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節 殘留餘孽 文 / 破壺
第五十節殘留餘孽
在這個時代，百姓們得到信息最主要的地方，就是官府的公示榜。皇榜一出，百姓們一片嘩然。
誰都沒想到功勞最大的朱天降竟然主動辭去了官職，而且沒有要任何金銀封賞。除了一套府邸之外，皇上只賞賜了宗人府裡的一根打王鞭。當然，朱天降雖然沒了官職，但成武皇還是封了他一個正三品的官介。
朱大官人這種清風雲淡的大度，立刻成為百姓們茶餘飯後談論的話題。一時間，京城內外包括軍中官兵無不交口稱讚。
成武皇犒賞功臣的同時，也開始大動殺刀。周家親屬及嫡系官員殺的殺斬的斬，包括六部三院，幾乎讓成武皇清理個遍。周延天大敗的消息傳到了南疆，當雲國一看大勢已去，立馬開始撤兵。
皇宮之內，坤後宮已經解除禁令，老太后依然是老太后，但她的懿旨已經不懼任何威嚴。在成武皇的刻意安排下，京城文吏官員們開始著重宣傳大皇子玄明的功勞。好像當日城下之戰，都是憑借大皇子的威武才取得最後的勝利。
郭府的偏院中，郭穎不滿的發著牢騷。她不明白皇上怎麼能這麼做，不封賞就算了，還把功勞都要搶奪過去。
「大人，明明是咱們的功勞，怎麼成了大皇子的了？」大牛撇著嘴不服的說道。
朱天降看了看眾人，微微一笑，「呵呵，這有什麼，皇上無非是想給我樹立一個對頭。只有把大皇子樹立起來，才能壓住我這個難纏的刁民。皇上這樣做，其實是心裡害怕。」
郭穎有點憤憤不平的說道，「你都辭官不做了，手裡又沒有軍權，還有什麼可害怕的。」
朱一等人也覺得朱天降考慮的過於天真，他都沒了兵權，皇上怕他幹什麼。
「你們不懂，這次我要不主動提出來辭官的話，成武皇早晚會除掉我。成武皇不傻，他知道李家要想穩定江山，就必須掌握住兵權。所以，才無可奈何的推出大皇子，把他推到京郊大營主帥的位置上去。成武皇這樣做，一來是削弱我和郭將軍在軍中的影響力，第二個原因就是要用大皇子來壓制郭將軍和我。別忘了我是郭府的門人，郭大將軍手裡有十幾萬南疆大軍，這次咱們又率領幾萬兵馬解除了京城之困，在軍中立下了絕對的威望。雖說我已經沒有官位，但北方大營的人可都是我朱天降一手建造的班底。你們想想，假如我朱天降繼續掌握兵權，與郭將軍南北相應，哪個皇帝能睡好覺。」朱天降冷笑的分析道。
「我爹可不會叛變，他對大豐朝忠心耿耿。」郭穎撅著嘴輕聲說道。
「呵，你爹不會，但我可沒說不會。如果不是現在根基太淺，沒準這次我就自己當皇上了。」朱天降不在乎的說道。
廳中的幾個人互相看了看，心道咱們這位爺還真牛叉，什麼話都敢說。
郭穎生氣的瞪了朱天降一眼，「瞎說什麼，這要是傳了出去，不砍頭才怪呢。」郭穎責怪他當著這麼多人亂說。
「沒事，這都是咱們自己人，他們是我的兄弟，在兄弟面前我從不隱瞞什麼。」朱天降說著看了眾人一眼。
大牛感動的要命，真想抱著朱天降狠狠親上一口。士為知己者死，朱天降簡單的一句話，讓眾人心中感到十分的溫暖。
「大人，咱們現在要做什麼？」大牛激動的說道。
「還能幹什麼，當然是翻修賜給我的府邸，半個月後咱們就搬過去。」朱天降笑著說道。
成武皇賜給朱天降的府邸規模可不小，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官品。那本來是周延天在京城的國舅府，被成武皇賜給了朱天降。
一聽朱天降要搬出郭府，郭穎眼圈一紅，心中充滿了失落。朱天降輕輕握住郭穎的手，給朱一等人使了個眼色，那意思讓他們都出去。
「啊~對了，我還得去訓練那些親兵~！」
「哦，我去看看新府的翻修進度~！」
「我~我~去~上個~茅房。」
朱一朱二與何陽三人趕緊找了個借口，離開了客廳。只有大牛還傻傻的站在那裡，根本沒看出來朱天降的意思。
「大牛，你就沒點什麼事嗎？」朱天降鬱悶的看著大牛。
「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大牛挺著脖子說道。
「你奶奶的，沒事就給我舉石鎖去。舉一千次，舉不完別吃飯。」朱天降連踢帶推的把大牛推了出去。
朱天降鬱悶的看了看門外發傻的大牛，回頭對著郭穎苦笑著說道，「這傢伙心眼實在，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懂事。」
郭穎捂著嘴直笑，站在那裡紅著臉也不說話。大牛傻愣愣的站在門外，看那架勢還想進來理論理論，被何陽連拉帶拽弄出了偏院。
朱天降關閉房門，走過來輕輕抱住郭穎，「丫頭，等新府邸安頓好，我就上們來提親。到時候你就是咱們府邸的管家婆。」
「去你的，誰是管家婆。天降，以後你真的會與皇上做對嗎？」郭穎抬頭輕聲問道。
「不是做對，我只是不想讓別人欺負咱們。要想好好的活著，最起碼咱們得有保護自己的實力。萬一哪一天皇上不高興了，咱們走人就是。」朱天降說著，雙手開始不老實起來。
「別鬧，奶奶來了怎麼辦。」郭穎說著心中一蕩，軟軟的靠在朱天降的懷裡。
「我都辭官為民了，總的安慰我一下吧。穎子，咱們現在洞房好不好~！」
「啊~不行~！」郭穎一陣掙扎。
客廳中，兩個人親親我我，好在郭穎理智的保持了最後一道防線。郭穎可不是文弱的玉格格，朱天降還真拿她沒辦法，總不能用強吧。
半個月後，朱天降浩浩蕩蕩搬進了新家。院子裡已經進行了簡單的翻修，門口的匾額也換成了大紅『朱府』二字。
別看朱天降已經沒有了官職，文武官員們依然是送來了賀禮。四皇子玄珠和玉格格都已經回京，這對『金枝玉葉』在朱大官人眼裡可沒什麼地位。郭穎和玉格格跟個管家婆似得，在內院幫著收拾賀禮。四皇子更慘，簡直成了朱府的管家，裡裡外外嗎忙的一頭汗。
大廳中，靖王郭老夫人端坐在上首，李洪等坐在旁邊。朱天降卻是站在廳門口，手裡的打王鞭不時的敲敲這戳戳那吩咐著下人。
今天朱天降喬遷之喜，靖王和幾名兵部武官親自來賀喜一下。看到朱天降這麼不愛惜打王鞭，靖王瞅著直心疼。
「老夫人，我看天降這小子跟穎丫頭挺和的來，不如找個機會跟天信說說，把事情辦了吧。」靖王看著郭老夫人微笑著說道。
郭穎和朱天降的事，老夫人早就看在眼裡，不過按照規矩得朱天降先托媒才行。以前朱天降一直住在郭府也沒個身份，現此已經有了獨立的府邸，到是可以把這件事安排一下了。
「靖王爺，天降這孩子是個孤兒，立此大功之後能有如此心境，老身非常讚歎。現在南疆剛剛穩定，等過段日子天信回京後，老身會催促他的。」對於朱天降這段時間的表現，老夫人還是很滿意的。
朱天降在院子裡大擺宴席，連同府上丫鬟下人不分貴賤全部上桌。靖王等官員及郭老夫人，被安排在大廳中央。別看文武百官送來賀禮的不少，但親自到場的並不多。
靖王等人看在眼裡，心說這小子還真是奇特，對府中的雜役也這麼好，一點也沒有主人的架子。
朱大官人親自給眾官員敬了個酒，還特別的對靖王拍了幾下馬屁，靖王樂的嘴都快合不上了。他可不知道已經吃了大虧，連女兒都搭了進去。
幾個人正說著，就看到一名門僕走了進來。
「大人，三皇子玄樂，前來賀喜。」
靖王李洪等人一聽，紛紛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別看成武皇大力宣揚大皇子玄明，但在明眼人的心裡，對這位三皇子到是非常讚歎。當日三皇子城門擊鼓激勵了城中將士，那種表現大家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朱天降站了起來迎到廳門口，三皇子一身儒雅的穿戴走進大院。看到院中家丁護衛都在桌中就坐，三皇子不禁讚歎朱天降這小子會收買人心。
「天降兄，恭喜喬遷之喜，玄樂略表心意，不成敬意。七公主因為出宮不便，也讓在下轉達她的祝福。」三皇子說完，身後一排人端著禮物站到了走廊下。
「三皇子，過來喝杯水酒就很給面子了，還這麼客氣幹嘛。回頭代我向七公主問候，謝謝她的賀禮。快請進，等會好好的喝幾杯。」朱天降拉著三皇子的手走進了大廳。
三皇子一看靖王和幾位兵部大臣都在，上前先給老夫人和靖王施了一禮，然後再給眾臣見禮。
四皇子也跟著站了起來，「三哥，多謝您能來捧場，快請坐。」四皇子搞的跟到了他的府邸一樣。
「玄珠，拋開咱們皇室的身份不講，天降兄是你我的同窗，喬遷這麼大的事今早你也不說一聲，可有點見外了。」玄樂說著，看向了朱天降，「天降兄，既然有了府邸，以後我可要多來請教。到時候，你可別嫌煩啊。」
朱天降呵呵一笑，「三皇子，我這大門敞開，來的都是客。當然，如果是一天三頓都在我這吃，那可得付飯錢。」
三個人說笑著落了坐，靖王及李洪等人看在眼裡，心裡都明白這位三皇子是在拉攏朱天降。不過朱天降已經選擇了四皇子，至於能不能支持他，這裡邊的璇璣到是有點複雜。
從這幾個皇子前段時間的表現來看，眾人對這位三皇子的表現還是感到很滿意。至於四皇子玄珠，別看功勞最大，但誰都清楚那是朱天降讓給他的。
皇城內，坤後宮中，老太后面孔上透漏著一種悲憤。自從周家大軍失敗，老太后放佛一下子蒼老了許多。成武皇快刀斬亂麻，周家的親屬一個不剩，全部被斬。貴為太后，卻連自己的族人都保不住，老太后的心已經碎了。
「老主子，您可得想開點。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國舅爺已經秘密進入天青國，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打回來的。」老太監洪山安慰著勸道。
「洪山，國舅的密信上還說了什麼？」
「回老主子，國舅爺已經說動了天青國四位大汗，可借給他十萬虎狼之兵，重新東山再起。另外，國舅爺已經命令暗藏在京城的人，密切注意幾個人的動向。這幾個人中，國舅爺最關注的就是那個朱天降。」
「朱天降？」一提到這個名字，老太后的眼神中露出一道殺氣。
「我周家上上下下幾百餘口，都是拜他所賜。就算本宮死，也不能讓他活著。」
「老主子，奴才已經開始秘密安排。等風頭過後，就暗中保護您秘密離宮。到時候老主子與國舅爺匯合，您的懿旨一下，這天下萬民都會響應。至於朱天降，老主子就不必操心了，奴才一定會把他清理掉。」洪山瞇縫著小眼說道。
「不！本宮哪裡也不去。本宮對這些殺戮已經厭倦，天下歸李家還是周家並不重要。本宮現在只是對不起周家那些死去的冤魂。洪山，你跟隨本宮多年，那朱天降的師傅林風，你應該知道他的厲害。如果面對林風的保護，你有幾成把握擊殺朱天降？」
洪山微微一頓，「老主子，如果一對一，奴才不是林風的對手。」
老太后眉頭一皺，「與刺殺成武相比，哪個把握更大一點。」
「當然是朱天降。」
老太后一怔，「怎麼，難道說衛展要比林風更可怕嗎?」
洪山微微搖了搖頭，「不，衛展最多跟老奴打個平手。但是皇上身邊還有青龍十二衛，他們聯手的話，奴才接不下。至於朱天降，林風不可能一直守護著他。沒有了林風，朱天降必死無疑。」
老太后點了點頭，「哼！佔我周家的府邸大擺宴席，那就去陪伴我周家的冤魂吧。」
洪山看了老太后一眼，默默的點了點頭，「奴才領旨。」說完，洪山慢慢的退了下去。
傍晚太陽一落山，皇城內大門緊閉，開始禁止外出和入內。隨著宮燈的掌起，一道瘦小的身影翻越出宮牆。洪山看了看四周，快速向遠處閃去。
京城內的一條小弄堂內，老太監洪山低頭走進一家醫館。當坐診的郎中看到洪山，二話沒說直接領進了後堂。
三更天一過，幾道黑影從後門走出，悄悄的消失在夜色中。他們的目標不是朱天降，而是郭府中的郭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