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面王左都 文 / 鳳歌
水夜揚起臉來,目光一轉,投向岳風組,兩隻眼睛明亮如星,忽地大聲叫道:「鳳凰血裔。」
朱陽正在沉思,應聲抬眼看去,兩人四目相接,起了一溜火星。
「後悔了嗎?」水夜冷笑說道,「你如果加入我,不用動一根指頭,也能穩拿冠軍。」
朱陽的面龐微微泛紅,咬了咬嘴唇,金瞳之中湧出怒意。
「鳳凰血裔,你活該後悔。」水夜面帶譏諷,「本來我想親自教訓你的,不過,我猜你連第四輪也過不了,瞧一瞧你這幫組員,全是一幫廢物。」
朱陽的臉漲紅髮紫,想要反唇相譏,可又無話可說,只因為,他的看法跟水夜一樣,岳風組除了他,的的確確,都是一幫廢物。
依依氣得兩眼噴火,正想反駁,忽聽岳風說道:「蜘蛛女,你知道,豬樣兒為什麼拒絕你嗎?」
「他沒眼光。」蜘蛛女得意洋洋。
「不對。」岳風笑了笑,「你太臭了,你渾身上下,都是一股蜘蛛的臭味兒。你自己還不知道吧?你一開口說話,能把玉京城的人熏死一大半。」
「岳風!」天秀臉色微變,忍不住出聲呵斥,「你胡說什麼?」
「沒什麼。」岳風看了她一眼,不知怎的,有點兒氣短,聲音低弱下去,「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還說。」天秀半怒半嗔。
「天秀姐姐,別說了。」水夜的臉色白裡透青,目光如針,盯著岳風,長吸了一口氣,「小子,因為今天的話,你得付出代價。」
「無所謂!」岳風聳了聳肩,「反正有言在先,我揍你的時候,可不會把你當成女人。至於這七隻爬蟲,呵,我會一隻隻踩死,丟到靈河裡去餵魚。」
水夜雙拳緊握,臉上騰起一股青氣,正要出聲,忽聽龍蛛慢慢開口,刮鍋似的嗓音響徹四方:「姓岳的小子,我佩服你的膽色,但鄙視你的愚蠢,因為這幾句話,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們蛛妖一族的敵人。」
周圍零零星星,響起若干驚呼,更多的卻是沉默,龍蛛的話就像是一陣寒風,吹過每個人的心頭。
「榮幸之至。」岳風一副不知死活的樣子,聳聳肩膀,若無其事,「我的敵人夠多了,不差你一個……」他抬起頭來,盯著皇不二似笑非笑,「你說對不對啊,皇太一的弟弟。」
皇不二的臉色一沉,瞬間變得鐵青,盯著岳風,目透寒光。
觀眾席上起了一陣騷動,許多人交頭接耳,聲浪此起彼伏,分明在說那一晚天皇府被毀的事件。
「……難道說,毀掉天皇府的是他?」
「不會吧,就憑他?」
「他沒那個本事。」
「他這樣說,是在向皇家宣戰嗎?」
「他瘋了,簡直就是一條瘋狗。」
「這樣的小子我見多了,不知天高地厚,結果死無葬身之地……」
巫方慢慢站了起來,看了一眼水夜,又看了一眼岳風,冷冷說道:「你們說夠了沒有,再說廢話,我取消你們的比賽資格。」
水夜扁了扁嘴,狠狠盯了岳風一眼,怒哼一聲,不情不願地下了擂台。
巫方一揮筆,口中唸唸有詞,擂台上碎石滾動,污穢消失,地面很快平復如初,白色的磚石煥然一新,映著太陽閃閃發亮。
第二組是司權組對陸玉亭組,司家是白虎世家,陸家則是蒼龍世族。
陸玉亭當先上台,他瘦高個兒,年紀不過十五歲,生得肌膚瑩白,容顏俊秀,真是人如其名,亭亭如松,長身玉立,眉眼間一股風流韻致,纏綿不盡,顧盼生姿,當台一站,惹起女觀眾們一片喝彩,聽聲勢,完全不在朱陽之下。
「嗐!」岳風肘了肘朱陽,「你有對手咯,這個娘娘腔,長得跟你差不多。」
「對你個鬼,你的狗爪子再碰我一下,我一把火燒死你。」朱陽咬緊牙關,金瞳之中,射出兩道死光。
「搞得三貞九烈的,難道你真是女人?」岳風瞅他一眼,眼裡閃過古怪神氣。
「我……」朱陽兩眼上翻,氣得說不出話來。
陸玉亭站在台上,左瞧右看,遲遲不見有人登台,一跺腳,嬌嗔道:「怎麼回事?誰來做本少爺的對手?」
忽聽一陣爽朗笑聲,人影晃動,擂台上多了一條白衣大漢。岳風認識這人正是之前見過的麵點師。大漢滿臉是笑,盯著對面的陸玉亭,就像是一頭狗熊,盯著一塊肥肉。
「這個人叫左都,『面王』是他的綽號,也是他的幻身。」蘇媚煙容色凝重,徐徐說道,「岳風,這個人是少有的怪傑,橫行西南,從無敵手。他的幻身,如果能進幻神榜,應該位列四品,足以進入地榜。」
「我又不愛吃麵。」岳風掃了武大聖一眼,笑嘻嘻說道,「武大聖,我記得你很愛吃他的燒餅。」
武大聖羞得面紅耳赤,兩眼盯著地面,恨不得裂開一條縫兒,自己好一頭鑽進去。
忽聽左都咳嗽一聲,笑嘻嘻說道:「我請求,打通關。」
陸玉亭的臉色刷地變了,他盯著遠處一個金衣少年,尖聲怒叫:「司權,你這個膽小鬼,躲在姓左的背後算什麼本事,有能耐的,上來跟我一對一打一場。」
司權裝聾作啞,嬉皮笑臉地跟一邊的女孩子說話,陸玉亭的臉色紅了又白,轉眼一看,左都咧著大嘴,正盯著他上下打量。
「看什麼看?」陸玉亭一扭腰,大發嬌嗔,「沒看過男人嗎?」
左都咳嗽一聲,笑道:「沒看過像女人一樣的男人。」
「你要死了。」陸玉亭兩眼出火,一晃身,身上密密層層,披了一身純青色的鎧甲,匹配修長軀幹,十分英姿颯爽。
女子的歡呼聲更加響亮。
「龍鬚鞭!」陸玉亭一揮手,多了一條青光閃閃的長鞭,他一揮手,長鞭飛出,有如籐蔓一樣急速生長,變粗變長,分叉蔓延。
這鞭子與綠蜘蛛的木絲有異曲同工之妙,跟長青木神也有幾分淵源,可以隨意生長,變化神妙莫測。
左都看著鞭來,不慌不忙,樂呵呵一笑,伸出手來。他的掌心凸起一塊白花花的麵團,向前輕輕一甩,麵團拉伸分叉,化為長長的麵條,也如龍鬚鞭一樣隨意延伸,每一根麵條,纏住了一條翠綠的細鞭,雙方糾纏在一起,密如絲網,縱橫交織,鞭網陷入了面網,千頭萬緒,根本理清不了。
陸玉亭臉色大變,銳喝一聲,回手奪鞭,誰知一奪便回,可是除了鞭子,麵條也附著其上,洶湧而來。勢如電閃,瞬間漲大,一眨眼化為巨龍長蛇,凌空纏繞過來。
陸玉亭措手不及,眼前白光閃動,跟著眼前一黑,就為麵團裹在其間。
陸玉亭又驚又怒,拳打腳踢,體術、道術層出不窮,每一擊都足以開山破石,可是他命運乖蹇,偏偏遇上了一層麵團,面層又厚又粘,擊在其中,軟綿綿無處用力,道術落入其間,也像是石沉大海。
陸玉亭大開大合,使出吃奶的力氣,也沒有擺脫面層舒服,反而白白消耗了打量的元氣,氣息漸漸促迫,力量隨之衰減。
麵團之中,陸玉亭拚死掙命,麵團之外,其他人目瞪口呆。陸玉亭是陸家的得意子弟,放在年輕一代的甲士中間,也是數得出的高手。前面兩輪比試,一條龍鬚鞭下,橫掃強敵,威風八面,誰知道遇上左都,一個照面不到,就被幻面困住。
麵團忽漲忽縮,一忽而厚,一忽而薄,最薄的時候,綽約可以看見陸玉亭修長的人影,風火雷電,各種光芒閃爍不定,可是沒有一絲一毫,能夠洩露出來。
忽聽一聲長吟,麵團裡的人體,失去了輪廓,變長變粗,化為了一條長龍。
眾人的心提到嗓子眼上,陸玉亭萬般無奈,鎧甲變身,化為了一條青龍。
幻面隨物變化,隨之化為龍形,顏色白裡透青,長龍的掙扎清晰可見。
左都笑吟吟站在遠處,袖手旁觀,若無其事,幻面隨他心意變化,任由對方使盡解數,也擺脫不了麵團的籠罩。
忽聽幾聲怒喝,陸玉亭一組,其他三人按捺不住,競相衝了上來。不及揮筆行法,也不及召出幻身,左都一揚手,麵團分出三股,勢如三條白蛇,去勢如風,輕輕一卷,又將三人捲住,白光光的幻面四處流淌,一眨眼的工夫,又把三人裹入麵團。
麵點師的左手背在身後,右手一根指頭,操縱一團幻面,輕鬆寫意,口中小調不斷,麵團裡的四人發出嗚嗚的慘叫,兩種聲音交織一起,比起斗妖時的驚天動地,眾人更覺一陣心寒。
四面靜悄悄的,數萬人屏息凝神,靜寂之中,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窒息。
左都哼了一支小曲兒,忽地臉色一沉,雙手揮出,麵團向裡收縮,其中的四人發出淒厲的悶叫。叫了時許,不再動彈,左都又一揚手,麵團分開,四個人體滾了出來,均是臉色漲紫,雙眼緊閉,全都昏了過去。
巫方皺了皺眉,打了個手勢,有人上台,將四人抬了下去。
「左都闖關成功。」裴怒的大嗓門有如雷鳴,「這一陣,司權組勝。」
可是無人喝彩,這樣的比賽,實在有點兒無趣,勝得過於輕易,輸得莫名其妙,堂堂世家子弟,輸給了一個麵點師傅,這樣的結果,讓觀眾們很不滿意。
左都揮了揮手,一副樂天知命的樣子,笑笑嘻嘻下了擂台。
司權慌忙迎上前來,含笑捧上一杯茶,麵點師接過喝了,坐在太師椅上。另外兩個組員賠笑上前,捶背的捶背,捏腳的捏腳,左都舒舒服服地躺在那兒,鼻子裡面,發出一串愜意的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