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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七章 四區血戰中 文 / 虎籠山人

    堡牆在九二式步兵炮的轟擊下很快開始坍塌,四區軍民不得不從上面撤下了來,只留下少數幾人藏身在炮樓上觀察敵情。轟擊還在繼續,過了一會兒堡牆終於承受不住了,隨著一聲巨響一段牆體頹然倒下,露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打開通道之後,炮火隨後向城內延伸,又打了十幾發炮彈才作罷。

    終於輪到步兵上了,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川口中隊長舉起指揮刀嚎叫道:「殺給給!」

    一百多鬼子高聲嘶喊著「板載」,端著槍從豁口處一湧而入,殺入了堡內。**當時很怵這種萬歲衝鋒,弱一點的部隊一衝就垮,所以鬼子也特別喜這種方式。

    從堡牆豁口進去是一戶人家的後院。本來院牆和堡牆之間還有一條小巷的,但堡牆垮塌的時候把院牆也砸塌了,兩側的小巷也變得十分擁堵。這樣一來,擺在鬼子面前的就有三條路了——小巷兩邊的出口和後院。從後院一直穿過去是可以到前街的。

    川口中隊長隨後下令三個小隊分路突擊,各自從一條通道向堡內縱深挺進。

    一個小隊長猶豫了一下說:「中隊長,堡內的支那人為數眾多,分兵之後我們就沒有兵力和火力上的優勢了。」

    川口中隊長冷笑道:「支那人已經像老鼠一樣逃走了!你們只需要從洞裡把他們拎出來就行了。」

    鬼子們聽了之後都得意地大笑起來。三支小隊隨後便按不同方向向前推進,其中川口帶著中隊部走的是後院方向。他們迅速穿過了後院,又從廳堂鑽到了前院。這些區域內一個人也沒有,似乎應證了川口的說法。

    為了盡早結束戰鬥,川口指揮著部隊加快了推進速度。就在這時堡內突然傳來了一陣巨大的吶喊聲,一開始還夾雜著日軍板載的聲音,但很快就被掩蓋了,只剩下中國人的喊殺聲。聲音震耳欲聾,若非數千人一起喊叫絕對無法做到。川口他們大吃一驚,忙一路衝到前面的街道上,試圖迂迴救援另外兩個小隊。

    街道上空無一人,川口和小隊長各帶一隊士兵,分別朝兩個方向跑去。他們剛跑到一個街角處,四周的院門突然打開,瘋狂的攻擊就此開始。首先是十幾顆手雷扔了過來,煙霧還沒散盡,一大群拿著各式武器的中國人就衝了過來。

    這裡面不光有男人,還有女人;只有極少部分穿著軍裝,絕大部分都是老百姓。他們中間只有極少部分拿著槍,大部分都是冷兵器,甚至還有木棍等原始武器。

    看得出來這些老百姓都很害怕,有的甚至是閉著眼睛衝過來的。可他們就這樣瘋狂地衝向了鬼子,不像是赴死,倒彷彿是去參加一場盛宴。兩撥人馬就像巨浪拍在礁石上一樣劇烈地撞在了一起,瞬間迸發了一陣血花。

    鬼子端起三八大蓋,插上了刺刀,並結成了陣。衝在最前面的中國人都慘叫著倒在了地上。但隨後一股大力湧來,一個小隊的日軍被擠得七零八落,很快淹沒在人群之中。川口中隊長也未能倖免,他奮力挑死三名中國人之後,被一根木棍打得暈倒在地,然後數不清的大腳從他身上踩了過去。川口很快被踩得血肉模糊,只抽筋似彈了兩下,就去見天照大嬸去了。不過,他這副模樣大嬸多半認不出來。

    除了川口這一路以外,另外三路日軍的遭遇都差不多。在四區軍民的的瘋狂攻擊之下,他們不得不拚命逃跑。但四區的軍民都殺紅了眼,奮力追趕,不肯罷休。每一個落在後面的鬼子不是被當場砍死,就是被踐踏而亡。若不是在豁口處得到了另一部日軍的接應,只怕川口中隊就要全軍覆沒了。

    看著川口中隊突入城中,井澤中佐認為戰鬥已經結束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還是派了一個步兵中隊和一個重機槍小隊跟著開進堡內,以為後援。這支部隊剛進堡內就遇到了嚇得魂不附體的川口所部敗兵。緊接著,追殺他們的中**民也衝了過來。

    日軍眼見大事不妙,忙使用重機槍掃射,臀後的幾個鬼子也被當場打死。當然,四區軍民也受了很大的傷亡,不得不退了回去。而日軍方面也不敢再作追擊,只得就地守住豁口,然後請求大隊部的「戰術指導」。

    這樣的結果是井澤中佐沒有預料到的,他本以為勝利在望,根本沒有想到川口中隊會遭到這樣瘋狂的攻擊。一個中隊將近兩百人,最終逃回來的人不足五十。若不是那幾挺重機槍,只怕還要搭上不少日軍士兵。

    負責接應的中隊長報告說:「中佐閣下,裡面的支那人都發了瘋!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軍人還是百姓,都不要命向我軍發動衝擊……他們拿著最原始的武器,卻根本不知道害怕……」

    井澤感到有些困惑,說:「他們不是已經崩潰了嗎?為什麼還有這麼強烈的意志?」

    他很不理解,剛才的手段難道還不夠血腥嗎?為什麼沒有嚇倒這些支那人?這樣的屠殺難道還不能使他們屈服嗎?

    戰後,鄭衛國問吳全福:「聽說你把堡內的老百姓都組織起來跟日軍死拼?」

    吳全福羞愧難當,說:「都怪我指揮不當,給四區百姓帶來了很大的傷亡,請您責罰!」

    鄭衛國搖了搖頭,說:「魏家堡一戰雖然傷亡很大,是個教訓,但我並不怪你。鬼子喪心病狂,就算百姓不反抗也難免遭到屠殺。與其讓鬼子攻進堡內活捉百姓,然後排隊用刀砍頭,還不如拚個魚死網破!我只是好奇你是怎麼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將百姓們組織起來戰鬥的。」

    南京大屠殺是中國人永遠痛。最讓人感到痛心的就是那幅**士兵排著隊等著砍頭的畫面。為什麼不反抗?刀都要架在脖子上了,也不動手麼?還有像潘家峪慘案,三千多村民被鬼子趕到一個大坑內屠殺。屠殺的意圖這麼明顯了,為什麼不拼一下呢?事實上華北好幾個村子都成功地用冷兵器全殲過小隊的日軍。拼一下就算全死光了,也能拉幾個鬼子墊背不是?何至於死得如此窩囊?

    可惜大部分人都在這個時候喪失了反抗的勇氣,竟像牲口一樣等著被宰殺!泱泱中華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我們的血性呢,難道都已經被消磨光了嗎?

    吳全福回想那一場血戰,不禁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苦笑道:「不是我組織的,是由各族族長組織好了之後才來找我的。」

    北方農村有一個特點,就是聚族而居,所以很多村子都是以姓氏命名的。在族內一般都有德高望眾的人充任族長,負責出面處理族內的大事。當時的情形正是到一個個家族面臨生死存亡的時候了,所以各族紛紛聚在一起謀劃出路。

    據後來調查,他們也不是沒想過投降鬼子,甚至有人提出幫鬼子奪下魏家堡。可見識過鬼子的凶殘之後,再也沒有人提及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各族族長最後決定幫保安團守到天黑,條件是如果大家戰死了,保安團得盡可能替他們保住族內的小孩——這是家族姓氏延續的希望。

    吳全福考慮再三,同意了各家族的要求。為此,他下令從全營挑選最年輕的十二名戰士負責保護城內16歲以下的兒童。他們不用參加守城,而是躲在最安全的地方等待天黑,然後想辦法偷偷出城。至於堡內剩下的四千多百姓則以家族為單位,各自負責防守一片區域。由於這些百姓不懂軍事,吳全福給他們每一族都派了一個五到八人的小班,另外還配有幾名沒有出城的工作隊員。

    川口中隊攻進堡內的時候,先後遭到了六個大家族的圍攻。這些家族無一不是死傷慘重,特別有兩個家族殺紅了眼,一路追到了豁口,結果遭到了日軍重機槍的掃射。但這些犧牲不是沒有意義——他們拯救了全堡軍民。

    惱羞成怒的井澤大隊長隨後再次下令進攻。這次鬼子學jing了,他們每到一處街口,就設置街壘並架起機槍。這種步步為營的打法讓軍民們很是頭痛,他們沖了好幾次都被機槍掃了回去,街頭上很快堆滿了屍體。

    日軍隨後向縱深推進,由於他們準備的很充分,軍民的人海攻擊漸漸不起什麼作用了,徒添傷亡而已。吳全福不得不下令放棄一些院落,但鬼子卻又趁勢逼了上來,並不時派小隊四下穿插,試圖割隔裂四區軍民的防線。

    就在這個危急關頭,驚天動地的衝鋒號聲突然傳了過來。這個聲音嘹亮無比,從戰場上的雜音中穿透出來,一直鑽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一名戰士拉住吳全福激動地喊道:「營長,你聽!你聽!」

    吳全福使勁地點點頭,說:「我聽到了,我聽到了!」他高興地大聲喊道:「弟兄們,鄉親們!主力回來了!團座帶人打回來了!」

    這個軍號聲比保安團之前攻打魏家堡時有了很大的進步,不過duli二營的戰士們並沒有感到奇怪,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一支正在飛速進步的部隊。

    戰士們的樂觀情緒感染了所有軍民。主力部隊前來增援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全堡,軍民士氣大增。

    在四區軍民聽來有如仙樂的軍號聲,在日軍聽來卻如同喪鐘齊鳴。井澤大隊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堡內作戰,堡外只剩下大隊部、步兵炮小隊、一個重機槍小隊和運輸中隊了,加起來不足四百人,而且沒有一支純粹的戰鬥部隊。這個時候如果遭受大部隊攻擊,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負責統率堡內各部的豬口中隊長不得不馬上下令停止了進攻,並試圖脫離接觸,,準備回去支援大隊部。很快,大隊部也發出了撤退信號,看來堡外的情形真的很糟糕。豬口中隊長心急如焚,恨不到馬上就衝出去。可是日軍先前攻得太猛,所佔據的院落又跟四區軍民控制的院落交錯在一起,想要撤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堡內軍民現在都殺出了火氣,仗打得越來越好。吳全福甚至能調動部隊打一些小規模的反擊。鬼子試圖猛攻一陣再退,但吳全福深知主動權已經轉移,並不跟鬼子硬拚。鬼子進攻他就後退;鬼子一退他再率部追上,反正不讓鬼子順利地撤出魏家堡。

    戰鬥一直持續了很長時間,鬼子被逼無奈,不得不採用了壁虎斷尾的辦法,將一個小隊扔在了後面。吳全福心知這個時候多拖堡內的鬼子一分鐘,堡外的戰鬥就多一分勝算,所以他只留下一半的人手圍住這個小隊,然後率領著另一半人馬繼續粘住鬼子。就這樣一路糾纏死活不給鬼子脫身的機會,而堡外中國人的喊殺聲明顯地蓋住了日軍嚎叫的聲音。這對於日軍來說,可不是一個好兆頭,豬口中隊長急得都想拿腦袋撞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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