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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水墓 文 / 鳳歌

    岳風最恨受人輕視,看見眾人模樣,心裡湧出一股無名怒火,雙拳緊緊握起,挨個兒瞪了過去。

    「這小子還挺凶的呢!」蘇媚煙站起身來,勾魂鈴叮噹作響,妖嬈的身姿像是舒展的花瓣,「好吧,如果老天不長眼,魂珠落到這小子手裡,我蘇媚煙自認倒霉。」

    說到這兒,她深深看了岳風一眼,杏眼裡似要滴出水來,岳風只覺渾身發熱,心跳加快,雙手也是汗津津的,心想這女人的眼睛可真怪,看上去水汪汪的,給她看上一眼,渾身上下卻似著了火似的。

    蘇媚煙一說話,眾人無不哄然大笑,大夥兒笑得前仰後合,像是聽了一個極好笑的笑話。只有小姬盯著岳風,眼裡閃動異樣的神采。

    溫釗招了招手,示意眾人安靜,笑著說:「我所知道的墓中情形,傳書裡面都說明白了,各位可有準備嗎?」其他五派宗主,均是默默點頭。

    「很好。」溫釗點頭說,「各位請跟我來。」

    「去哪兒呀?」蘇媚煙嬌滴滴發問。

    溫釗色迷迷瞅她一眼,笑著說:「不遠,就在這條河的源頭。」

    眾人沿河上行,岳風被人嘲笑了一番,心裡老大不快,正在悶悶不樂,忽覺有人靠近身邊,掉頭一看,卻是小姬,少年衝他笑了笑,神情十分友好。岳風也報之一笑。小姬左右瞧瞧,低聲說:「你知道麼?這一次是個水墓。」

    岳風茫然搖頭,除了知道要獵魂珠,別的事情他一無所知。

    「如果是水墓,裡面會有……」小姬話沒說完,忽聽一聲冷哼,他身子一僵,回頭看去,韓默站在不遠,兩隻眼裡迸射出兩道凶光。小姬咬了咬嘴唇,輕輕哼了一聲,拋下岳風,快步走開了。

    少年吞吞吐吐,岳風心裡十分納悶,這時韓默走上前來,笑吟吟說道:「岳風,他跟你說了什麼?」

    岳風心下起疑,皺眉說:「韓大哥,什麼是水墓?」韓默一呆,笑道:「水墓,不就是水裡的墓地嗎?」岳風奇怪道:「為什麼把墓修在水裡?」韓默搖頭笑道:「這個,我也說不上來。」

    他支吾其詞,似乎有所隱瞞,岳風越發疑惑,韓默看出他心中的猶豫,拍了拍他肩,笑道:「小兄弟,別擔心,不過走一趟罷了,我擔保,你一根汗毛也不會損失。」

    岳風遲疑說:「聽說那墓裡死了不少人。」韓默笑道:「這一次不同,六派聯手,沒有什麼難得住的大夥兒,你呢,只要跟著瞧熱鬧就行了。」

    韓默不盡不實,岳風心裡也很明白。不過為了一顆魂珠,六派宗主聯手,足見這顆魂珠非同小可。岳風一來好奇,二來不忿眾人輕蔑,起了雄心壯志,也想試一試運氣、奪一奪魂珠。

    河床變窄,不久到了河源盡頭,只見草木掩映間,藏著一眼碧玉似的小潭。溫釗停住腳步,盯著深碧潭水,儼然十分癡迷。

    「就是這兒?」歐人俊大感懷疑。溫釗點了點頭,說道:「古墓就在下面。」

    焦雄飛取出一個匣子,啪地打開,裡面彈出一個水晶圓柱,上面標記若干刻度,柱子的下方是一個小小的晶球,晶球裡有若干金色的汁液。焦雄飛小心翼翼,將晶球浸入水中,岳風忍不住問道:「韓大哥,這是什麼東西?」

    「測魂儀。」韓默小聲說,「可以探測到水下魂珠的品級。」

    說話間,金汁抖動兩下,向上一竄,鑽入水晶柱裡,好似一條金蛇,飛快地向上躥升。周圍的人個個面露驚訝,盯著金蛇兩眼放光。

    一眨眼的工夫,金蛇爬過了水晶柱上的一根紅線,上升的勢頭慢了下來,可是蠕動之間,仍是不住上升。眾人的臉色越發古怪,隨著金蛇上升,眾口一詞,低聲念道:「三品、四品、五品……」

    念到「六品」的時候,金蛇已經到了水晶管的頂端,鼓蕩兩下,忽地向上一湧,啪,水晶柱頂端粉碎,金色汁液狂噴而出。

    小潭邊忽地沉寂下來,眾人張口結舌,彷彿癡了呆了。過了好一會兒,蘇媚煙長長吐出一口氣,輕聲說:「焦老大,你這『測魂儀』准麼?」

    「千准萬准。」焦雄飛也輕輕歎了口氣,「蘇仙子信不過焦某,不妨自己再測一次。」

    蘇媚煙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我信得過足下,世間的測魂儀只能測到『天道六品』的魂珠,衝破測魂儀的情形,別說見過,我聽也沒聽說過。」

    「下面的魂珠,當在天道七品以上。」焦雄飛頓了頓,眼裡透出強烈的貪婪,「沒準兒是一個天道八品。」

    「八品?八品算什麼?」溫釗冷冷一笑,聲音變輕變細,似乎害怕驚醒什麼,「照我看,這水潭的下面,藏了一個『天尊』。」

    水潭邊響起幾聲輕呼,韓默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是說,裡面有、有一個『天道九品』?怎、怎麼會,這樣的人,放眼古今,數也數得出來。」

    「韓賢侄說的是。」歐人俊神氣古怪,「天尊的魂珠,從來沒有人獵到過。」

    「怎麼?怕了?」溫釗陰沉沉一笑,目光掃過眾人,「如果不是來頭太大,我又何必聚集六派?這一次獵魂,不成功,就成仁。」

    眾人面面相對,均能看見對方臉上的貪婪與恐懼。

    溫釗笑了笑,又說:「我信上也說了,這是個水墓,下面設有很厲害的禁制,飛行法器和五行水遁都不管用,各位敢於前來,想來都有了入水的法子。」

    「當然。」蘇媚煙一揮手,手裡多了一件霜白的紗衣,她披在身上,紗衣自行收縮,緊緊裹住她傲人的嬌軀,勾勒出了每一分曲線,真是波濤洶湧,凸凹起伏,就跟光著身子沒什麼兩樣。一幫老男人深受其害,看得兩眼呆滯,嘴巴大大張開,鼻血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岳風也覺渾身燥熱,站立不安,只有小姬輕輕哼了一聲,眼裡透出一絲譏嘲

    「喲?」蘇媚煙應聲回頭,笑吟吟問道,「姬小哥,你哼什麼?」

    小姬正眼也不瞧她,口中淡淡說道。「不就是鮫人紗麼,有什麼了不起的?」

    蘇媚煙衝他丟了個眼風:「這樣說,姬小哥有更好的法寶了?」

    「我不用法寶。」小姬口氣冷淡。

    「虎父無犬子。」溫釗大拇指一蹺,「好本事。」蘇媚煙瞅他一眼,淡淡說道:「那也難說,也許真有本事,也許只是年少輕狂。」溫釗忙道:「是,是,蘇仙子高見。」

    小姬輕輕一笑,不置可否。他越是這樣輕描淡寫,蘇媚煙的心裡越是有氣,暗想你這小兔崽子有幾斤幾兩,也敢對我裝腔作勢,若不把你收服,老娘可是不用混了。她心裡發狠,臉上仍是嫵媚淺笑、顧盼自如。

    忽見溫釗從肉色口袋裡抽出一把黑傘,長約五尺,黝黑如鐵。歐人俊只覺眼熟,瞅了片刻,忽地臉色一變,衝口叫道:「破冥傘。」

    「歐老弟高見。」溫釗笑著說,「這把傘,就是我下水的傢伙。歐老弟,你怎麼下去?」

    歐人俊笑笑,一拍後腦,頭頂上慢慢生出一支青黑色的獨角,角芯裡青光流轉,似乎蘊有某種大能。溫釗目光一閃,忽而笑道:「分水妖犀的獨角,這東西實在難得。」

    「也沒什麼?」歐人俊洋洋得意,搖頭晃腦,「前兩年在貝英湖,湊巧逮著一隻,為了這只犀牛角,折損了我好幾個兄弟。」

    正說著,忽聽兩聲怪叫,轉眼一看,焦氏兄弟,一人拿出一條大蟒蛇,焦雄飛手裡的是白蛇,焦一氣手裡的是黃蛇,均是鱗如錦繡、頭有骨角,兩隻火紅怪眼,迸出灼灼凶光。

    「水錦角蟒。」歐人俊倒吸了一口涼氣,澀聲說道,「焦家兄弟,這東西兇惡得很,下了水儘管厲害,可是一旦撒起瘋來,怕是有害無利。」

    二焦笑笑不答,韓英年卻笑著說:「依我看,焦家兄弟帶這兩條蛇來,不止是為了辟水。」

    歐人俊眼珠一轉,笑道:「韓老哥,你帶了什麼寶貝?」韓英年一笑,伸手入懷,掏出七顆黑色明珠,顆顆直徑寸許,珠子深處,似有一團水墨忽聚忽散。

    「辟水珠。」歐人俊盯著珠子,點了點頭,「這珠子可以辟水,可惜支撐不了太長的時間。」

    韓英年笑道:「一顆珠子能撐半個時辰,這些珠子僅夠了。」

    「囉囉嗦嗦。」蘇媚煙大感不耐,「溫老大,你不帶路麼?」溫釗乾笑道:「蘇仙子在,在下豈敢搶先?」

    蘇媚煙掃了眾人一眼,一群男人都沒有先行一步的意思,不由得心生鄙夷,輕哼一聲,縱身一躍,輕盈得好似一隻人魚,嗖的鑽進水潭,一朵水花也沒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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