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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202 麴義為魚肉 文 / e江月

    這個時候,雖然仍舊有些鬧哄哄的,可麴義麾下三千先登悍卒,還是依托低矮的山丘,排好陣勢。

    雖然這個陣勢,居於陣中的麴義看在眼裡,大為不滿意,可是好歹比亂成一團要好上很多,至少面對敵軍衝殺時,有了一拼之力。

    馬蹄聲轟鳴,仿若在天地間,除了氣勢如虹的鐵騎洪流外,再沒有其他。

    麴義還好,仍舊保持著鎮靜,他麾下的兵卒,雖然此時亦都肅然不語,可從微微晃動的身形,以及手中所持長槍和長戟的微微抖動來看,他們心裡都帶著驚恐。

    唯有麴義身旁的八百強弩兵,不愧是他精心打造的精銳中的精銳,手持強弩,已然穩重如山,雙眼中露出的,亦是鎮定自若,還有堅毅。

    陡然間,麴義環顧掃視一圈後,心中湧起一股無比的傲然來,為他帳下能有如此銳卒悍兵而感到驕傲,方纔仍舊有些紛擾的心,也奇跡般地完全安寧下來。

    張燕的黑山賊兵,並未立即發動攻擊,而是往側面的低矮山丘爬去,麴義看在眼裡,急在心裡,賊兵所爬的山丘,正是他喝令麾下兵卒依憑結陣之處,如若被張燕率軍佔據高處,就相當於是居高臨下,佔據極大的地利優勢。

    可是,此時,張燕可以率軍找尋最為合適的地方結陣,他卻不行,只要一動,麴義相信,剛剛好不容易結成的陣勢,只怕頃刻間就會土崩瓦解,麾下兵卒也就會徹底潰散。

    那個時候,在呂布所率如狼似虎的騎卒面前,三千先登營悍兵,將無一人能逃回鄴城。

    這個時候,麴義緊盯著率眾疾馳而來的呂布,寄希望於他直接揮軍掩殺過來,這樣,憑恃帳下八百強弩悍卒,說不定可以將武勇蓋世的呂布給射成刺蝟。

    眼見著呂布所率精騎越來也近,麴義的心裡,也有些七上八下的,變得忐忑起來,雙目炯炯,心裡無聲地念叨著:「近些,近些,再近些……」

    可是,呂布接下來的舉動,讓他心裡失落無比,嘴裡也苦澀難耐。

    呂布並未率軍徑直衝殺,而是輕輕一撥戰馬,縱馬馳上低緩的矮丘,不過一會兒的工夫,就與張燕的黑山賊合兵一處,就這麼居高臨下地對著麴義。

    如今的麴義,以及帳下三千兵卒,哪怕是在張燕眼裡,也已是砧板上魚肉,可以任他們蹂躪。

    眼見呂布縱馬馳上山丘,張燕搶上幾步,在呂布馬前十來步處,單膝著地,高聲稟道:「主公,燕不辱使命,斬殺河北大將高覽,大敗其三千兵馬,其首級在此,請主公過目!」

    「什麼?!」

    呂布早看到張燕腰間,別著一顆人頭,也知道他是表功來的,可是萬萬沒想到,這竟然是高覽的人頭,而不是哪個無名小卒的。

    韓馥主政冀州時,帳下四庭柱大將,呂布雖然未曾在虎牢關前一一得見,可還是有所耳聞的,其中的頂樑柱大將潘鳳,更是在亂軍之中,折在呂布的神射之下。

    高覽,身為韓馥帳下四庭柱大將之一,統帥能力沒得說,自身的武勇,自也不凡,呂布再如何心思跳脫,也斷然想不到,高覽的人頭,竟然就被張燕這麼別在腰間。

    其實不光是呂布震驚不已,就是華雄,還有一直對呂布憤懣和憋屈無比的典韋,以及這段時間既憋屈又辛苦的郭圖,也都在心裡大吃一驚,看向張燕的目光中,也多了些其他的神情。

    尤其是郭圖,在主公袁紹帳下時,就對冀州牧韓馥帳下諸人有過詳細研究,四庭柱大將,那可也是重點研究的對象,不然,為何此次韓馥召集帳下文武商議是否讓賢,高覽,麴義,張郃等人,也都大力贊成此事,那還不都是此前的工夫做到家了。

    可如今,呂布剛剛率軍來到河北,就斬主公袁紹手下大將,並且還不是呂布親自下手,而是黑山賊賊頭張燕。

    呂布接過張燕遞上來的高覽首級,見頸脖間的斷面齊整,心下雖然暗暗稱奇,卻仍哈哈大笑,對張燕道:「好,好,沒想到,你率軍剛出鹿腸山,就立下如此大功,我這人向來有功賞,有過罰,你如今也不例外,大功暫且記下,待回到晉陽,一併論功行賞!」

    「謝過主公!」

    張燕大喜,對著呂布躬身一禮,站起身來時,笑著解釋道:「其實也並非全是屬下之功,主公賜下的五百強弩,才是燕立下大功的關鍵。」

    「哦?」呂布雙眉一掀,問道,「且說來聽聽!」

    張燕將高覽單騎出陣叫陣,受激大怒,令大軍掩殺時,自己則單騎縱馬殺來,結果就被第一波弩箭射得馬死倒地,等等情形,簡要講來。

    華雄有些恍然大悟,說到底,這是高覽自己輕敵找死,哪有臨陣時,自恃武勇,獨自縱馬殺向敵陣的,哪怕是呂布這樣的武勇蓋世人物,也萬萬不敢如此做,華雄自己,就更不會這麼魯莽了。

    不過郭圖雖然心裡雖然震驚,也想到這主要是因為高覽的問題,卻想得要更深一層,知道高覽必定是沒有想到黑山賊兵中,也有如此五百具強弩,不然,以他與麴義的熟稔程度,焉能不知強弩的殺傷力?

    呂布自顧自地在陣前,與張燕說著斬殺高覽的事,可就將麴義以及麾下三千兵卒,完全給晾在一邊,這種姿態,讓麴義憋屈得差點就一口鮮血噴出,哪怕是對罵,或者是廝殺,都比這般**裸地被人忽視,要更加的令人好受點。

    可他沒有辦法,如今的情勢,他結成圓陣,想要退卻,已是千難萬難,只能被動地等著敵軍前來攻擊。

    笑話完高覽,呂布將高覽首級遞還給張燕,對著山丘下的麴義努努嘴,道:「吶,這裡還有一位,乃是韓馥帳下四庭柱大將之一,唉,韓馥的四庭柱大將,如今已有潘鳳和高覽,先後折在我的手中,麴義,就看他是否識趣呢。」

    郭圖聽得眼角一陣狂跳,從呂布的話語中,他聽得出來,呂布也有招降麴義之意,如若麴義被他降伏,那想要拿下鄴城,真的是太容易了,方法太多了。而即使麴義不願歸順,郭圖相信,以呂布這般的壞心腸,還有的是法子,攻進鄴城。

    出鹿腸山時,郭圖以為呂布所謂攻打鄴城的意圖,乃是空口說大話,可是,這才過去不到十天的光景,拿下鄴城,竟然真的就在眼前。

    這番前後強烈的對比,讓郭圖心裡真不是個滋味,對呂布,也由原先的憤懣,不屑,變得稍稍有那麼一絲敬佩。

    正在郭圖沉思之際,呂布轉頭看向他,道:「怎麼樣,郭先生,咱們一起去跟麴義敘敘舊?」

    郭圖無奈,他已被呂布逼到鄴城來,其實心底裡也就已經有些認命了,不然,他大可秉持忠義,在鹿腸山蒼巖谷時,就以死相抗爭,一死百了,也就沒有如今的這麼多煩惱了。

    雖然沒有說話,可郭圖還是只能任由呂布的親衛牽著他的馬韁,跟在呂布身後,斜斜向下,朝山丘下麴義的軍陣行去。

    相隔有著一百五十步,呂布停下,朝著麴義高聲喊道:「車騎將軍,領并州牧呂布,有請麴義上前搭話!」

    連喊三句,麴義仍舊策馬立於軍陣之中,一點出陣敘舊的意思都沒有,呂布哈哈一笑,轉身對著郭圖道:「真沒想到,這位還真是一根筋,既然如此,那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唉,四庭柱,今日竟然一下子就要折損一半。」

    呂布這話說得如此輕描淡寫,可郭圖卻深信不疑,此刻的麴義,的確是難以逃回鄴城,儘管此地距鄴城,恐怕也就十來里的距離。

    郭圖悄然鬆了一口氣,可旋即心底裡,卻又有些失落,既為麴義的決絕,又為自己的貪生怕死。

    呂布沒有撥馬回轉,而是手中方天畫戟一舉,在他身後,三千騎卒,還有張燕所率五千賊兵,高聲吶喊一聲,緩步逼上前來。

    過不多時,大軍止步,呂布對著張燕一頷首,只見張燕率軍再往前數十步,正停在距麴義大軍一百二十步處,將手中的高覽首級高高舉起,高呼道:「高覽首級在此,麴義,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嗖!

    回答他的,是麴義射來的羽箭,還好張燕反應迅捷,往旁側跳一步,避讓開來,不過在他身後,立時有人慘呼一聲,顯是中了一箭。

    緊接著的,卻是嗖嗖嗖三聲,正是呂布亦開弓放箭,還一放就是連珠三箭,對準的,正是麴義。

    麴義反應更不慢,人雖然躲開了,卻護不住他的戰馬,一聲悲鳴後,戰馬中箭倒地。

    「哼!」

    呂布冷哼一聲,對張燕令道:「人頭扔過去!」

    一聲令下,張燕吆喝一聲,將手裡高覽首級,朝著麴義的軍陣擲去,在他身後,一眾賊兵則紛紛吆喝出聲,將早就拿在手裡的耳朵,用力擲去。

    這正是此前一戰,斬殺的高覽兵卒,為計算軍功,賊兵都是割下冀州軍的雙耳,這個時候,既然呂布已經認可他們的戰功,剛好就可以派上用場,拿來打打心理戰。

    可是麴義到底不愧是四庭柱大將之一,麾下先登營兵卒,這個時候,忍受著如同下雨一般紛紛掉落下來的同僚耳朵,仍舊不為所動。

    張燕有些無奈,轉頭看向呂布,呂布冷笑一聲,道:「張燕,如此操練弩兵的大好時機,可不要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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