勢已經好了麼？」
「差不多了。」上官弱水背對著他，冷淡地答道。
「嗯，這樣我就放心了。」韓林露出一絲蒼白的笑容，說道：「輸血總算成功了。如此一來，我們就能夠活著離開這裡了！」
上官弱水沉默半晌，沒有說話。韓林等了許久，還待開口，上官弱水才忽然說道：「站起來，靠到我背上，我要施展遁術了！」
韓林心頭一喜，勉力掙扎著從軟榻上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站在上官弱水背後，卻猶豫著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方式靠在她背上。沉默了良久，上官弱水忽然半轉過身來，拉起韓林無力的手臂，環在自己腰上。
韓林有些不知所措，上官弱水已經轉身，頭也不回說道：「抱緊了，若是半途鬆手，跌落在空間縫隙之中，即便你有黃泉聖體，也必死無疑！」
明顯感覺到韓林的臂彎用力抱緊自己的纖細蠻腰，上官弱水這才默念起術式。纖細玉手在面前空中虛劃著，殷紅的血氣從指間流淌而出，在空中曼妙地舞動，將周圍一丈範圍內的空間漸漸地汽化，變得如夢似幻，彷彿迷境一般。
韓林感受著手臂上攬抱佳人細腰的美妙感覺，突然只覺一股大力拉扯，似乎要將他拖入地下，直墜地獄。他緊緊抱著上官弱水，幾乎用盡了一身力氣。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過後，那拉扯力便消失了，如履平地。
周圍的虛幻迷境漸漸消失，上官弱水的身影在氤氳紅霧之中顯現出來。
「這就是血遁禁術？」韓林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也沒有意識到此刻還緊緊抱著上官弱水。
「呱——」
就在這時，陡然間一陣淒厲嘯叫突兀地從身後傳來，韓林下意識地放開上官弱水，回頭一看，登時嚇得魂不附體。
黑壓壓的一片飛天夜叉，幾乎要把夜空中一輪冷月完全掩蓋，為首一隻模樣明顯與眾不同的飛天夜叉目光陰鷙地俯視著韓林，仰天發出駭人的嘯叫，直聽得人毛骨悚然！
「夜叉鬼將！」上官弱水臉色一變，腳步一個踉蹌，斜靠在韓林身上，無力地說道：「看來我們即便逃出來，也很快就要淪為飛天夜叉的腹中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