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六章 冰河洗劍 文 / 鳳歌
岳風的心裡發出一串呻吟。該死的老頭兒,這話說了等於沒說,就算陽太昊可以具象化,也不可能當眾現形,給自己演練一番,如果是那樣,古海龍看見了,馬上就可以隨機應變。
「不過,我也有優勢。」岳風暗中尋思,「古海龍並不知道我的底細,我卻知道他的底細,實在不行,我可以借用石匣裡的怪力,用速度決勝,就算勝不了,還可以逃跑。」
他存了打不過就逃的心思,登時鎮定了不少。古海龍早就等得不耐煩,怒氣沖沖地叫道:「小子,你到底想怎麼樣?他媽的,如果怕死,給老子跪下來磕三百個響頭,把老子撒的臭尿舔乾淨。」
岳風慢慢直起身來,笑著說:「膿包兄,急什麼?你的尿留著自己喝吧。」
「臭石頭。」古海龍盯著他,咬著牙冷笑說,「我給你最後的機會。」他分開雙腳,一指胯下,「從老子褲襠下爬過去,我留你一個全屍。」
「膿包兄你真慷慨。」岳風笑了笑,「說句實話,就你那副膿包樣兒,連從本人褲襠下爬過去的資格也沒有,本大爺拉一坨屎,也比你乾淨一百倍。」
跟岳風比罵人,古海龍根本就是自尋死路。他氣得鼻子都歪了,忽聽一串銀鈴似的笑聲傳來,轉眼看去,依依素白的小手掩著口角,咯咯咯笑個不停,一雙妙目盯著岳風,眼裡的柔情蜜意遮掩不住,泉水似的流淌出來。
古海龍只覺一股酸氣直衝鹵門,憤怒加上嫉妒,攪得他胸中氣血翻騰,禁不住一聲大喝,一搖身,晃過一丈多遠,刷的一掌,劈向岳風的面門。
掌還沒到,掌風如實質一般掃來,奇寒徹骨,帶著一股鋒銳之氣,若是換了一個人,光是這一記掌風,也能將其劈成兩半。
岳風謹記陽太昊的話,使出水意,避其鋒芒,全身進入流水狀態,輕輕一扭,彷彿一縷弱水,平平滑開數尺,軟軟讓過掌風。
還沒來得及站穩,古海龍忽地大喝一聲:「寒金斬!」腰胯以誇張的角度隨意扭轉,一腿如電,掃向岳風。
岳風正要抵擋,忽聽陽太昊在心裡叫道:「不能擋。」岳風一愣,慌忙低頭後退,只見古海龍的腳端噴出一股白茫茫的弧光,嗤的一聲,岳風衣裳破裂,小腹一涼,多了一道深深血痕。
岳風驚出一聲冷汗,若非他退得快,這一腳,非得將他斬成兩段不可。
耳邊傳來依依的驚叫聲,對面的古海龍面帶獰笑,衝了上來,騰空跳起,大喝一聲:「凝血槍!」雙腿凌空拉成一個一字,左腳一揚,射出一道冷銳的白氣,挑向岳風的咽喉。
岳風吃過一次虧,知道那白氣可以傷人於無形,不敢硬當,用「水意」扭轉身軀,腰身向後下壓,「凝血槍」的白色銳氣貼面而過,岳風身如離弦之箭,向後射出老遠。
「飛雪輪!」古海龍身在半空,居然以腰身為軸,雙腿為扇葉,風車一樣急速旋轉起來,腳尖寒氣洶湧,道道半月形的雪白光氣飛灑而出,飄零如飛雪亂舞,所過叮叮噹噹,地上牆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切痕。
周圍的旁觀者瞧得膽戰心驚,紛紛向後倒退。依依更是擔足了心事,兩眼目不轉睛,盯著白氣中忽隱忽現的岳風,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上。
岳風壓根兒沒法抵擋,只能仗著「水意」拚命躲閃,冰冷的感覺如影隨形,幾乎無處不在,古海龍的雙腳化為一團白光光的刀輪,刀氣縱情揮灑,越來越盛,漸漸充滿了整個小院,周圍的氣溫急速下降,眾人彷彿置身於冰天雪地,院子裡的地面上,結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一時間,岳風幾乎生出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感覺,忽地頭頂一冷,寒氣刺骨,一叢頭髮斷成兩截,髮絲飄飄灑灑,從他眼前落下。
緊跟著,岳風左胸又是一痛,鮮血迸濺,慌忙貼地滾出,突然間,他感覺到了一絲破綻,這破綻稍縱即逝,不容把握,如果任由古海龍把「飛雪輪」使用到極致,岳風根本沒有任何機會。
金切,岳風擰轉腰身,飛腿上踢,出腿時有心無心,帶了上「水意」,腿腳如一縷弱水,穿過凜冽如冰的寒金之氣。
叮,好似銳物相擊,飛轉的白輪略略停滯,岳風彈出三丈多遠,右腿失去知覺,一股寒氣在血脈裡流動,裡面的血水幾乎凝結成冰。他大喝一聲,運勁彈腿,腿腳慢慢有了知覺,麻木感消失,疼痛感湧起,岳風低頭一看,大腿處一道清晰的血痕,慢慢滲出鮮血,染紅了蘇媚煙繡制的花衣。
「飛雪輪」也停了下來,古海龍翻身落地,眼裡透出一絲驚訝,左腿膝蓋被岳風的「金切」掃中,褲管破裂,肌膚上多了一絲青紫色的瘀痕。古海龍心中暗凜,對手這一腿,幾乎擊破了他的「冰河劍氣」。
「好快。」岳風心裡叫苦,古海龍不愧名門世家,出手之快,幾乎超過了之前遇上的任何對手。
「快個屁。」陽太昊冷冷說,「你應該可以比他更快。他媽的,讓你用『火勢』,你偏偏不用,結果使個『金切』出來,那小子修煉的『冰河劍氣』,身如寒鐵寶劍,刀槍不入,鋒芒外露,你破不了他體內的寒金之氣,今天非死在這裡不可……」
「閉嘴。」岳風心煩意亂,他始終把握不住「水意」融合「火勢」的訣竅,剛才全靠水意躲閃,金切反擊,仗著怪力加身,速度驚人,勉勉強強逃過一劫,不過身上也多了幾處傷口。古海龍內外兼修,速度並不比他慢,力量也不弱於他,加上招式奇妙,岳風挺過這一輪攻勢,未必能活著挺過下一輪。
「水、火,水,火……」岳風心中反覆默念這兩個字,一時之間,急得幾乎發狂。
依依看出他的處境不妙,暗暗後悔促成這一場比試,想要開口阻止,可又知道岳風自尊心很強、寧死不辱,一定不會乖乖罷手認輸,再說這個古海龍可惡萬分,若不狠狠教訓,實在叫人嚥不下這一口氣。
胡思亂想間,古海龍疾喝一聲,衝向岳風,對峙的均勢瓦解,兩人再次陷入激戰。依依慌忙收起雜念,凝目注視戰場。
「冰蓮斷!」古海龍一掌橫掃,五根指尖噴出五道劍氣,忽聚忽散,飄渺不定。
「嗤。」岳風脅下血光迸現,多了一道長長的傷口,他竭力使出水意,好容易閃到一邊,古海龍的「寒金斬」又呼嘯而來,岳風吃過大虧,使出吃奶的力氣,身子如水波起伏,滴溜溜旋躲開呼嘯而過的白氣。
「冷月鉤!」古海龍忽地大喝一聲,腿腳略略彎曲,白氣突然拐了一個彎兒,閃電般追上了岳風的身形。
「快用火勢!」陽太昊在他的心裡大叫。岳風使出全副心神,想把「水」變成「火」,但這一轉念,「冷月鉤」的白氣已經到了面前,岳風躲閃不開,咬牙舉手,使出金切。
叮的一聲,岳風的左臂疼痛如割,身子不由自主,平平地向後飛出。
「凝血槍。」古海龍神出鬼沒,身子凌空一閃,越過兩丈多遠,腳尖勢如尖槍,穿過了岳風兩臂間的間隙,岳風的心口傳來一陣激烈的劇痛,那一瞬間,他十分肯定,自己被這一腳刺穿了。
噗,岳風吐出一口血箭,身子好似隕石,畫了一個弧線,狠狠砸在了青白間雜的圍牆上,轟隆一聲,堅硬的巨石,也出現了細細的裂紋。
「呀!」依依尖叫一聲,想要衝上前去,不防路小青一把將她拉住,依依渾身一軟,登時失去了力氣,她臉色蒼白,怒視女老闆:「你幹什麼?」
路小青輕輕搖頭,說道:「這是兩人決鬥,除非死了輸了,旁人不可插手。」
「路老闆。」依依一跺腳,雙目泛出淚光。
「這是規矩。」路小青盯著她,眼裡透出一絲無奈,「小七,我很抱歉。」
「死了嗎……好像是的……挨了『凝血槍』不死,那真是神仙了……到底是塊石頭,挑戰聖道六品的甲士,簡直就是找死……」道者們的議論聲傳入依依的耳中,少女只覺心也碎了,淚水包含不住,忽地奪眶而出。
「廢物。」古海龍趾高氣揚,站在院子中央,盯著一動不動的岳風,狠狠啐了一口。說心裡話,打敗一塊石頭,他一點兒也不覺得高興。他有意無意,掃了依依一眼,只覺小腹滾熱,口乾舌燥,心想:「這小妞兒真他媽美,無論用上什麼法子,老子都要把她弄到手……」
「誰是廢物……」一個聲音飄入他的耳朵,輕細,可是清晰,更有一種無可置疑的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