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花園對弈(這張很長,碼了一天,改了兩次……) 文 / 墨狼
看著這封邀請函上所寫的名字是「霍翊」,霍翊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忍不住納悶道:「陽帝邀請我?」一時之間,百感俱生,剎那間心神失措。
長生大帝也是神色凝重,道:「不管如何,既然寫明了是邀請函,想必應該不是什麼壞事吧。霍翊你便姑且打開來看看吧。」
霍翊點點頭,然後將這封邀請函打開,從裡面抽出了一封信,翻開一看,只見上面寫道:
「莫怪我直呼其名,霍翊,你破開了殺界的一個巢穴,解救了我天界的許多修仙者,可以說從側面挽救了我天界。我陽帝十分感激你,故發出此邀請函,望能與你一人在萬仙堂一聚,我想好好的認識你。當然,來不來則由你說了算了。」
霍翊看了一遍,然後歎了口氣,道:「倒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長生大帝見霍翊有去赴約的意思,沉色道:「霍翊三思而後行啊,我只怕這是鴻門宴。他指明要你一個人過去,如此單刀赴會恐怕會遭到陽帝的詭計也說不定。」
霍翊卻是微微一笑,道:「這就叫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試問我們之前所做的不也是逆流而行的嗎?好了,這件事情就莫要勸我了,正好我也可以問問陽帝天界是否也做好了準備。我好歹也是之前的天界管理者,這次就當是考驗考驗他吧。」
見霍翊如此說,長生大帝只好歎氣道:「那你小心了。我有種預感,這段時間殺界就要殺過來了!或許那個時候,那個惡魔就會出現了。而那時候,或許只有霍翊你的世間圖才對付得了惡魔!」
霍翊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當即道:「放心吧,我也就去去就來。」
兩人相視一眼,互相點頭,然後霍翊轉向了許倩和煉魂獸道:「許倩,煉魂獸,此趟我必須一個人前往,你們就在這裡靜靜等待我吧。」
許倩眼中含淚,然後抱住了霍翊,伏在他的肩頭上微微啜泣,道:「小心點,早去早回。」
霍翊愛戀的撫摸了許倩的柔髮,安慰道:「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了。」
煉魂獸也知道此趟前往萬仙堂可能是陽帝事先安排好的詭計,這頭平日裡天真爛漫的傢伙竟也險些落下淚來。
霍翊忙蹲下身子,為它輕輕拭去眼淚,笑道:「好了好了,又不是什麼生離死別。我保證,過不了多久你們都能夠看到我的。何況,憑借我如今的實力,還有幾個人是我的對手?」
隨後,霍翊便離開了長生殿,朝著萬仙堂過去了。
途中他也思索了一番陽帝請他去的真正目的,最終落定在了一個問題上:陽帝恐怕還想試探試探霍翊,看他到底是不是天帝。
霍翊越來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十分大。不過若是陽帝當真為天界著想、辦事的話,告訴他倒也無妨。他只怕陽帝也和神木仙帝等為一流,以錢財權力為對事的標準。
在前往萬仙堂的路上,霍翊不由得想起了當年。當年他和陽帝還是有幾分交情的,曾經陽帝就曾經教導過霍翊圍棋,並且還一起探討過武道等等。雖然後面陽帝與神木仙帝同流合污,可讓霍翊感到慶幸的是,當時陽帝並沒有對自己出手。
從這點看得出,陽帝當時可能是遭到神木仙帝他們的威脅才幫助他們的。
不管如何,此番他都得多安一個心眼,否則的話,他恐怕就見不到其他人了。
良久,萬仙堂宏偉的外觀呈現在了霍翊的面前。萬仙堂位於一座聳然入雲端的高山上。高山上青樹漫漫,綠草如茵,別有一番雅然的氣質。霍翊當然知道,山上有許許多多的守衛守著,萬仙堂是不允許什麼人隨意踏入的。
若是一般情況下,不管是什麼樣的修仙者到了這裡都不能夠飛行,而要步行上去。
可霍翊卻並沒有停止飛行,卻加快了速度朝著萬仙堂飛速而去。他這麼做主要就是為了看看陽帝到底有沒有誠意,若是有的話,自然就不會有人來阻攔了。
果不其然,在霍翊飛行到萬仙堂的這段山路中一個人也沒有來阻攔。霍翊不由得暗鬆了口氣,看來陽帝並不是那般陰邪的小人,不由得對陽帝的印象加好了幾分。
霍翊走到了這座恢弘宮殿的前方,微微抬頭才看得到門頂,足以看出這大門到底有多大。在大門的兩旁,分立這兩個仙尊境界的守衛,目光炯炯的直視前方。
霍翊朝著兩個守衛走了過去,走到近前,那兩個守衛看了眼霍翊,然後半跪在地上,齊聲道:「歡迎霍翊仙帝前來!」
霍翊回之以一笑,背負雙手,款款地朝著萬仙堂內部走去。
進入這曾經是象徵他權力的地方,霍翊一時之間充滿了感觸,可如今已是物是人非了。萬仙堂內部看不到一個人,有的只有那一根根粗壯差天的柱子,還有那象徵著管理者權力的龍椅。
霍翊並沒有看到神木仙帝三人,若是看到的話,霍翊只會覺得大煞風景。
對於這三人,霍翊還是沒什麼好印象的。
就在霍翊四目張望的時候,正殿旁邊一條鋪金分道上走來了一個妙曼的女僕。這女僕長得美麗動人,雙目如一汪秋水般讓人難以望穿。再加上她豐滿的身姿,傲立的胸脯,裊娜的步伐,小鳥依人的模樣,若是放在人間,她絕對是一等一的美人兒。
更讓霍翊吃驚的是,這看似弱不禁風的可愛女子竟然是仙尊境界的高手,只好感歎天界的人果然都不一般。
那女僕身姿妙曼的走到了霍翊跟前,施了個禮,用令男人骨頭酥麻的聲音道:「霍公子,主人已經在內院等你了,請隨我來吧。」
憑霍翊的定力,竟然還是忍不住心頭一顫,望著這女僕發呆。那女僕撲哧一聲嬌笑起來,然後便在前方帶路。
霍翊老臉一紅,抓頭搔耳一番,便也隨之入了內堂裡。
對於這條路,霍翊可以說是千年前從來未走過,想必是後來才修建的吧。
穿過這條金色的道路,便是一扇已被打開的門。穿過這道門,眼前的景象立馬豁然開朗起來。
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美妙的花園。不僅僅有玫瑰、百合、牡丹這等散發著幽香的鮮花,還有菊花這等蕭瑟之物,也有梅花這等傲然之物,更有桃花、櫻花這些美好之物。可以說,一眼望去,彷彿春夏秋冬四季立馬呈現在了眼前。
目望這花園,不僅僅讓人賞心悅目,更加沁人心脾,彷彿看到的是時光的流逝,別有一番意境。
霍翊險些都讓這裡的美景所迷住了,看得目瞪口呆的。這裡雖然生長著不同季節的花和樹木,可整體看起來卻又是那麼的和諧,沒有半點不協調的因素,這正是這花園最美妙的地方。
忽然,那女僕輕搖了下霍翊的手臂,嗔笑道:「霍公子,到了。」
霍翊這才緩過神來,不好意思的道:「對不起,這裡實在是美妙極了,讓我忍不住失了神。」
女僕微微一笑,指了指花叢中央的一座亭子,道:「主人就在那裡面等著公子,奴婢告退了。」說完,又行了個禮,隨後便悄然退下了。
霍翊看了看那座花叢中的亭子,然後沿著幽香的小道往亭子走去。奇妙的是,這小道並非鵝卵石鋪成,而是泥土而成,混雜著泥土和花的味道,讓人有股擁抱大自然的感覺。
霍翊感歎,這座花園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奇妙無比。霍翊忍不住放慢了腳步,奢望多享受一番這種別樣的寧靜。
最終他還是到了亭子的腳下,並看到了那個背影——陽帝。
霍翊提足輕輕的走了上去,毫不客氣的坐在了石桌的對面,與陽帝碰面。
陽帝仍舊是那般神武,讓人自慚形愧,無地自容。可霍翊卻不是一般人,他曾經同樣是天界管理者,雖然時光匆匆千年過去,天帝已不存在,可霍翊骨子裡的那股傲然的氣息仍舊沒有絲毫的改變。
陽帝手中持著一個青銅角觴,背依靠在亭子一側,大有開朗豁達的情懷。忽然,陽帝大笑道:「好!霍兄果然有一種大將風範!」他突然冷哼一聲:「若是別人過來的話,此刻非得跪下磕頭不可!這麼久以來也只有你竟然敢大大咧咧的坐下!好!」
對此,霍翊卻是不以為然的笑了笑,也拿起了那杯為他準備的酒,道:「只不過每個人處事的規則不一樣罷了。有的人為了權力而來,所以自然要阿諛奉承你。而我卻無所牽念,自由自在,何必要給人哈頭點腰?」
此話大義凜然,足以體現霍翊不卑不亢的性格。
陽帝大為讚賞,只差沒有鼓掌言歡了,道:「很久沒能與你這等直言敢諫的人聊過了!哎,只可惜我身居廟堂之高,想要聽聽肺腑之言也是難中又難啊!」說罷,一口將角觴中的酒喝完。
陽帝的語氣中大有傷感之意,也觸發了霍翊傷感的情懷,一口將酒喝完。
陽帝突然問道:「霍兄覺得這花園如何?」
霍翊微微一笑,答道:「此花園稱之為鬼斧神工也不為過!不僅僅是花園的構造讓人眼前一亮,煥然一新,四種季節的花和樹的設計也是讓人心曠神怡,豁達開朗起來。陽帝可知道這花園最可貴的地方在哪裡?」
陽帝「咦」的一聲,略微訝然道:「願聽其詳。」
霍翊哂道:「這座花園最可貴的地方乃是各種容易讓人忽略的細節,而這座花園全都注意到了。就好比那泥土和花香的配合,渾然天成。而正是因為這些細節,讓整座花園看起來清新,給人一股自由自在的感覺,彷彿眼前的就是整個大自然。」
陽帝哈哈大笑道:「看來霍兄倒是這方面的行家!」
霍翊謙虛道:「哪裡哪裡,有感而發罷了。實則花園最重要的乃是給人的感受。」
陽帝故作神秘道:「霍兄可知道這花園乃是出自何人之手?」
霍翊問道:「這我倒是不知,可他想必是一位得天獨厚的老前輩吧。能夠製造出這等妙哉的花園,定非普通人。」
陽帝道:「霍兄猜得對,此人正是天界的『鬼手』魯天問前輩!」
霍翊心頭一顫,滿臉訝然之色。他當然知道這位「鬼手」魯天問是誰。這位魯天問魯前輩乃是天界乃是其他所有世界都聞名的大人物。他素有「鬼手」之稱,只因為他的那雙手不僅僅能夠煉造最驚人的武器,還能夠製造出世上最美妙的東西。不管是建築、機關等各個方面,他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世間少有人能及他的水平。
而更重要的是,這個「鬼手」魯天問前輩,正是當年為霍翊打造羲王斧的人!
霍翊的心中遠比表面上要驚訝得多,因為他已猜到陽帝這麼問,很有可能就是要試探一番自己到底是不是天帝。可現在霍翊連陽帝的底都沒有摸清楚,自然不會告知。
霍翊暗藏心中的那絲慌張,裝作訝然之色道:「竟然是魯天問前輩!難怪難怪!當今世上恐怕也只有他老人家才能夠製造出如此過人的作品了。哎,若是能夠見魯天問前輩一面的話,也不枉此生了!」霍翊這話倒是實話,在天界所有人中,魯天問是他少數幾個佩服的人。
陽帝神色黯然道:「只可惜你已無緣了。魯天問前輩在製造完這花園之後就辭世了。」
聽到這話,霍翊也是神色黯然,沒想到高絕如魯天問這般的人物最終還是隕落了,卻不知道此事和陽帝有無關係罷了。
陽帝神色愴然,道:「哎,當真是天妒英才,世上天賦極佳的人總要受到不一樣的遭遇,搞不好就是命喪黃泉。這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霍翊神色變得警惕起來,道:「是何等人物能夠讓陽帝你記掛?」
陽帝抬頭直視霍翊的瞳孔,道:「此人比之魯天問也不為過也。這人天賦絕佳,在極短的時間裡就達到了萬人所無法達到的高度。可最終,他還是逃不過命運的角逐,慘死在了天界。」
霍翊臉色一變,已暗暗猜到了他要說的是誰了。
陽帝道:「這人就是千年前的天帝!」
儘管之前已經猜到許多了,可霍翊還是心有鹿撞,砰然心跳加快,可表面上卻仍舊顯示著驚訝的表情。
霍翊佯為回憶的動作,道:「我也聽說過天帝,他可以說是一代豪傑!」然後他又假意的看了看陽帝,眼神好像在說:「陽帝你當年好像也參與了對付天帝的事情吧。」
陽帝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沒錯,當年我的確曾經參與過那件事情。也正因為這樣我才當上了天界的管理者,居於萬人之上。哎,可事到如今,我卻恨不得我沒坐上這個位置。」
霍翊這次是真正驚訝,道:「這又作何解?難道權力有什麼不好嗎?」
陽帝慘然一笑,作苦悶狀道:「並不是說權力不好,只不過不適合我這種人罷了。現在想來,我和當年的天帝實則是同一種人,都喜歡挑戰自我,希冀達到更高的境界。而天界管理者就像是一個囚牢,將我們熱血沸騰的心鎖了起來。」
霍翊想起了當初自己身為天帝的時候,的確因為無對手而感到寂寞孤獨,他卻是沒有想到陽帝竟然也和自己當年是同一類人。
陽帝繼續苦笑道:「如今我總算是明白當初陽帝為何如此渴望對手了,我和他都不斷的需要對手來刺激,才能夠達到更高的境界。可如今能夠與我大戰一場的人卻也真的不多了!」他這番豪言壯語,也說到了霍翊的心坎上。
他能夠達到這等境界,還真要多謝這一路上那些為他設置陷阱的人。
霍翊道:「你說的沒錯,若是一個人被羈絆住了,想要達到更高的境界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話音落後,便是沉默,兩人都沒有說話,都想著自己的事情。
隔了半晌,突然陽帝坐直了身子,以角觴指著霍翊,傲然道:「你可知道,我如今只將一個人當成我*後的對手。這個人就是霍翊你!」
這番話大有凡人界古代人煮酒論英雄的模樣,可此刻卻沒有打雷下雨,而霍翊也沒有緊張。霍翊反而微微笑道:「多謝陽帝你如此抬舉我。衝著你這句話,日後我也定要與你大戰三百回合!」談到現今,他已經覺得陽帝並非是那種勢利小人了,反而是一個坦坦蕩蕩的人傑。至少,陽帝比神木仙帝他們強得多了。
陽帝聽罷,快然大笑,興致滔滔的揚了揚酒杯,灑出幾滴酒,豪氣沖九霄,喝道:「來!為了這句話,我們兩個無論如何也要乾一杯!」
霍翊心神豁然,大笑著起來,與其碰杯,然後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霍翊萬萬想不到,本來還以為這會是鴻門宴的,誰知道卻彷彿成了兩個生死之交的闊別重逢,不由得為之發笑。
喝完酒後,兩人又坐到亭子上。陽帝縱然神采奕奕,眼光中卻是多了一絲悲涼,道:「只可惜時值殺界要侵犯我天界,你我都是天界的主力軍,自然不能夠大戰一番。」
霍翊哂道:「這又如何,待到你我戰勝殺界之後,定能大戰三百回合!」
陽帝訝然道:「霍兄看似對戰勝殺界勢在必得啊?」
霍翊苦笑道:「實則上我也沒有一點點的把握,只不過這樣子總能安慰自己一番,讓自己充滿信心,總比毫無信心的好吧。」
陽帝又大笑,道:「好!我正喜歡你這種性格!」
霍翊也是興致勃然大發,道:「殺界縱然準備了十分久,可只要天底下所有人都一齊奮鬥過了,定是能夠打敗他們的!我既然能夠攻破他們的巢穴,那麼所有人聯手的話,肯定能夠直搗黃龍的!」
陽帝揚起大拇指,道:「好一個『直搗黃龍』!與你一談,殺界於今對我來說,也不過爾爾!這就是所說的眾人合心,其力斷金吧!哈哈!」
突然,陽帝突發奇想道:「霍兄你可懂得棋道?」
霍翊不好意思的搔了搔頭,道:「略懂罷了。」
陽帝道:「我們縱然不能夠在戰場上動刀動槍,可是在棋盤上來一場廝殺倒是可以的!霍兄,來吧!」
霍翊拍桌起身,笑喝道:「若是我此番不答應就太妄自菲薄了,這實在不是我的本性。就算我不過是略懂,也只好硬著頭皮上了!況且,在我看來,棋之道既是心道,心誠則無所不破,棋藝不過是臭皮囊罷了!」
陽帝彷彿已將霍翊當成了摯友,拍手叫好道:「說得好!正是如此,你我下棋何必在乎棋藝如何。好一個『心誠則無所不破』!今日與你鬥棋,實在是快哉快哉呀!」說罷,他領著霍翊出了亭子,沿著花園中的那條小溪流一路走去,直到走進一塊大草坪。
只見這草參差不齊,卻沒有那種雜草的感覺,反而讓人感覺每一株小草都是一條條生命,都在綻放著自己獨特的光彩。在這草堆中,赫然有一張大理石造成的石桌,石桌上是一副圍棋棋盤,石質古樸,應當有些年頭了。
陽帝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笑道:「我們便在這裡下棋吧。此地叫『妙棋居』,乃是專門為我研究棋道所用。」他歎了口氣,繼續道:「可惜的是,這麼久了也只有我一人在這裡,從來都沒有一個人能和我下盤棋啊。」從他的語氣中,霍翊能夠感受到那種在棋道上無敵手的寂寞悲哀。
棋道也如同武道,若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而求不到敵手來突破的話,將是棋手或者武者最大的悲哀。
實則上人世間最悲哀的莫過於強者。
摒除雜念,霍翊微微一笑,道:「我很榮幸能夠成為第一個能夠與陽帝你並桌行棋的人。這盤棋無論如何我都要拼盡全力啊!」
兩人相視而笑,然後分別坐在了相對的兩張石頭椅子上。只見陽帝袖子一拂,兩人的旁邊立刻多了兩個棋盒,棋盒中便是棋子。霍翊執的是黑子,而陽帝執的是白子。
陽帝慷慨道:「不管如何我都比你要下棋下得多,在經驗上自然要超過你,你便使用黑棋先行吧,這樣也公平些。」
霍翊見陽帝好不乘人之危,只求公平,對他的印象不由得好了些許。
霍翊此刻的心情十分的奇妙,他萬想不到此刻他竟然會和陽帝在同一張桌子上像是老朋友一樣的下棋。霍翊也想不到陽帝會是這樣一個君子般的人物,實不像是陰險狡詐之輩。忍不住,霍翊有種想和陽帝交個朋友的想法。
不過此刻,一場棋局即將展開。
陽帝突然間笑了笑,想起往事而感傷道:「我還記得,千年前也只有天帝與我下過棋了。」
霍翊心頭想,陽帝仍舊是千年前的那個陽帝,雖然是天界的管理者,卻還是癡迷於棋道,正如他當年癡迷於武道是一個道理。而霍翊之所以答應與他對弈,只是希望在對弈中看出陽帝的行事方法,看看他是不是一個真正為修仙者著想的明君,看他是否有成為天界管理者的資格。
霍翊哂道:「好吧,讓我們展開這盤棋局吧,或許這是你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下棋了。」
陽帝點頭,然後兩人便沉入了圍棋之道中去了。
雖然霍翊沒有下過多少棋,他初次接觸棋盤也是在慕容家族的山腰上與那湯浪老頭博弈。可那卻只不過是個殘局罷了,而霍翊則是恰巧以退為進的破解了棋局,若是要論實力,他就算是一千個恐怕也抵不上湯浪老頭一個。
不過正如他所說的,棋道並非需要高超的棋藝,那只不過是達到棋道巔峰的一個道路罷了。真正的棋道實則是以心為之,這樣縱使棋藝平平仍舊能夠達到那個巔峰。
這就好比是佛道,一個修煉了十年甚至二十年的老和尚通過量的積累能夠達到質的變化,臻至佛道的巔峰之境。但若是在年輕的時候便一心沉道,即使沒有量的積累,同樣能夠發生本質的變化,臻至佛道巔峰。凡人界古學者荀子便有言曰:「吾嘗終日而思矣,不如須臾之所學也。」這也同樣是這道理。
摒除了一切的雜念,霍翊將心思完全放在了棋道之中,執起了一枚黑子,落在了角位上。這盤兩大修仙高手所下的棋局終於拉開了帷幕!
陽帝乃是棋道中的老手了,從看到棋盤的以剎那起,他就心如止水,無波無痕。看到霍翊下起了第一步棋,也緊跟著落下了白子。
棋子落下的聲音不絕如縷,延綿不絕。
這聲音讓人感覺不像是在下棋,而像是兩支精銳的部隊在戰場上廝殺,聲音雖然細微,可卻讓觀者有種熱血沸騰的感覺。
兩人的棋路可謂是天壤之別。
陽帝的棋路思路清晰,步步為營,從中霍翊便能看出陽帝在調兵遣將方面定是大能。而且,陽帝的棋路暗裡藏刀,每每讓人看起來拙劣的棋子卻往往是最神秘的陷阱。
相比於此,霍翊的棋路則是恰恰相反。霍翊的棋路思路模模糊糊,猶如風雲一樣讓人琢磨不透,每一步棋看似都卡住對方要害,可實則上卻飄渺虛無,讓人不知道到底該是進攻還是防守。
這也和兩人的武道有著極大的相關性。陽帝和其他的修仙者一般,都注重招式的重要性,所以棋路也變得招式分明,清晰可觀起來;而霍翊在凡人界得到龐老的指點,漸漸的放棄了招式的束縛,所以棋路則是虛無縹緲,不可捉摸。
轉眼間,兩人已經對弈了二十個回合了。
兩人都深深的感受到對方的實力,都深感大不可輕敵。陽帝則是訝然,他沒想到霍翊的棋路竟然會讓他感覺到迷茫,不由得對霍翊的本領大大改觀,忍不住回想起了剛剛霍翊的話:「心誠則無所不破。」
殺到了第三十個回合,可以說,真正的棋局才真正的開始!
至此,雙方的大龍都逐漸的形成。陽帝棋盤中的大龍如同化作了實質般,威武凌然,霸氣四射。而霍翊的大龍則掩掩藏藏,彷彿時而是天穹中的雲彩,時而又是舞動的風。
「啪!」
突然,霍翊尋著了機會,終於出擊!
那條虛無縹緲的大龍像是一下子閃身變成了實質的神龍,怒吼一聲,口吐大火朝著陽帝的大龍背後攻擊而去。偷襲!
陽帝微微一笑,棋子從容的落定!
這一回合下來,陽帝的大龍受到了重創,可深深震撼的卻是霍翊。因為剛剛那一著棋看似簡單而無奈,可卻暗藏著無數的殺機,一時之間讓霍翊有點不知所措。看來陽帝果然是陽帝,恐怕他在剛剛開始戰鬥的時候,就已經猜測到之後的棋路了。
接下來的幾著棋裡,霍翊果然連連受挫,大龍已經處處受威脅,若是不盡快處理掉威脅的話,這盤棋霍翊就要輸掉了!
而此刻,兩人眼前彷彿也不再是棋盤了,彷彿兩人真的成了運籌帷幄的大將軍,在自己的三張帷幕裡指令千軍戰鬥。
霍翊豪氣萬丈,隱隱發誓定要將這盤棋拿下。因為這盤棋已經不再是一盤棋了,更是一場戰爭!
「砰!」
霍翊從容鎮定的下了一步讓陽帝幾乎看不懂的棋子。
陽帝先是怔了一下,然後變得愕然。這步棋看起來像是無奈之舉,彷彿霍翊的軍隊無力抵擋,然後逃跑。可實際上這步棋卻是暗藏著數十種的變化,從各個方面將他自己的軍隊和主力截斷開來,讓陽帝在這邊的棋子變成了單飛的大雁。
「欻——」彷彿真的留了鮮血一般,陽帝只好眼睜睜的看著角上的一塊地盤被無情的佔領,而且,霍翊的棋勢更是在一步步朝著他的主力那般靠近!
這是一手恐怖的棋。
陽帝這麼想。
雙方都沉入了棋局中,竟然不知不覺的,外界的時光悄然過去了八天!
兩人當然也想不到他們竟然在此地對弈忘了時間,八天就如此過去了。
而且這八天來,棋子仍然是停留在八天前的樣子裡,幾乎沒有絲毫的改變。兩人勢均力敵,如今已到了水火交合的時刻了。
在這八天裡,陽帝的棋路變得愈來愈狠辣,讓霍翊都大為吃驚。陽帝的每一招都直朝霍翊的死穴,像是要掐死霍翊一樣,連霍翊也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充滿戾氣。不過轉而霍翊又想,可能他已然真的將這裡當成了戰場,所以才會這般。要知道,在戰場上可是刀槍無眼的,若不狠辣,受傷的將會是自己!
不過霍翊則是恰恰相反,這正是性格決定了他的棋路。他的每一著棋都是為了棋盤上的每一顆棋子著想,盡量的保護自己的每一顆棋子不受到傷害。
而陽帝則是常常犧牲棋子來奪得更大的地盤。
到了現在,陽帝的地盤雖然比起霍翊的要大一些,可防禦卻是薄弱了許多,幾次都讓霍翊有機會趁機而入。所以,霍翊的棋子反而緻密得多,若是換在戰場上就是病例強盛了。
而陽帝則是兵力稍欠,而地盤太大,一時之間受不過來。
雙方各自有優有劣,相持不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倉皇乃至慌張到了極點的沉重腳步聲打斷了他們這盤精彩的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