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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219 呂布關中千千劫(下) 文 / e江月

    呂布一聲不吭,連問一聲對方姓甚名誰都沒興趣,直接催馬直奔過去。

    過不片刻,那人大吼一聲,毫不示弱地催馬迎上前來,手中長槍倒持於身側。在他身後,一眾騎兵則有些微的騷動,片刻之後,還是停留在原地待命。

    兩人快速接近,呂布右手提著方天畫戟,左手拎著皇甫酈的後背腰帶。一路顛簸,皇甫酈仍舊暈死過去,沒有絲毫醒轉的跡象。

    他面門上中了呂布一拳,直到此刻,鮮血仍在滴落。

    擋住呂布去路的,正是皇甫嵩帳下大將閻行,他原本是西涼韓遂帳下大將,在關西聯軍大戰關東聯軍時,他聯同皇甫嵩的長子皇甫堅壽和次子皇甫酈,救出被張濟軟禁於長安的皇甫嵩,並協助皇甫嵩重新奪回長安。

    在此後皇甫嵩大戰馬騰、韓遂、張濟、李肅四部時,閻行獻策,成功挑動馬騰和韓遂混戰,而後皇甫嵩率軍出擊,一舉擊潰馬騰和韓遂兩部,逼得張濟率軍自武關南下南陽,李肅率軍退回到風陵渡。

    他自恃武勇過人,向皇甫嵩討來把守北門的重任,此刻見到呂布殺來,雖然不知道呂布是如何脫身的,但自認憑自己及帳下騎卒,足可將呂布攔住。

    當閻行剛剛將長槍舉起時,對面的呂布突然拋擲過來一人,閻行先是冷笑,已擬好對策,長槍一撥,即可將此人撥飛。

    不過待得定睛看清,他不由驚呼出聲:「少將軍?!」

    藉著閃爍的火把光亮,他還是認出來,被呂布拋飛在空中的,雖然臉上血肉模糊,卻正是少將軍皇甫酈。

    急促之間,他的長槍垂下,心中泛起的念頭,就是伸手將皇甫酈借住,可驀然間,呂布的方天畫戟閃射著火把光亮,在皇甫酈身後亮起,他驟然一驚,心中苦澀不已,情知已中了呂布的障眼法奸計。

    可這個時候,他已無法再變招,只能勉力長槍一撥,將皇甫酈撥至一旁,而後,身前寒光閃爍,呂布的方天畫戟,已是近在眼前。

    「好快!」

    閻行心中只來得及泛起這個念頭,眼前寒光一閃,已沒入他的胸中,整個人驟然一輕,飛起在空中。

    「殺!」

    呂布威風凜凜,方天畫戟挑著閻行的屍首,往前策馬疾奔十來步,手腕一抖,將閻行的屍首往前拋去,正正掉落在已是有些騷亂的騎兵陣中。

    主將閻行一個照面,就被呂布給殺了,連半句命令都沒有下給身後待命的騎卒,倉促之間,即使有人想到要代替閻行下令,也一時反應不及,呂布已一馬當先地殺過來。

    當即有人喊殺,策馬迎上;有人撥馬轉身,意欲退開。片刻之間,原本整齊肅穆的騎兵隊列,已混亂成一片。

    呂布身後,三百親衛一聲不吭,人數雖不多,卻馬蹄聲轟鳴,殺氣騰騰。

    閻行所率騎卒,足足是呂布親衛的好幾倍,將北門堵了個嚴嚴實實,此刻混亂已現,更是將北門堵成一團。

    呂布卻不管這些,一馬當先,方天畫戟飛舞盤旋,率帳下三百親衛,悶不做聲,硬生生勢不可擋地殺出一條血路,進入到北門城門洞內。

    「開門!」

    呂布在城門洞前,勒停赤兔馬,大吼一聲,旋即撥馬轉身,手提方天畫戟,傲然駐馬,任帳下親衛自身邊滾滾而過。

    過不多時,宋憲策馬奔過來,大聲稟道:「主公,城門已開!」、

    呂布頭也不回地答道:「好,出城!」

    令雖下,呂布卻沒有撥馬轉身的意思,宋憲稍稍一愣,即領會到呂布的意圖,撥馬轉身大吼一聲:「快,出城!」

    三百親衛,精銳悍勇自不必說,忠誠也是毫無疑問,對統帥呂布更是充滿無比的信心,故而雖然呂布已令他們出城,自己卻留在城內,他們毫不遲疑地,就魚貫出城,留下統帥呂布斷後。

    此時華yin城內,已是喧鬧震天,火把光亮將夜空都映照得通紅,所有喧鬧所指,正是呂布所在的北門。

    不用說,這些都是皇甫嵩一早就埋伏在城內的兵馬,猝不及防下,被呂布逃出筵席,他當即就調兵遣將,四面圍捕。

    呂布此時心裡冷靜異常,沒有去追究今趟這事到底是什麼原因,又有哪些人參與其中,一門心思考慮的,就是如何逃出華yin,逃回河東。

    至於此後該當如何行事,則是逃回河東再考慮的事。

    雖然這個時候,他得楊修的提醒,幸運地逃出筵席,暢通無阻地抵達北門,殺人奪門,眼看著就能逃出城外,但他心裡,仍舊有著隱隱的擔憂,因為既然皇甫嵩鐵了心要殺他,那麼必定就不止這麼點手段,必定還有其他的殺手鑭。

    這種被他人在暗地裡算計的感覺,令呂布心裡很不痛快,尤其是,他一直以為,皇甫嵩是個忠心耿耿的老臣,對迎奉天子車駕入駐長安,理應持歡迎態度,而此次的會談,他也表達了相當大的誠意,可謂讓了一大步,哪裡想得到,如此這般,竟然還是不能令皇甫嵩這樣的忠臣放下心來。

    「哼!」

    想到這裡,呂布不由冷哼一聲,今趟鐵一般的冰冷冷現實,讓他明白過來,有些事,他雖然有心,別人卻不一定有意。

    正所謂,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就在呂布冷眼看著正順著大道極速馳來的大隊人馬,心裡正在轉著這些念頭時,三百親衛已魚貫馳出城門,呂布深深地瞪了領先策馬疾奔的老將皇甫嵩,輕輕一拉馬韁,赤兔馬迅疾轉身,歡鳴一聲,撒開四蹄,如一道暗紅色的閃電般,沒入火把映照著的城門洞內,越過大開的城門,疾馳而出。

    城外,明月當空,野外,火把如同天上的繁星,星星點點,密密麻麻。

    呂布心直往下沉,此刻,他終於見識到,老將皇甫嵩在盛名之下,的確是名不虛傳,就連今趟這樣的隱秘行動,都能在瞞住這麼多人的情況下,將華yin城硬生生打造成龍潭虎穴。

    三百親衛已在城外無聲地列好陣勢,見到呂布馳出,宋憲策馬來到他身邊,低聲稟道:「主公,三個方向都有兵馬把守!」

    呂布點點頭,方天畫戟隨意地往風陵渡方向一指,淡然道:「無妨,就往風陵渡殺去,我倒想看看,皇甫嵩到底有什麼能耐,能夠留下我呂布!」

    話說得很是淡然,豪邁之意,卻沖天而起,宋憲只覺熱血沸騰,原本他還想建言往其他方向突圍,此刻只覺得,哪怕皇甫嵩在通往風陵渡的路上,布下了天羅地網,有主公呂布這句話,他都有膽量,有豪情,跟著主公呂布一起,去闖上一闖。

    在他身邊,呂布一催馬,大吼一聲:「殺!」,已是一馬當先,率先殺去。

    「殺!」

    宋憲和三百親衛齊聲大吼,催馬緊跟在呂布身後,形如鐵蹄洪流,一往無前地,往風陵渡方向滾滾殺去。

    華yin城距風陵渡,也就只有五十里左右的距離,有寬敞的驛道直通,沿途雖然沿著山腳而行,卻一馬平川,沒有什麼險隘,正適合騎兵衝殺。

    而五十里的距離,對馬力來說,並無什麼大礙,唯一可慮的,就是老將皇甫嵩在這短短五十里的距離上,到底佈置了多少攔截的兵馬。

    呂布所率三百親衛,在皎潔月光下,宛如一片急速移動的陰影,只是片刻工夫,即一頭扎進火把光亮的海洋中。

    剎那間,喊殺聲沖天而起,火把光亮匯成的海洋,像是被什麼東西攪動了一般,沸騰著,旋轉著,更有火把光亮不斷熄滅,清晰地顯示出一條線,一條直奔風陵渡的線。

    與此同時,華yin城內,湧出一條火龍,銜尾直追向這條線。

    呂布一馬當先,沒有絲毫保留,方天畫戟揮舞處,每一下,必能帶走一人的性命。

    戳,砸,勾,劈,刺,擰,聲聲慘呼,隨著方天畫戟的每一下飛舞響起,接著又戛然而止,月光下,鮮血噴濺,只是沒有人頭飛上天,殘手斷臂四處拋飛的情形,呂布知道今夜必是一場苦戰,能省一分勁力,就省一分勁力,只要每一下,能將擋路者殺得無再戰之力,也就夠了。

    故而在他縱馬馳過後,還有人一時未死,淒厲的慘呼聲,無時不刻地在提醒著這些士卒,他們面對的,可是有著殺人不眨眼的殘暴屠夫之稱的呂布。

    雖然淒厲的慘呼聲不斷被隨後的馬蹄轟鳴聲給淹沒,可在鐵蹄洪流前,淒厲的慘呼聲總是在不斷的響起。

    殺,殺,殺,呂布已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殺了多少人,他只知道,當他殺出一道重圍時,面前又是一片火把的海洋,擋在他前往風陵渡的路上,而他每殺一人,每往前一步,就意味著離風陵渡近了一步。

    當他感覺到雙臂酸麻時,天色終於開始發亮,身後的喊殺聲,已如強弩之末,弱了許多,而身前百多步外,又是一片人影。

    呂布伸手抹了一把臉,剛剛回頭,就聽到身旁宋憲的聲音響起:「主公,此地離,風陵渡,已不遠……」

    宋憲的聲音中,透著無比的疲累,呂布回頭一掃,心裡一陣酸痛,因為跟在他們身後的親衛,已只有寥寥二十來騎。

    三百親衛,廝殺整整一夜,剩下的,就只有眼前這麼多人了。換來的,戰果,則是風陵渡已近在眼前。

    策馬立於軍陣之前的身影,看起來很是熟悉,呂布尚未馳近,就聽到那人高呼道:「奉先,且聽老夫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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