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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百零四章 善後 文 / 虎籠山人

    不一會兒,酒樓門前的光線突然一暗,兩條雄赳赳、氣昂昂的大漢並肩走了進來。正是97軍直屬騎兵旅旅長葉明遠和冀中回民支隊司令員馬本齋。眾人一見這兩位鼎鼎有名的抗日英雄,忙起身以示歡迎。只有色宗峰、高順成一夥人臉色蒼白,腿縮在桌子下面抖的跟篩糠似的。

    「司令,程副司令!」葉、馬兩人看見鄭衛國和程政委走了過來,忙上前一步敬禮問好。

    鄭衛國回敬了一下,笑道:「你們兩個是約好了的嗎?怎麼來得這麼巧!」

    夜貓子看了馬本齋一眼,有些不服氣地說:「要不是為了分兵控制西門和北門,俺們早就來了。」

    眾人一聽,忙看向馬本齋,想聽聽他怎麼說。馬司令員笑了笑,說:「其實我們也差不多,南門和東門目前已經我部封鎖。」

    王副師長還有任丘縣委的人一聽,知道局面已經被徹底控制,心中大定。如果不是有紀律約束,只怕此時已經歡呼起來。

    工商界的代表們則有些不明所以,甚至在人群中產生了一些不安的騷動。一名士紳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鄭司令,不知是何故竟要封鎖城門?」

    鄭衛國微微一笑,說:「哦,沒什麼大事,不過是抓幾名漢奸特務罷了。諸位父老鄉親請放心,這次行動很快就會結束,不會干擾民生的。」

    大夥兒一聽都鬆了口氣,只要不是縱兵劫掠就好。當然,聽說城內竟然有人當了漢奸,都感到很氣憤,紛紛痛罵起來。

    色宗峰和高順成對視一眼。發現對方眼裡充滿了絕望。高寧子卻不然,多年的土匪生涯已經讓他磨練出了異常凶殘的秉性。他雙目中突然冒出一陣凶光,一面死死盯著鄭衛國等人,右手已經伸向了掛在腰間的駁殼槍。

    只聽撲通一聲重響,早就防備的兩名衛兵快步上前將他死死地摁在了桌面上。騎兵連的趙連長走了過來。冷笑道:「就你這點兒本事還敢丟人現眼?拖下去!」

    高寧子並不服氣,歪著腦袋大叫道:「他娘的,俺只恨動手晚了,在城門口就該幹掉你們!」又衝色宗峰罵道:「都怪你這老畜生,出的是什麼餿主意!」

    還待繼續喊叫,幾名士兵一湧而上將他架了起來。然後將其雙手反綁在背後,像死狗一樣拖了出去。戰士們恨透了這個冥頑不靈的傢伙,捆綁拖拉的時候下手極重,痛得高寧子直翻白眼。不過這個傢伙確實挺硬氣的,自始至終竟然連哼都沒哼一聲。

    前文曾介紹過,高寧子是個無惡不作的慣匪。以前沒少在任丘縣作惡。當地人早就恨之入骨,只是顧忌高順成的聲勢無人敢惹。這下見鄭衛國直接將其拿下,不少人都忍不住歡呼起來。

    砰!色宗峰嚇得渾身直打哆嗦,想喝茶壯膽卻又將茶杯碰到了地上。眾人聽到聲響,紛紛回過頭看去,只見色宗峰和高順成兩人早已面無人色,一看就有問題。他們二人在當地素有名望。尤其是色宗峰平日裡樂善好施,不少人呼為「色善人」。沒想到這兩個人竟然跟日軍勾結當了漢奸,大夥兒腦子裡一時轉不過彎來,不由得面面相覷。

    趙連長死死地盯著他們二人,向鄭衛國請示道:「司令,這兩個人如何處理?」

    色宗峰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前膝行幾步,哀求道:「司令,老朽自知罪孽深重,不敢貪生。只求您大發慈悲給俺們色家留一個種子。老朽縱然是下了十八層地獄也會感念司令的大恩大德。」

    說著像搗蒜一樣連連磕頭,而且磕的是又重又響,沒幾下額頭上就烏青一片。等抬起頭來的時候,滿面的溝壑間已是老淚縱橫。

    樓上的人不少跟色宗峰有過來往,有的交情還頗深。見他落到這等田地。不禁有些心酸,紛紛別過頭去,不忍再看。只是勾結外敵,陰謀叛亂,歷朝歷代都是誅九族的大罪,躲都躲不及,誰敢牽扯進去?所以各界代表數十人,沒有一個人為他求情。

    跟色宗峰相比,高順成則要光棍許多。一來是自知必死無疑,就懶得求情了,免得丟人。混江湖最重要的是什麼,不就是面子麼?二來麼,他不像色宗峰有一大家子人。他出生十分貧苦,早年販私鹽的時候沒人願嫁他,直到半年前舉旗抗日之後才找了一個妓女當老婆。唯一在世的親人就是高寧子這個外甥,顯然也是活不成了,此去黃泉還有個伴兒。

    這真是赤條條來去無牽掛,高順成突然想起這句戲文,自嘲地笑了笑,舉起酒杯一仰而盡。趁大夥兒不注意的時候,他偷偷把手伸進了靴子。這裡面藏著一支槍牌擼子,拿出來的同時用手指一撥打開了保險,然後順勢在腿上一蹭就將子彈上了膛。

    來吧,高順成突然舉起手槍對準了自己的腦門,眼睛一閉就要扣動扳機。大夥兒這才發現情況不對頭,不少人嚇得驚呼起來。說時遲那時快,明明還在兩個身位之外的趙連長突然飛起一腳將手槍踢掉,並順手抄了過來。

    趙連長用手掂了掂手槍,譏諷道:「喲,高師長你就這麼急著尋死,不給大夥兒說兩句?」

    高順成苦笑道:「要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俺自打販鹽那天起就沒想過善終。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說的。」說完,他故作豪邁地大笑幾聲,沒想到剛出口就變了音,聽起來一點兒也不豪邁,而是透著幾分淒涼。

    恰在這時,酒保進來問道:「各位老總,菜都做好了,請問是否要端上來?」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感到氣氛有異,嚇得打了個寒戰。

    程政委見狀,低聲道:「司令,要不先開席吧!」

    鄭衛國點點頭說:「好!大夥兒先入席。有什麼話填飽肚子再說。」眾人不敢不聽,忙各就各位坐好。

    趙連長見高順成還賴在位子上不走,喝道:「把他們兩個拖走,免得壞了大家的胃口。」

    鄭衛國卻揮手道:「不用了,讓他們也入席吧!」

    趙連長他們感到非常不解。一臉困惑地鬆開了手,不過還是仔仔細細地搜查了一遍,將高順成的兩隻盒子炮還有色宗峰的迷你手槍全部收繳了。

    高順成拱手道:「多謝司令讓俺做一個飽死鬼,這份情誼俺領了!」說完,就像從餓牢裡放出來的一樣大口吃喝起來。

    色宗峰就沒有他那麼好的胃口,呆呆地坐在席上。失魂落魄的,連筷子都沒拿。鄭衛國打趣道:「色老先生怎麼不吃啊!說起來這酒宴還是您老人家做的東,你不動手,咱們怎麼好意思?」

    將士們一聽都哈哈大笑起來。笑得色宗峰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忙擺手道:「不敢,不敢!」

    鄭衛國也懶得再理他。轉而和程政委一起安撫各界代表,表示此次事件與他們無關,讓他們安心就業、生活。這些人都是當地的「頭面人物」。只要他們不搗爛,局面就不會有大的變故。當然,如果有人硬是要搞什麼小動作的話,鄭衛國也不怕。

    夜貓子、馬本齋等一些軍官則自成一桌,就這次行動中的一些問題攀談起來。軍官嘛。當然是三句話不離本行,討論的就是怎麼打仗。

    別看這次救援行動是被迫的,卻很好鍛煉了部隊的應急能力。各騎兵部隊更是大放異彩,其機動能力在行動中得到了充分地展現。像在冀中這樣的大平原上,騎兵部隊的威力極大,某種程度上甚至超過了汽車。

    一說起打仗,夜貓子就特別興奮。他這個人是個「人來瘋」,人越多越來勁兒,直吹得唾沫橫飛,愣是把一段平淡無奇地行軍過程吹得驚險無比。唬得不明真相的群眾一愣一愣的。其餘的人則在一旁偷笑不已。

    散席後,程政委把縣委、縣政府叫過去開了個小會,主要任務是安定人心,防止有人藉機生事。鄭衛國則負責軍事上的事情,讓王光文副師長暫代游擊一師師長。會同葉、馬兩部控制局勢。

    程政委忙完工作後找到鄭衛國說:「司令,現在局面已經趨於平穩,不知色宗峰等一干人犯您打算怎麼處理?」

    鄭衛國笑道:「漢奸還能有什麼好下場,挑個黃道吉日送他們上路吧!」

    程政委哈哈一笑,然後正色說:「司令,我是認真的。我個人覺得色宗峰和高順成可以不殺,只處決高寧子一個人就行了。」

    鄭衛國皺了皺眉,說:「你是擔心任丘縣和游擊一師發生動盪?可是我今天在席間試探了一下,發現他們的影響力似乎被高估了。而且這二人勾結日寇,陰謀叛亂,證據確鑿,殺之並不為過。我相信任誰也挑不出毛病。殺了這兩個傢伙,一了百了,還可以以儆傚尤!」

    程政委點點頭說:「這是當然,不過我們在冀中發展的時候還不長,人心未附。如果能趁機展現我軍寬厚的一面,必然能得到更多的認同。別的不說,像游擊一師的將士們要是看到連高順成都不殺,就不會擔心被牽連了。這樣一來軍心穩固,也便於我們收編。」

    鄭衛國有點兒心動了,點點頭嗯了一聲。

    程政委又接過勸道:「如果只是為了出一口氣,殺人自然是最簡單的辦法。可要想在冀中紮下根來,就不能光靠殺人。」

    鄭衛國歎了口氣,說:「好吧,那你打算怎麼安置這兩個人?關起來,還是送到晉察冀?呃,就送到晉察冀去吧,讓聶司令員去頭痛,哈哈!」

    程政委搖了搖頭,說:「按我的想法,色宗峰可以罰沒他一部分財產,然後由冀中行署聘為參議。至於高順成,可以到軍區或者統戰部去工作,便於我們向偽軍發動宣傳工事……」

    「等等!」鄭衛國有些無禮地打斷了他的話,驚訝地說:「你的意思是不僅不殺,還給他們一個官做?這是不是太過了?讓戰士們怎麼想?」

    程政委說:「這就跟整編一樣,戰士們可以不理解,但我們必須做通他們的工作。司令員,您現在是獨當一面的大員了,可不能意氣用事!」

    鄭衛國想了一下,有些鬱悶地說:「或許你是對的,不過我總得有些不爽。這樣吧,抽時間我們把軍政委員會的同志們召集起來開個會,聽聽大夥兒的意見。」

    程政委正待說話,一名通訊員匆匆趕來,說:「司令,王主任從蠡縣發來急電,說冀南部隊奉命護送一批物資和人員北上,即日可到冀中。」

    鄭衛國大喜,連聲道:「好!太好了!哈哈,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盼來了!」

    程政委奇道:「司令,是什麼好東西讓您樂成這樣?」

    鄭衛國哈哈大笑,說:「老程,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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