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283 金城攻略 文 / e江月
面對韓遂不善的眼神,還有咄咄逼人的話語,宋揚的反應是哈哈大笑,就在馬背上朝著韓遂躬身拱手施禮,坦然自若地答道:「文約兄言重了,當日本王接獲急報,身有要事,這才不告而別。」
稍稍停頓,宋揚手往後一指,對韓遂繼續道:「這不,本王獲悉文約兄大駕自此過,特意備上牛羊酒肉,前來犒軍,以本王這點微末本事,如何敢攔文約兄的去路,哈哈……」
韓遂雙眉緊鎖,雙目如電,緊緊地盯著身前二十步外的宋揚,似是想要穿透他的胸膛,看清他心中真正所想。
到了這個地步,韓遂不敢不謹慎小心,既然榆中已失的消息,宋揚鐵定早就知曉,誰知道他這番犒軍的「好意」,背後是否包藏著什麼禍心?
只是雖然心裡如此想,韓遂面子上的表面工夫,還是要繼續做,畢竟這裡是宋揚的地盤,想要順利通過,還得宋揚點頭才是。
當然了,如果宋揚真不長眼睛,想要在太歲頭上動土,韓遂可不介意借此良機,將他給滅掉。
如此瞪視片刻,韓遂點點頭,曬然道:「好,勞王上費心了,只是在**負要事,無暇逗留,還望王上放在下一條路,好讓在下過去。」
這番話,韓遂說得是甚是可憐,可實際上,他的語氣中,卻是帶著不容拒絕的冰冷,還有傲然,這自是在提醒宋揚:老子煩著呢,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惹事!小心老子揍你!
宋揚臉色微變,轉瞬間即回復如常,哈哈笑道:「本王原本還想請文約兄喝上幾碗的,既然如此,也就只能留待下回了,些許心意,萬望文約兄笑納。」
說完,宋揚轉頭對左右令道:「來人啊,奉上牛羊美酒,讓開道路,恭送文約兄!」
一聲令下,宋揚身後的大軍,立時如潮水般,往通往枹罕的驛道移去,過不多時,即換了個方向,由擋住韓遂的去路,變成背對枹罕,面朝驛道。
而原本在大軍背後的一應物事,此時也盡數顯露在韓遂面前,正是成群的牛羊,還有一罈罈的美酒。
韓遂對此無動於衷,臉上的寒意更盛,衝著宋揚寒聲道:「怎麼,王上這是打定主意,要為難在下了?」
宋揚先是貌似一愣,而後回頭一看,似是明白過來,哈哈大笑著,揚鞭拱手對韓遂道:「文約兄何時變得如此謹慎小心了?也罷,既然文約兄對本王心存如斯芥蒂,本王唯有退回枹罕,才能重獲文約兄採信了。走,回城!」
這一次,在韓遂眼皮低下,宋揚身後的大軍轉向,朝枹罕滾滾而去,直至大軍離去足有里許,宋揚這才對韓遂拱手辭行,撥馬轉身離去。
在宋揚身後,陪在韓遂身旁的部將程銀忍不住低聲問道:「主公,何不乘此良機,揮軍掩殺過去,一舉將宋揚給殺了?」
韓遂亦是在恨恨地盯著宋揚的背影,良久之後,才搖頭輕歎:「不可節外生枝,如今我軍要緊之事,是趕回金城,留下宋揚,嗯,亦是金城的一道屏障。」
「可是……」
程銀還想爭辯一句,被韓遂扭頭一瞪,到嘴邊的話,也就被他給嚥了回去,沒有說出來。
不過意思,韓遂卻是明瞭,程銀想說的,無非是當前情勢下,如若宋揚率軍投降,豈非是不但金城屏障盡失,敵軍還會多出一股力量來?
對此,韓遂心裡卻有他的考慮,宋揚這人,胸無大志,小富即安,守著一個枹罕,藉著山高路遠,自得其樂地稱王稱霸,呂布的并州軍勢力擴展到隴西來,宋揚只怕難以如此輕易地放棄河首漢平王的寶座,投身到呂布帳下。
直待宋揚的大軍背著夕陽餘暉去遠,韓遂這才瞇著雙眼,令大軍繼續前行,至於宋揚留下的牛羊,盡數被他令人趕走,而一應美酒,則盡數留在原地,原封不動。
從枹罕順利通過,至位於大河畔的河關,韓遂才算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河關隸屬於隴西郡,不過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這裡是他防範自枹罕而來敵軍襲擾的第一道關口,戰略地位與榆中相比,不遑相讓,只是因地處偏避,所以才沒有榆中那麼令人重視而已。
自河關渡過大河,翻越白土嶺,即是韓遂盤踞的老巢,金城郡治允吾城。
此地四面環山,扼守著湟水河谷要道,易守難攻,多少次,韓遂兵出金城不利,都是當機立斷,退回金城固守,養精蓄銳,等來下一次的良機。
只是這一次,他在帳下將校面前,讓進表現得信心十足,但實際上,心底裡,仍舊有些七上八落。
其中的一個主要原因,即是呂布並非西涼本土勢力,而是外來的勢力,並且如今已經穩固并州,盤踞關中,故而圖謀西涼之舉,那是不達目的,必定誓不罷休的架勢,即使這一次,派出的大軍,未能如願攻入金城,他隨後還是會再派大軍西來。
不然,西涼高懸於關中的頭頂上,他如何能忍受還有不聽命於他的勢力存在?
想到這裡,韓遂就覺得頭隱隱作痛。
如今的情勢,與他所熟悉所經歷過的西涼過往情勢,有著天壤地別,而這一切,竟然就發生在如此短短的數年時間,以至於他都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老了,為何在西涼之外,會有如此眾多的年輕才俊湧現出來,花的時間比他短,所取得的成就,卻比他要高出一大截來。
就在韓遂有驚無險地率大軍返回老巢,開始緊鑼密鼓地佈置金城防務時,呂布的兩路大軍,已分別在狄道和榆中,隔著沃干嶺會師。
從兵出兩路,到沒有打上一場大仗,就盡收隴西,並取得攻入金城的立足點,進展如此神速,馬超一系的人馬,從上到下,都是驚愕得不知該說什麼好。
儘管馬超已經下定決心投效車騎將軍呂布,可是打心底裡,他還是有幾分爭強好勝之心,此前,父親馬騰,與韓遂分分合合,纏鬥不休,最終卻被韓遂下毒,以致無法再馳騁沙場。他接受父親馬騰的部屬,與韓遂爭鬥中,雖互有勝負,卻始終被壓制在漢陽一郡,就連丟失的隴西郡,都無法盡復。
如今,呂布的大軍進入西涼,才兩個來月的工夫,就兵不血刃地逼得韓遂狼狽逃回金城。
如此巨大的反差,讓馬超心裡很不是個滋味,以至於當大軍重新開進狄道城內,他始終有些悶悶不樂。
大軍歇息三日,軍師賈詡從榆中緊急趕至,既要處理將整個狄道攪得烏煙瘴氣的羌胡各部,又要安撫狄道民眾,忙得不可開交。
夜間,涼風習習,燥熱盡去,原本就屬於馬騰的府邸中,顯得甚是宜人。
賈詡在此召集徐晃,馬超,龐德,馬岱,典韋,還有投降的候選,商議要事,除了張燕和成橫仍在榆中外,其他人都在。
三天的工夫,眾人算是親眼見識到賈詡的手腕,不但將仍舊滯留在城內的羌胡各部敲打得服服帖帖,就連闔城民眾,也都歡欣鼓舞。
龐德久隨馬騰,長居隴西,深知在西涼這裡,最為麻煩的,其實不是能打敗那些敵人,而是能否處理好漢人與羌胡各部之間的關係,這才決定著是否能坐穩郡守乃至州牧的位子。
當著眾人的面,龐德不無敬佩地對賈詡道:「先生只花三天工夫,就將羌胡各部收拾得服服帖帖,令民眾歡欣鼓舞,真乃令人敬佩萬分啊。」
賈詡對龐德的敬佩坦然受之,輕撫頜下長鬚,笑答道:「說穿了,訣竅無他,也就是主公一貫主張的策略,大棒加胡蘿蔔而已。」
徐晃,典韋,都跟在呂布身邊已久,對此自是會心一笑,馬超,龐德,馬岱,還有候選,對此都頗為不解,齊齊看向賈詡。
賈詡大笑,很有耐心地解釋道:「大棒加胡蘿蔔,意即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一邊是死路,一邊是陽光大道,這些羌胡首領,個個都是狡詐似狐,當然知道該怎麼選。你們幾個,新近才加入主公麾下,等回到長安,主公即會按功分胡蘿蔔給你們。」
解釋完,賈詡看向候選,道:「按候將軍所言,攻入金城,走枹罕這條路,沿途險隘,大軍展不開,故而只有循湟水河谷仰攻而上,步步為營,方為穩妥之策。候將軍,請!」
候選面露不好意思,他本只是降將,還是在襄武堅守了兩天,才投降的,要說功勞,可說少之又少,如今見到賈詡,卻蒙他如此看重,先是反覆詢問,而後更是遵循他的建言,擬定攻略金城之策。
他輕咳一聲,清清嗓子,指著輿圖,詳述金城郡內諸城的虛實,以及韓遂帳下兵力的佈置,這些情況,馬超,龐德,馬岱三人,也都知之甚少,故而也聽得分外用心。
足足花了半個多時辰,候選才講完,賈詡抬頭看向眾人,問道:「狄道乃是扼守金城東去的要道,萬萬不容有失,大軍自榆中攻入金城,須得有大將鎮守再次才是,諸位,誰可擔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