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歷史軍事 > 晉王呂布傳

章 節目錄 279 一驚一乍一喜 文 / e江月

    韓遂在獲悉楊秋刺殺呂布特使不成,反而被馬超殺了個乾乾淨淨,首級還被送至長安,呈交呂布案前,就知道他與馬騰馬超父子之間,已斷然再無一笑泯恩仇的可能。

    此後,壞消息一個接一個。

    馬騰被神醫華佗醫治得可以下床榻了;馬騰決意前往長安休養,這也就意味著,馬超率領的馬家軍,多半已經選擇了歸順呂布。

    故而年關未過,韓遂就在籌謀著,趁著馬騰尚未去到長安,并州軍尚未西進,馳援漢陽,抓緊調集各方兵馬,齊聚於襄武,務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敗馬超所率的馬家軍,拿下漢陽。

    可是,就在他的大軍正從金城、隴西各地陸續趕至時,他同時也接獲呂布出兵漢陽的消息,并州軍統帥,則是呂布帳下大將,河東徐晃,先鋒大將,則是昔日的衛將軍李肅。

    一舉擊潰馬超,攻入漢陽,這個謀劃因徐晃所率大軍的到來,而變得難以可行。一計不成,韓遂再次心生一計,他與衛將軍李肅之間,當年在率軍共抗關東聯軍,以及率軍征討佔據長安的皇甫嵩時,頗有交情,故而他想著,可否從李肅身上,打開一個缺口來?

    一連月餘,韓遂與馬超、徐晃聯軍,在襄武和獂道之間的原野上,相互試探互攻,各有勝負,韓遂透過信使,與李肅之間來往不斷,他自以為得計,卻絲毫不知,李肅打一開始,就將韓遂所圖與徐晃、馬超等人合盤托出,眾人則決意將計就計,將韓遂拖在此處。

    徐晃要等的,自然是張燕的遠征軍消息,一旦張燕所率遠征軍攻入金城郡內,消息傳來,韓遂必然不敢再在襄武多呆,那時,無論韓遂是大舉撤軍,還是派遣部分兵卒回援,都將是破敵良機。

    韓遂的一應反應,正如賈詡所言:繞道安定、武威兩郡,抄金城郡的後路,路遠難行,韓遂必定以為不可能,等到他接獲消息時,想再調整佈防,就為時已晚。

    這是因為賈詡料定韓遂自認為熟知西涼山川地形,呂布的并州軍,從上到下,皆非出自西涼,斷然不會涉險兜個大圈子,自金城郡背後夾擊。

    與李肅多番隔空密談之後,韓遂終於還是心中生疑,再次派出一名信使,擺出一副再談不攏就不再談的架勢。

    月上中天,皎潔明亮,照得遠山輪廓盡顯。韓遂獨自立於襄武城頭,看著如一條白色飄帶般的驛道,延伸到遠處,順著驛道東行不足五十里,即是擋住他大軍去路的獂道。

    空中時不時有雲彩飄過,圓月時而如披上薄紗,yu隱yu現,夜風習習,分外涼爽宜人。

    韓遂的心裡,卻沒有這般雲淡風輕,而是充滿無奈。這一次,他聚集重兵,如若還是不能攻下獂道,打開漢陽屏障,也就意味著,他再也難以實現東進的願望了。

    一個被他打殘了的馬家軍,都能擋住他的去路,更何況如今得到關中呂布支持的馬家軍?更何況呂布還派大軍前來支援?

    身後,腳步聲急促響起,在靜夜之中,顯得異常清晰。片刻之後,來人在韓遂身後站定,撲通跪地稟道:「稟主公,榆中急報!」

    韓遂一驚,倏然轉身。

    急報來自榆中,而不是金城郡治允吾,這令他心裡升騰起一股強烈的不安來,轉念之間,冒出的一個念頭就是:難道最不可能的事發生了?

    「是誰所報?」

    韓遂仍舊心存僥倖,問道。

    「成橫將軍遣人急報,十萬火急!」

    剛剛聽到成橫的名字,韓遂的一顆心就直往下沉,及至聽到「十萬火急」,心裡更是咯登一聲,碎裂成一地。

    以至於他的雙手,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只是因為背負於身後,且在月光下看不太清,所以才讓人以為,他仍舊是鎮定自若。

    非常時刻,韓遂猛吸一口氣,強自鎮定下來,沉聲道:「嗯,回帳!」

    在城頭上,雖然無人敢近前來,可是韓遂萬分謹慎,就怕這十萬火急的急報,被帳下士卒聽去了隻言片語,傳揚開去,立即就會令得軍心動搖。

    強作鎮定地緩步回到帳中,韓遂了令親衛將疲累不堪的信使架來,屏退左右,溫聲問道:「成橫將軍急報何在?」

    信使不顧疲累,爬起來施禮稟道:「主公,成橫將軍,來不及書信,乃是稟的口訊。」

    「嗯?」韓遂雙目緊鎖,反問道,「口訊?」

    「是!」信使答道,「乃是探自武威的傳言,呂布派武威賈詡,率軍繞過安定郡,已抵武威境內,正逆大河而上,直撲榆中。」

    「傳言?為何是傳言?」

    韓遂大惑不解,追問道。

    「武威太守張雅遣使至榆中,對成橫將軍說,求見主公,願唯主公馬首是瞻。可同時,即有并州軍抵武威的傳言至。」

    聽到這裡,韓遂原本是一顆心直往下沉,現在則是發現,沉下去的心並未著地,而是似乎墜入到一片迷霧之中,不辨東西南北。

    武威太守張雅,一直對他的盛情邀請若即若離,如若不是因為武威比之金城還要遠離中原,而他帳下大軍一直都相當緊缺,他恨不得派遣大軍,前去武威將張雅給拿下,當場斬殺。

    如今,在這個節骨眼上,張雅竟然會主動派人前來,這到底是何用意?

    與此同時傳來的傳言,到底是確有其事,還是故弄玄虛,擾亂軍心之舉?

    韓遂心裡充滿了疑惑,搞不清當前到底是什麼狀況。

    默然良久,他還是一無所得,只得轉頭問道:「成橫將軍還有什麼口訊?」

    信使答道:「就這些,茲事重大,成橫將軍不敢自作主張,故令屬下緊急稟報主公定奪。」

    「定奪?」

    韓遂在心裡哀歎一聲,就憑這麼隻言片語,他可能怎麼定奪。

    無奈之下,他只得令信使前去歇息,同時心裡有了決斷,如此這般,只得先觀望觀望,待榆中成橫再有軍情稟報時,再做定奪。

    正在如此想著,帳外突然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韓遂雙眉大皺,剛剛稍稍放下的心,又再次懸了起來。

    親衛在帳外稟報,得韓遂首肯,掀簾入內,在他身後,跟著的,正是韓遂派去見衛將軍李肅的信使。

    待親衛退下,韓遂心裡著急,面上卻愈發平靜,問道:「如何?可有見到衛將軍?」

    信使面露得色,答道:「稟主公,衛將軍早就對呂布專橫不滿,已決意做主公內應,約定三日後子時,獻開城門!」

    「好!」

    韓遂不由得眉飛色舞起來,大叫一聲好。

    在襄武待了這麼久,這還是他頭一遭聽到這麼個好消息。

    如若有李肅作為內應,偷開襄武城門,韓遂非常確信,此次當能一舉攻下襄武,打開漢陽的西大門。

    然後再乘勝直逼冀縣,那時,哪怕馬超和徐晃的聯軍兵力再雄厚,也擋不住他的得勝之師。

    韓遂越想越是興奮,在中軍大帳內來回踱步一圈,這才將激盪的心情平息下來,來到信使跟前,問道:「衛將軍可還有什麼話帶到?」

    「有!」信使答道,「衛將軍要屬下稟報主公,事成之後,他會聯絡長安城內的舊部,還有一眾朝臣,共謀大業。只是……」

    「只是什麼?」

    「衛將軍說,事成之後,他要佩車騎將軍印綬。」

    韓遂聽了不禁莞爾,面露微笑,心裡卻在冷笑不斷,只是在踱開三步後,說出的話,卻與心裡所想全然不同:「莫說車騎將軍,就是衛將軍想要驃騎將軍印綬,也盡可由得他。」

    一驚一乍一喜,今夜對韓遂而言,注定是個不眠之夜,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還是謹慎地再派信使,秘密往見李肅,再三確認所謀無誤後,這才放心大膽地調兵遣將,準備夜襲獂道。

    三天的工夫眨眼即至,期間榆中,乃至金城都沒有軍情傳來,以致韓遂確信,當日成橫遣使緊急稟報的兩件事,武威太守張雅之事為實,有關并州軍繞道安定、武威,遠征金城為虛,當不得真。

    天上的月亮,雖然缺了一角,但亦是甚為明亮,韓遂親自率軍出城,乘夜趕往五十里外的獂道,準備與李肅裡應外合,拿下獂道。

    大軍來到城外二十里處,沒有再往前,而是潛伏在緊挨驛道的乾涸河谷內,靜待李肅打開城門的信號。

    兩軍在襄武和獂道之間,對峙交戰已久,雙方的斥候,都只能前出至城外二十里,一旦越界,即會遭致另一方的剿殺。

    眼看著約定的時辰漸至,韓遂的心裡,卻反而越發的冷靜,他獨自一人背負雙手,仰頭觀星,心裡想著的,卻全是此次與李肅秘密來往的事。

    凡事三思而後行,這是他一貫的作風,在他心目中,謹慎謹慎再謹慎,任何時候,都是至關重要,此前就是他的謹慎,讓他數次躲過生死大劫,戰勝對手,活到如今。

    現在,老搭檔也是老對手馬騰,已被他給完全廢了,整個西涼,可以說已無他的對手,如若不是呂布橫插一隻腳進來,他有把握在兩年內,徹底掌控西涼。

    「主公!」有人急急奔來,低聲稟報,「時辰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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