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節 成全 文 / 破壺
第二百五十七節成全
別看朱大官人會『神奇』的醫術，但在正常醫理方面，朱天降知道蔡太醫能甩他八條街還帶拐彎的。既然蔡太醫這麼肯定的判斷出老夫人生命最後歷程，朱天降明白蔡太醫絕對不會信口開河。
兩輛官轎一前一後來到了郭府，大牛根本沒讓人通報，直接一揮手，兩輛轎子進了府門。
與外面街上的熱鬧景象比起來，郭府裡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愁容。府中一名管家看到朱天降和蔡太醫到來，趕緊去後院稟報。還沒等他回話，朱天降等人已經來到了後院。
郭天信背著雙手站在老夫人的門外，這才兩三天不見，朱天降發現郭天信的兩鬢又增加了許多白髮。
「岳父大人，祖母大人不知睡了沒有？」朱天降來到跟前輕聲問道。
「天降，你來了，進去吧，穎丫頭正伺候著給奶奶喂湯水呢。」郭天信在朱天降和蔡太醫面前想強擠出一絲平靜的微笑，但是表情看起來比哭都難看。
「那好，我們進去看望一下。」朱天降實在不忍心看郭天信那張臉，趕緊低著頭走了進去。
房間裡幾個跟隨了老夫人大半輩子的老嬤嬤，一個個站在角落裡偷偷抹著眼淚。郭穎坐在床邊，堅強的露出微笑，正給老夫人一勺一勺的餵著湯水。不過，餵進去的湯水，幾乎全部順著老夫人嘴角流了出來。
「穎子，不用餵了，讓奶奶休息一下。」朱天降一看這種情況，趕緊說道。
郭穎轉過頭，看到朱天降與蔡太醫進來，眼淚忍不住直在眼眶裡打轉。朱天降知道也真難為郭穎了，在老夫人面前，他表現的還算比較頑強。
朱天降定了定心神，露出一副坦然的微笑走了過去。
「老祖母，天降來看您了。怎麼樣，身體是不是好了許多？」朱天降說著，坐到了床沿上。
郭老夫人看到朱天降，渾濁的眼神忽然一亮，嘴裡發出了細微的聲音，彷彿要說什麼。朱天降心中也是極度顫慄，真是病來如山倒，這才幾天沒來，老夫人居然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朱天降雙手握住老夫人乾癟的手，微笑的說道，「老祖母，我知道您要說什麼，放心吧，這兩天我就把您接到我的府中。」
朱天降從老夫人的眼神中，猜測出她是想見見師父林風。但是這話老夫人即便是能開口，也不能對兒子說。朱天降明白這位風燭殘年的老人，辛苦了一輩子，估計唯一心中的內疚就是針對師父林風。
郭老夫人長長的出了口氣，眼睛裡蕩漾出一絲笑容。朱天降猜測的不錯，郭老夫人自知命不久矣，臨終前，她想與林風單獨呆上片刻。林風為了她放棄榮華富貴，在府中一隱就是二十年，郭老夫人覺得愧對林風的這片心意。
「老祖母，您先歇一歇，我去給岳父大人說一說，把您請到我府裡去修養。」朱天降輕聲說道。
老夫人眨了眨眼睛，她明白朱天降這麼做，是唯一能讓林風守在她身邊的辦法。
朱天降直起了身子，輕輕把老夫人的手放進被子裡。朱天降使了個眼色，郭穎與蔡太醫都跟著退了出來。
一出老夫人的房門，郭穎忍不住捂著嘴就哭了起來。朱天降也顧不得周圍有沒有人，伸手把郭穎輕輕攔在懷裡。
「穎子，想哭就哭吧，生老病死在所難免，人生不過短短的幾十年，一眨眼的工夫，說不定在天界還能相見。」朱天降輕聲的安危著郭穎。
「天降，我求求你，一定要把奶奶的病治好，我知道你能辦到。」郭穎抓著朱天降的胳膊，用乞求的眼光看著他。
朱天降歎息了一聲，他知道自己根本無能為力。唯一能做到的事，就是讓老夫人最後的時光能幸福的跟林風在一起。
朱天降輕輕鬆開了郭穎，走到郭天信跟前，「岳父大人，我想~想把老夫人請到我府去修養幾日。」
郭天信一聽，眼睛不禁一亮，「怎麼，你能治好母親大人的病？」
朱天降一怔，趕緊搖著頭，「不不，只能說是盡量延長老祖母的壽時。」
郭天信一聽，眼神頓時暗淡了下來，「不行，根據蔡太醫所說，母親大人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她哪裡也不去，我們一家人，要快快樂樂的過好最後一個大節。」郭天信說著，眼圈不禁有點發紅。
這麼多年來郭天信一直鎮守大豐南疆，為國盡忠卻沒有為母親盡了孝道。這一次母親突然得病，沒想到居然是壽限將至。郭天信身為一家之主，他要為母親磕上最後一次大節之禮。
朱天降也很為難，大豐朝的風俗講究落葉歸根不離祖地。一般人最後時刻絕不會躺在醫館裡，哪怕有一口氣也要請人抬回家。除非是突然急症，來不及回去就嚥氣那沒辦法。只要有一丁點可能，都會躺在自己的家中等待著天神的召喚。
按說到了這份上，朱天降不該開口提出這個要求，郭天信說的沒錯，這是人家最後一個團員的大年，總不能讓人家留下遺憾吧。
不過，要是不把郭老夫人帶回府，朱天降知道林風這時候絕對不便出現在郭府之中。好傢伙，當著人家兒子的面，兩個老人家勾勾搭搭，郭天信不氣瘋才怪。況且，朱天降也找不出讓林風過來的理由。但是，不把老夫人接走，朱天降擔心郭老夫人根本就熬不過正月。
就在朱天降左右為難之時，蔡太醫上前小聲說道，「郭將軍，我到覺得還是應該讓老夫人去朱府。將軍大人有所不知，朱大人醫術之神奇，老朽平生未見。四殿下的重症傷寒天下無人能醫，朱大人卻煮了幾碗滾水就把四殿下的病症根除。如果朱大人能出手相助，老朽相信誥命夫人定會藥到病除。」
蔡太醫說完這句話，不但是郭天信愣了，朱天降更是吃驚的張大了嘴。朱大官人心說自己有多少斤兩自己還不知道嗎，玄珠的身體是正當年，郭老夫人已經是燈枯油盡，神仙也沒辦法。
郭天信疑惑的看著朱天降，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這個本事。郭天信這次回京之後，朱天降身上加了不少光環，在百姓冠名的眾多稱謂之中，郭天信唯獨對朱天降頭上那頂『神醫』帽子感到奇怪。好傢伙，這小子又是『詩仙』又是『奇才』，現在又多了個『神醫』稱號，這還是不是人。
朱天降苦笑了一下，「岳父大人，說實話天降對祖母大人的病苦確實是無能為力。不過，我只能保證，讓祖母大人最後的時光，不留遺憾安然的離去。」
郭天信聽完，黯然傷神的搖了搖頭，他明白朱天降的意思，還是想把老夫人接走。
「天降，我只希望，母親大人能熬過你和穎丫頭大婚之日。或許，沖沖喜能消除了病魔。」郭天信默默的說道。
朱天降有點為難，他知道老夫人雖然已經說不出話，但心還在等著他的承諾。如果不把老夫人接走，或許氣急攻心幾天都撐不下去。
朱天降也不能強求，安慰了一會郭穎，朱天降只能暫時回府。一路上，朱天降苦思冥想也沒想出什麼好辦法。不管怎麼說，他得想個辦法讓林風與老夫人見上一面。不然的話，不止是郭老夫人心中留下遺憾，恐怕連師父林風都會經受不住。
這麼多年林風唯一的寄托就是郭老夫人，老夫人一走，朱天降真不敢想像師父林風會怎麼樣。
回到府邸，朱天降來到師父林風的小院門前，「師父，師父~天降來看您了。」朱天降拍打了幾下院門。
「大人，林爺不在房中。」一名侍衛趕緊跑過來說道。
朱天降一怔，「師父不在？去了什麼地方？」
「大人，好像是去逛街了。」
朱天降一聽，擺了擺手讓侍衛該忙啥忙啥。老夫人都到這份上了，師父還有閒心出去溜躂，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
朱天降鬱悶的回到前廳，占靈和耶律竇哈正在屋中暢聊，一看到朱天降回來，占靈跑著就迎了上去。
「小心點，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小心孩子。」朱天降生氣的說道。
占靈幸福的白了朱天降一眼，「怎麼，去宮裡挨罵了，回來找我撒氣啊。」占靈帶著撒嬌的口吻說道。
朱天降歎息了一聲，走過去坐在桌前。郭老夫人的身體狀況，讓朱天降心中非常難過。朱天降把老夫人的事情說了一遍，廳裡也沒有外人，朱天降專門把林風的『事跡』告訴了兩人。
耶律竇哈聽完，幽怨的歎息了一聲，「唉~！如果有哪個男子能為我守候二十年，就算是死也值了。」
「得了吧，大牛要是知道誰等著你，非一棍子夯死他不可。大牛兄弟是老實人，你少在外面沾花惹草。」朱天降撇著嘴說道。
占靈不好意思的看著耶律竇哈，心說你怎麼能這麼說人家。耶律竇哈卻滿不在乎的把碩大的身軀塞進椅子裡，瞇縫著眼睛看著朱天降。
「天降大哥，不就是想讓你師父與老太太見面嗎，這好辦。」耶律竇哈顫巍巍的說道。
「怎麼，你有辦法？」朱天降眼睛一亮。
「當然有，不過，我有條件。」
「說吧，只要能讓師父陪伴老夫人走完最後幾天，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耶律竇哈點了點頭，「那好，我要你朱記銀樓，再追加我一成紅利。既然想成人之美，就別怕花銀子。」
朱天降一聽，暗暗的咬了咬牙，「成交！」
耶律竇哈得意的咯咯笑了兩聲，「天降大哥，你真笨，老夫人不能來咱們這，難道你就不能帶著林爺去郭府。」
朱天降一聽，差點沒蹦起來一巴掌抽過去，麻痺的這麼簡單還用你說。
「竇哈妹子，我發現大牛都比你聰明，我師父要能隨便去，也不用這麼愁人了。」
「切！說你笨你還真笨，附耳過來，本小姐教你一招。」耶律竇哈對著朱天降招了招手。
朱天降看了占靈一眼，把身子往前探了探。耶律竇哈小聲的對朱天降說了幾句，占靈一句話沒落下，全部聽在了耳朵裡。
朱天降坐直了身子，一臉苦悶的看著耶律竇哈，「我說大妹子，這也太毒了吧。以後大牛跟著你，我都怕你把他賣了。」
朱天降心說這辦法到是可以讓林風光明正大的進入郭府，但是自己可就倒了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