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齷齪 文 / 東吳三少

    第六章齷齪

    春寒料峭，冰雪消融。

    每年這個時候，湍急的白水河都為靈岳城帶來了無限的商機，往來的商客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靈岳山也因此變得喧囂起來，不少踏青的旅人、賦閒的文人，更有春獵的隊伍紛紛在這個時節進山。

    韓彪就在這些春獵隊伍當中，而且還是一行的馬首，他騎著高頭大馬，身上披著一件狐皮大衣，威風凜凜，氣勢凌人。只見他手持一張長弓，一手搭上三枝打磨得極為鋒利的無羽箭，崩地一下三箭齊射而出。

    嗖、嗖、嗖，三聲相疊，即便是耳力非常好的人，也險些分辨不出來。

    三箭齊發，沒入草叢之中。

    一個隨行的僕人追入草叢之中，不片刻便提出來三隻兔子，每一隻都是被一箭射穿了額頭眉心，一擊斃命。這份精準，已經達到了令人歎服的程度。

    「韓兄的射藝真是越來越精湛了，三箭齊射，而且還做到了聽聲辨位，百發百中，就算是上古傳說中的射日神將后羿也不過如此啊！」韓彪身邊一匹棗紅馬上，一個白臉少年不由拍手叫好，妙語連珠地拍起了韓彪的馬屁。

    這個白臉少年也是一身華服，披著貂皮大衣，顯然也是出身高人一等，卻是那靈岳城中三大玄修家族其中之一的李家公子李寒秋。這個李寒秋，玄修天資略低，但腦子卻是很好使，很有計謀，是個軍師型的人才，善於察言觀色，拍馬迎合。韓家在靈岳城勢力最大，其餘兩家雖然不甘心，但還是要視韓家為馬首，跟韓彪這個少家主打好關係，也是一種謀略。

    對於李寒秋的諂媚拍馬，韓彪心裡還是很受用的，但面上卻不表露，顯得略有些冷淡，沒有理會，逕直轉向另一側一個紅衣少女徵詢地問道：「蘇櫻小姐，這靈岳山外圍都是些小動物，勾不起大家狩獵的興趣，要不，我們往靈岳山內圍深處的山谷進去怎麼樣？」

    蘇櫻，正是靈岳城三大玄修家族之一的蘇家小姐，比起韓彪和李寒秋都要長兩歲，修為也高些。這蘇櫻出落得貌美如花，略帶一絲成熟韻味，身材火辣，很有誘惑力，但性格卻有些冷傲。實際上，蘇櫻對韓彪和李寒秋這兩個花花公子很有些看法。

    蘇櫻心裡明白，那韓彪仗著他韓家在靈岳城的勢力，垂涎自己的美色，於是向蘇家施加壓力。蘇家的一眾長老意思很明白，無非就是讓自己嫁給韓彪，也算是交好韓家，將來有很大的好處。這讓蘇櫻對韓彪更加反感，如果不是迫於家族壓力，她才不會參加這次春獵。她已經不是不懂事的小女孩了，跟韓彪走得越近，自己就越危險，她很清楚韓彪是什麼樣的人，他是那種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小人。

    蘇櫻有些不情願，不想理會韓彪，冷哼了一聲，也不答話，自己策馬就往靈岳山的深處而去，蘇家的隨從只得趕緊跟上。

    韓彪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臉色顯得有些難看。

    「真是不識好歹！」在一旁看出來韓彪的窘態，那李寒秋藉機挑撥道：「韓兄，這種不識好歹的女人就不該對她太客氣！」

    「李寒秋，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他媽給我繞圈子！」韓彪沒好氣地說，幾乎要把對蘇櫻的氣都撒到李寒秋的身上。他知道這李寒秋在打什麼主意，挑撥韓家跟蘇家的關係，他們李家自然就能得到好處。不過這麼明顯的拙劣手段，他李寒秋不至於沒想到會讓韓彪看出來，所以他一旦開口了，就必定是有建設性的獻媚。

    「對付這種女人，用軟的是行不通的，你越是想討她的歡心，她就越覺得你下賤，不堪入目。」李寒秋見目的已經達到，於是便絲毫沒有顧忌地說道：「既然你本來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已經不完美了，不如來個霸王硬上弓，把生米煮成熟飯，一勞永逸豈不是更直接，更省事？」

    「……」韓彪一聽，略微沉思了一下，然後無奈地說道：「這個我未嘗沒有想過，但是蘇櫻比我們年長一些，修為也比我高，如何制服得了她？就算事成了，她日後找我拚命，那也只是得不償失啊！」

    韓彪的無奈確實是真情流露，以他的為人，怎麼可能一開始沒有想到霸王硬上弓這種下三濫的招數，只是考慮得深了，覺得不太可行。現在李寒秋這個聰明人提到了，他倒是有些期待起來，追問了一句：「難道你有什麼辦法？」

    「韓兄你儘管放心，這件事就包在我李寒秋身上，你只需要按我說的去做就可以了。」李寒秋胸有成竹地說道，而後附到韓彪耳邊，細聲說了一通，聽得韓彪臉色漸漸轉喜，連連點頭。

    「我這也是為了韓兄著想，本來我應該破壞你跟蘇家的聯姻，這樣才能保證我們李家的利益。但是為了結交韓兄，這次也便豁出去了，就算李家的長老們日後興師問罪，我李寒秋也認了。只是希望這件事事成之後，韓兄日後能夠對我李家多多提攜，至少不要對我們李家趕盡殺絕也好！」李寒秋喟歎著說道，似乎也很是為難的樣子。

    「這是什麼話！寒秋兄弟，你放心，只要這事成了，以後你們李家就和我韓家兄弟相稱，靈岳城只要有韓家一天，就不會少了你們李家！」韓彪信誓旦旦地許下諾言，這件事也就這麼定了，他韓彪還就不信了，自己若是連個女人都搞不定，那以後還如何繼承韓家家主之位，又如何將韓家的道統發揚光大。

    靈岳山深處。

    一片陰暗的密林裡，一頭野狼追捕著一隻兔子來到了一個黑漆漆的洞穴前。兔子在洞穴前停了下來，縱使後面有凶狠的野狼，它也沒有一頭躥進洞穴之中，直覺告訴它，這個洞穴之中潛藏著比狼還要更恐怖的生物。

    狼也沒有直接撲過去咬死兔子，因為它也感覺到這洞穴之中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這是頭老練的狼，它仔細嗅了嗅，終於斷定了這個洞穴之中潛伏的乃是一頭百獸之王——老虎。狼提高了警惕，但也不甘心放棄即將到嘴的肉，在洞穴前來回踱步，尋找恰當的時機下手。

    但是就在這時，那洞穴之中陡然傳來一聲虎嘯，那聲音有震懾百獸的威懾力，狼被這一聲虎嘯嚇得不輕，不得不放棄苦苦追捕的獵物灰溜溜地跑了。

    那隻小兔子不知道是被嚇懵了，還是因為剛才的逃躥而脫力，竟是縮在洞口瑟瑟發抖，沒有逃跑。

    如果那頭狼沒有被第一聲虎嘯嚇得掉頭就跑，接下來它就可以看到非常有趣的一幕。洞穴中傳出來第二聲虎嘯，但這一聲虎嘯卻是沒有任何威懾力的悲鳴。

    緊接著一團火光從漆黑的洞穴之中躥了出來，一頭吊睛白額猛虎一邊發出慘嚎一邊衝了出來，屁股後面一團熾烈的火焰猶如黑暗中的一盞明燈，閃爍著耀眼的光輝。那火焰已經把它的屁股燒焦了，散發出一股難聞的焦臭味，伴隨著一股濃煙瀰漫開來。

    都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現在這頭倒霉的老虎卻是被燒焦了屁股，倒是頗有些諷刺的味道。

    直到那吊睛白額虎拖著冒煙的屁股躥入密林中消失不見，那洞穴之中才走出一人，伸手抱起縮在地上抖個不停的小兔子。

    一縷陽光從枝葉間的縫隙灑落下來，照在這人身上，一張少年惡作劇得逞的笑臉，自言自語地笑道：「今天不枉此行，不單止摸了傳說中老虎的屁股，還用烈陽真火好好烤了一遍！原來老虎的屁股不是用來摸的，而是用來烤的，哈哈……回去可以當笑話講給小晴聽了！」

    這少年正是韓林。

    他撫摸著懷裡三魂丟了七魄的小兔子，喃喃地說道：「小傢伙，你知道嗎？今天是小晴的生日，你跟我回去，就當是禮物送給她吧。其實我挺羨慕你的，以後小晴會天天像我這樣抱著你，多幸福哪！我啊，也只是上次從斷崖上掉下來的時候才抱過她一次，到現在都沒找到機會再抱一次呢……」

    韓林抱著這只驚魂未定，即將被他當成禮物借花獻佛送給姜晴的小兔子往回走，出了密林，一路朝居住的山谷走去。

    這裡屬於靈岳山的內谷，雖然有不少兇猛的野獸出沒，但在韓林眼裡，這些動物完全不具威脅性。他只要撒一點逐獸散，任何野獸都不敢靠近，所以住在內谷也絕對不會有性命之虞，否則他也不會和姜晴一住就是五年。

    距離山谷還有一段路，韓林突然嘴角微微一翹，腳步沒有停頓，繼續朝前走去。

    唰——

    突然間，一樣事物從路邊的草叢之中激射而出，攜帶著一股熱浪，高速旋轉著朝韓林腦袋而來。

    「啊！」那樣事物從側面準確地擊中韓林右邊的太陽穴，韓林慘叫一聲，倒在了路邊。那擊中他腦袋的不是什麼堅硬的東西，而是一片樹葉，樹葉被一股紅色氣浪包裹，疾速地旋轉，從而產生了一股不弱的力量，這一下擊在韓林太陽穴上，竟是直接把他打得昏厥在地。

    「韓林哥哥！」

    那草叢中跑出來一道慌亂的身影，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妙齡少女，一襲粉色秋裝，將她玲瓏的身段突顯得非常到位。這少女急切地趕到韓林倒下去的地方，手忙腳亂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胸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幾乎要哭出來了：「韓林哥哥，你不要嚇小晴啊！小晴只是想試一下韓林哥哥最近有沒有進步，沒想到……沒想到……嗚嗚……」

    「傻瓜，你上當了！」姜晴眼淚吧嗒吧嗒掉下來，濕了韓林的臉，有的還流到他的眼睛裡，弄得他眼睛很不舒服，忍不住眨起了眼睛，惡作劇地說道。

    「韓林哥哥，你好壞，居然騙小晴！」姜晴氣嘟嘟地轉過頭去，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卻在心裡暗鬆了一口氣。

    「小晴才壞，居然躲起來搞偷襲，我們的小晴是越長大心思越壞了哦！」韓林趕緊跑過來逗姜晴，看著這個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孩為自己哭得梨花帶雨，韓林心頭甜得像吃了蜂蜜一般。

    就在這對像情侶多過像兄妹的男女打鬧逗玩的時候，山谷之中突然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啊——」是一個男人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