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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8 文丑戰死 文 / e江月

    自始至終,袁紹及帳下諸人都以為,許攸乃是奉令回到了鄴城,萬萬沒有想到,許攸的確是過了大河,可過了大河之後,就換個了方向,直奔曹操所在的范縣去了。

    再加上這段時間,乃是袁紹的籌謀最為緊要的時候,所有人都忙得暈天黑地的,更加沒有人會想起許攸這麼一號人來。

    情勢日漸緊張,當準備就緒的大軍啟程時,這事已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一路向前了。

    袁紹仍舊待在濮陽的府衙中,坐鎮一切,文丑屢立大功,剿滅公孫瓚,突破白馬津,故而這一次,袁紹仍舊偏好於他,將自鄄城和廩丘兩城南端突破的重任交給他,為的就是寄希望於文丑能夠再立大功,為擊潰曹操大軍奠定一塊最為堅實的基石。

    至於北路,亦有張郃率一支偏師,以作呼應。中路,則是顏良坐鎮。

    如此安排,可謂是萬無一失,正合聲東擊西、虛實相濟之道。如若北路毫無阻擋,張郃的這支偏師,可也不是吃素的,依舊能夠自北路突破,直撲范縣。

    袁紹在府邸裡,一個人待在內書房,按照慣例,吩咐婢女點燃令人心神俱靜的盤香,連燈也不點,就這麼盤坐在黑暗中,靜坐沉思。

    這個時候,文丑可是躊躇滿志,手提三叉矛,率軍疾奔。

    麾下將士,除了三千jing騎,就是五千銳卒,皆是冀州軍中的精銳,人啣草,馬銜枚,就連步卒雙腳上,戰馬四蹄上,都綁著厚厚的粗麻布,以防行軍時腳步聲過大,暴露行蹤。

    月色明亮,大軍悄無聲息地往前推進,秩序井然,文丑策馬在jing騎最前面,很滿意身後大軍的表現。

    這一帶,皆是平坦的原野,如今已近立秋,田地裡都是半人高的麥禾,眼見著很快就會泛黃,即可收割。

    大軍行至廩丘城南二十里處,整個路程就已過了大半,文丑無聲地舉起三叉矛,示意大軍就地歇息片刻,他是打算著,歇息這麼小半個時辰,然後即可一鼓作氣,繞過廩丘,天亮後,即可大搖大擺地往范縣攻去。

    翻身下馬時,文丑不自禁地浮現出,當曹操在范縣,得知他率大軍來攻時,會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三千jing騎紛紛下馬,步卒則紛紛就近找個地方,席地而坐,抓緊時間歇息。

    不少人內急,紛紛走開幾步,撩起皮甲下擺,掏出傢伙,就這麼放起水來,只有那麼幾個倒霉的傢伙,急著要大解,在眾多同僚不耐的唔唔聲催促下,貓著腰,順著田垅,往麥田深處奔去。

    文丑正在親手喂戰馬清水,突然之間,一聲慘呼響起,在靜夜中顯得格外的響亮。

    礙於噤聲的軍令,文丑不好大聲喝問,忙收起水囊,翻身上馬,朝慘呼聲傳來的方位細看。

    可是,如水的月色下,麥田形如平靜的大海,雖有夜風吹拂,卻沒有什麼波瀾,也壓根看不出什麼端倪來。

    文丑放下心來,可旋即,他聽到很細微的沙沙聲,疑惑四看,突然頭皮一炸,呸的一聲,吐出剛剛銜進嘴裡的草莖,大喝一聲:「列陣!列陣!快列陣!」

    在冀州軍中,文丑本就是以大嗓門著稱,這麼一高聲吼叫,立時如晴天霹靂,聲震數里。

    正在休息的大軍,先是一愣,旋即即顯露出他們的精銳悍勇來,各級將校當即喝令步卒歸隊,數千人忙而不亂,頃刻間,即有休息時的人畜無害,轉變成殺氣騰騰的軍陣。

    可是,這個時候,伏兵已發動攻擊,道道火箭劃破夜空,精準地落在冀州軍軍陣中和四周,雖然麥禾尚未乾透,一時燃不起大火,可如此眾多的火箭,不間斷地落下,這裡燃起大火,只是遲早的事。

    文丑心急如焚,根本來不及想,為何他的大軍會在此地遭伏,當務之急,是要當機立斷,到底是繼續往前突破,還是撤軍。

    只是轉念間,文丑就做出了決斷,這個時候,往回撤軍,是步卒在前,jing騎在後,根本發揮不出來jing騎的衝擊力,很容易導致大軍快不起來,況且既然兗州軍在此設伏,只怕多半會預估他會率軍往回撤,所以在回路上,一定有敵軍在以逸待勞,準備殺他個痛快。

    既然如此,那往前殺,當然就是最佳選擇了。

    「殺!」

    文丑自信滿滿,三叉矛往前一指,率先策馬衝出,在他身後,jing騎紛紛跟上,儘管四蹄包裹著厚厚的粗麻布,馬蹄聲仍舊低沉如鼓。

    有三千jing騎在前開道,文丑不擔心其後的五千步卒會被敵軍截斷圍殺,只是需要兼顧到步卒,他的速度也不能過快。

    堪堪奔出三里許,前方突然亮起一片火把,看得文丑心裡一陣抽搐,暗道不好。

    千算萬算,他還是低估了敵軍的佈置,沒想到,等著他的敵軍,正是在他認為沒有敵軍的前路上。

    不過這個時候,文丑已經沒有閒暇考慮這些,對面光亮映照下,一員大將手持大刀,高聲喝道:「哦,原來是文丑,久違了,殺!」

    無需細看,文丑即認得,對面的領軍大將,正是曹操麾下大將夏侯淵,而在夏侯淵身邊,另有兩人,其中一人,正是夏侯惇,那麼在他們身後的,就正是曹操麾下最為精銳的虎豹騎。

    念頭該轉起,對面的曹軍已發動攻擊,文丑不甘示弱,三叉矛對準夏侯淵,吼道:「殺!」

    靜夜之中,兩支大軍互不相讓,針鋒相對。

    文丑曾與夏侯淵、夏侯惇交過手,自信滿滿,雖然不一定能將他們兩個中的一個斬落馬下,可也不會吃虧。

    下意識地,文丑就將夏侯淵身旁的不認識那人給忽略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夏侯淵一聲怒吼,大刀如閃電劈下,文醜的三叉矛架起,硬生生地夾住夏侯淵的一刀,雙馬交錯,眼見著就要彼此錯過。

    就在這時,文丑眼角餘光注意到,那名不認識的壯漢,雙手各持一把短斧,攔腰就是一斧,橫掃過來。

    文丑暗叫一聲不好,急促之間,來不及收回三叉矛,只得就這麼棄矛,仰身,後背硬生生地貼著馬鞍,雙眼捕捉到一片斧影飄過,心裡剛剛暗叫僥倖,就猛然緊縮,全身寒毛豎起,如墜冰窟。

    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此人所使的是雙手斧,一斧掃空,另一斧當即摟頭劈下。

    「難道他早就料到我會這麼躲閃?」

    文丑在生死關頭,竟然還有這等想法,而後雙眼一黑,意識渙散。

    「殺!」

    雙斧將文丑砍殺於馬上的,正是曹操帳下猛將許諸,他連看上一眼文丑屍首的興趣都沒有,直接朝著前方怒吼。

    又是一個大嗓門,怒吼聲如雷如濤,氣勢浩然,再加上一個照面間,就將文丑斬殺,更倍添他的氣勢。

    兩軍對壘,從一開戰,就勝負已分。

    袁軍雖然精銳,悍勇,可惜主帥文丑身死,極大地打擊了士氣,稍一接戰,對戰就成了追殺戰,堪堪成熟的麥禾,在雙方大軍的踐踏下,毀於一旦。

    濮陽,太守府衙,內書房中,雖然早就知道,文丑和張郃所率大軍,不會這麼快就有結果稟報,袁紹還是就這麼一個人,靜坐了幾乎整整一夜。

    天色大亮時,數騎疾奔入城,直奔太守府衙。

    所有見到的人都知道,這定是有緊急軍情,不然,不會如此打馬狂奔,戰馬,騎士,皆是汗濕重衣。

    很快,就連仍在內書房中靜坐的袁紹,都能聽到門外傳來的隱隱喧鬧聲,他不悅地皺眉,睜眼,起身,只覺得雙腿酸麻,差點就因此而踉蹌跌倒,幸好他見機得快,扶住案桌,這才沒有跌倒在地。

    如此雙手撐著案桌,袁紹站立良久,才覺得雙腿的酸麻有所好轉,可是一邁步,還是覺得腳步虛滑,似是腳下不受力一樣。

    「主公,主公,急報!」

    門外傳來一迭連聲的喊叫,袁紹不悅地大皺眉頭,喝斥道:「何事如此驚慌,成何體統!」

    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數名親衛架著連路都走不動的信使,迅即入內。

    「顏,顏將軍,急,急報,」信使癱坐在地,喘著粗氣,稟道。

    「顏良?」

    袁紹心裡升起一股不安來。

    顏良乃是坐鎮鄄城外的大營,如何是他遣人前來急報?

    既然是急報,一眾親衛當即識趣地退出門外,還識趣地掩上房門。

    「快說,到底何事?」

    袁紹已有些急不可耐,當即低聲喝問。

    信使長吸一口氣,稟道:「顏將軍,急報,文將軍,中伏,兵敗,身死,顏,顏將軍,率軍,與敵激戰,敵軍,勢大,主公,主公,早作,打算!」

    「早作打算?!」

    袁紹眼前一黑,往後踉蹌幾步,一屁股坐倒在地,頃刻間,臉上即灰敗如死灰,再無一點血色。

    他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在不斷地迴響:「敗了,敗了……」

    突然,他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望空噴濺而出,整個人軟軟地癱軟在地,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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