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雷輪之術 文 / 鳳歌
風煙居裡有修煉室,室內藏有符咒,彷彿如意空間,可隨修煉者的心意變大縮小。
岳風翻開《天雷正法》,分為上下兩部,第一部是煉氣,修煉「雷輪之氣」,需要逆轉五輪,金克木克土克水克火,直到五輪之氣分崩離析,再以天雷灌頂,重整渙散的元氣,從而將「雷輪之氣」注入五輪之中。
逆轉五輪,本身十分凶險,元氣一旦渙散,極易走火入魔,輕則半身不遂,重則死於非命。元氣崩潰以後,身體無所防範,這時天雷灌頂,根本就是自取滅亡。
因為這個緣故,儘管許多人知道雷輪的修煉方法,可是大多不敢以身犯險,即使以身犯險,也大多遭了厄運。雷公鄧震以後,雷輪高手少而又少,根本原因,還是過不了煉氣這一關。
《天雷正法》中,鄧震給出了一套精妙的功法,既能逆轉五輪,不至於走火入魔,又可在元氣渙散之際,分開下落的閃電,再用「吸雷術」吸入雷電,化為「雷輪」的「本輪」,用「本輪」帶動外輪,形成生生不息的「雷輪之氣」。
陽太昊一代天尊,見識極高,看了這套心法,也是連連叫妙,拈鬚說道:「雷公電母,以天道七品名垂萬古,果然不是僥倖得來。這個《天雷正法》,想人所未想,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比起那些強抗雷霆的笨伯,這心法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
他讚歎一番,給岳風細細講解書上的字句。岳風多次修煉相剋之術,逆轉五輪比常人容易,修煉了一會兒,五行逆轉,元氣亂走。岳風只覺魂魄動搖,氣血一空,身子彷彿支離破碎,腦子裡轟隆作響,別說集中精神、引導元氣,就連生出念頭也很困難。
元氣一散,陽太昊的化身也漸漸消失,老不死的意識退回魂魄,出口指點岳風,助他引導元氣。重整元氣的感覺十分奇怪,好比將破碎的身體一一拼接,湊合成一個完整的軀殼。
岳風一點點搜尋碎片,重整糅合,這痛苦猛烈持久,遠不是常人所能承受,饒是岳風心志堅韌,也是通身血紅,面肌猙獰扭曲。
依依一邊瞧著,不覺膽戰心驚,恨不得以身相代。
正心亂,忽聽岳風微微張嘴,輕喝一聲:「雷舞!」
依依應聲一顫,抖索索召出「雷尾」,閃電凝結幻象,上下流竄,只要搖尾動念,就可發動「雷舞」,可是一看岳風,小狐女又覺心亂麻,大大的遲疑起來。
岳風久久不覺電來,心中十分納悶,只好依照心法,收束元氣,張眼看去,依依站在一邊,眉眼泛紅,盯著他癡癡發呆。岳風一轉念頭,明白過來,苦笑說:「小七,你怎麼不施法?」
小狐女扁了扁嘴,撲進他懷裡,眼淚滾落下來,嗚咽說:「你這個樣子,我又怎麼忍心用『雷舞』呢?萬一控制不好,傷了你怎麼辦?」
「婦人之仁。」陽太昊冒了出來,又吹鬍須又瞪眼,「你不放雷電,他又怎麼修煉『雷輪』?」
「老不死你就知道說。」依依只覺委屈,甩手說道,「我下不了手,除非你把我殺了。」
陽太昊又氣又急,連罵「蠢狐狸,呆狐狸」。依依心中矛盾,無話反駁,只是靠在岳風懷裡抽泣。岳風想了想,忽地笑道:「依依,你忘了麼?當初在雷塔,千雷轟頂我也沒死,化神池裡面,你的元氣被化掉,我也沒事兒。在我的體內有一種力量,比起元氣還要神妙,你只管發出雷電,就算元氣渙散,那一股力量也會保護我的。」
依依並不知道岳風的體內藏著「天鬼」,聽了這話,將信將疑。但岳風屢屢創造奇跡,的確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她想了想,直起身來,盯著岳風認真地說:「你說話當真?」
「當真。」岳風用力點頭。
依依又問陽太昊:「老不死,真有那樣的力量嗎?」
老不死不說話,也是點頭,依依心想:「魂魄不會撒謊,老不死點頭,那就一定不錯。」也沒細問,起身說道:「岳風,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的。」
岳風暗暗歎氣,笑著說:「有了《天雷正法》,我又怎麼會死?如果雷霆一擊就死,雷公鄧震,又怎麼活得好好的?」
「說得也是。」依依一抹眼淚,破涕為笑。
岳風深吸一口氣,再次逆轉五行,直到元氣崩潰,更以心法慢慢收束,直到完全掌控,才低喝一聲:「雷舞。」
依依一咬牙,搖動「雷尾」,數十道電光,凝聚成曲曲折折的一束,擊中岳風的頭頂。
天雷轟頂,彷彿一根長矛,從頭頂直插腳心。岳風身子顫抖,四肢扭曲,以極大心力分開雷電,用「吸雷術」吸取電流,在丹田處化為「雷輪之氣」。
依依見他神情痛苦,心中又是一亂,不覺停止雷擊。岳風好容易練成的一絲「雷輪之氣」,被五輪之氣一沖,忽又消失得乾乾淨淨,只好收束元氣,從頭煉起。
依依練成「雷尾」以來,一直用來對付敵人,此時用來攻擊心上人,心中大受煎熬,使了兩次,不覺渾身虛脫,汗透衣裳,比起岳風,儼然還要疲憊。第三次練完,她心力交瘁,一跤坐在在地,眼淚怔怔地流下,說什麼也使不出第四次。
岳風望著少女,微微苦笑。老不死這法子雖好,可是大大地違背了人性。陽太昊死亡已久,對於人情世故,早已十分冷淡,這法子在他看來,本是天經地義,可對依依來說,無異於人世間最大的折磨。
他收束元氣,正想起身,忽見一團黑氣鑽進室內,原來小雷鬼久久不見主人,飛來一探究竟。岳風見它,心頭一動,招手叫道:「撲撲。」
小雷鬼飛了過來,岳風向依依笑道:「小七,讓小雷鬼代勞怎麼樣?」依依起初茫然,跟著明白過來,本想拒絕,但見岳風神情,只好默默點頭。
撲撲的法力,比起「雷尾」大大不如。練了好一會兒,岳風才勉強聚起了一絲雷輪之氣,在小腹丹田處縈繞不去。
他嘗試發出體外,試了幾次,都是徒勞無功,陽太昊冷笑說:「這一點兒雷輪之氣,又頂什麼用?以你這樣的進度,一年半載,也休想練成雷輪。更別說用『電斧破甲拳』攻破神形甲了。」老不死意興闌珊,一揮手說道,「罷了,雷輪修煉不了,只能另想法子。」
岳風聽了這話,大為沮喪,依依心生歉疚,湊近他,輕聲說:「岳風,全都怪我。」岳風望著她淚痕斑斑的小臉,心裡憐意大起,輕輕拭去她的淚痕,笑著說:「怪我才是,我不該逼你用雷尾的。」
依依心中一暖,將頭埋入他的懷裡。修煉室空空蕩蕩,兩人無聲相擁,只覺萬籟俱寂,天地無聲,恍若置身一場迷夢,四周的一切都飄渺起來。
「砰!」遠處傳來一聲沉悶的爆鳴,在這沉寂之中,格外震耳驚心。
兩人吃了一驚,爆炸聲以後,又是一連串「呼呼」的聲音,彷彿狂風呼嘯。依依忍不住問道:「什麼聲音?」
「有人在鬥法。」陽太昊沉吟一下,「就在房子外面。」
兩人對望一眼,雙雙縱身而出,越過窗戶看去,屋前的花園上空,飛舞四團火焰,一大三小,團團如飛。大的一團火焰,不時飛出一陣急促的火雨,燒得花葉焦枯,所過化為灰燼。
岳風曾與朱陽惡戰,認出火雨就是「火隕星流」,仔細看去,大火中人影晃動,一道白影忽隱忽現,另有三道黑影,忽來忽去,形同鬼魅,「火隕星流」穿身而過,彷彿射中幻影,黑影分毫無損,又圍繞朱陽跳動不已。
這情形詭異極了,朱陽不能殲敵,也不能脫身,突然間,他身形踉蹌,一道火光閃過,飄逸的長髮燃燒起來。
「糟糕。」依依輕聲說道,「豬樣兒有麻煩。」
「去瞧瞧。」岳風雙袖一抖,穿窗而出,一眨眼,來到搏鬥場中,高叫一聲,「朱陽。」
「別來……」朱陽聲音急促,話音未落,一道黑影,衝向岳風。
「蒼龍轉生。」岳風舉起雷魂筆,筆尖電火迸濺,天青色的蛟龍一竄而出,經過一日一夜,龍鱗生長出來,映襯茫茫夜色,彷彿夜明寶珠。
那人望見幻蛟,似乎愣了一下,嘩啦,白花花的水柱洶湧而出,宛轉包圍住幻蛟的軀幹。
「水龍卷。」水柱凌空一揚,化為一條亮晶晶的軟棍,撕開了濃黑的夜幕,以雷霆萬鈞之勢抽向那人。
「來。」那人嘶啞出聲,岳風眼前一花,一團火球從那人身前跳出,一翻一滾,化為一隻沖天的火鶴,雙翅一掄,捲起一片洶湧的火浪,迎上了精白宛轉的水龍。
紅與白凌空交鋒,流水頃刻蒸發,水霧瀰漫四方,遮蔽了天上的月色。水龍和火鶴在雲氣裡穿梭,不時撞在一起,發出震人心魄的悶響。每一次的撞擊,都綻開出一朵潔白的水雲,遠遠看去,就像是寒夜裡怒放的白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