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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155 鮮卑攻略.鐵騎折戟 文 / e江月

    在紇豆陵實賓等人看來,呂布的這個問題,其實根本就不算是個問題。

    能活著,就沒人想著要去死,只要是在大草原這樣空曠寂寥的地方存活下來的人,就絕對沒有人會糾結於「活還是死」的問題,而只是會糾結於「怎麼活下去」這個問題。

    也許只有那些羸弱的漢人,衣食無憂的漢人讀書人,坐在暖和的房子裡,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夜晚有白嫩女子暖床取樂,才會窮極無聊下,想著「活著好還是死了好」這樣愚蠢至極的問題吧。

    根本無需多想,紇豆陵實賓心裡就有了答案,不過他卻學會了漢人的狡詐,沉聲多問了一句:「要死怎麼樣,要活又是怎麼樣?」

    呂布心裡嗤笑不已,暗罵了一句:蠢貨,沒事學什麼不好,學我們漢人腦子裡的溝溝彎彎,你那沒有開化的腦袋,學得過來麼?

    明面上,呂布卻仍舊板著臉,冷聲答道:「要死,很簡單,老子我手一揮,弓弩齊發,你們每個人都會被射成刺蝟,然後腦袋被砍下,送到洛陽去,築成京觀!要活麼,就更簡單了,聽老子的話,就可以了。」

    這麼簡單,紇豆陵實賓當然不用費什麼心思,自然而然地就選擇了活下去,無需他多言,跟著他的六名邑落小帥,也都在心裡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活下去。

    可是,還沒等他們出聲,就有人高聲厲喝:「勇士們,你們都是鮮卑勇士,為何要怕這些漢人,殺,殺上去!」

    紇豆陵實賓大為惱怒,憤然回頭,還沒等他看清是誰,就聽到嗤的一聲響,似乎有一陣輕風在身旁掠過,而後一聲慘呼響起,又戈然而止,正是剛剛發話的那人。

    在呂布身後,正有一人漫不經心地收起手裡的硬弓,紇豆陵實賓只是瞥了一樣,心裡就大為凜然,光看那張硬弓差不多有戰馬那麼高,他就知道,這弓的威力有多大。

    而身後響起的數聲驚呼,則被他自動忽略過去,高聲朝呂布喊道:「好,既然步度根想要我死,我就也不必對他客氣,我願奉將軍為主。」

    呂布哈哈長笑,手中方天畫戟一擺,順勢這麼收在馬鞍上,道:「好,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做了個很明智的決定,等我大敗步度根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這一點。」

    紇豆陵實賓沒有答話,但他心裡對呂布這話卻不大相信,儘管今夜他是向呂布投降了,可是他心裡還是固執地以為,這是因為步度根的緣故,而不是力戰不敵的緣故,說到大戰,即使有呂布在,他也不認為漢軍就一定能勝得過步度根。

    到那個時候,說不定步度根也會實力大減,那時,該怎麼做,豈不是很明顯嗎。

    紇豆陵實賓存了這般心思,對呂布接下來的安排,也就毫無異議,他也正想在兩軍交戰時,就候在一旁,到時,多少可以撈點好處。

    三言兩語間,這些事就敲定下來,等紇豆陵實賓撥馬返回,見到中箭身亡的那人時,才不由吃了一驚,明白過來,當時為何眾人會驚呼出聲。

    中箭而死的這人,正是步度根派在他身旁的親信,左側胸膛上,竟然是插著三支羽箭,並且還是緊緊地擠挨在一起,可紇豆陵實賓當時明明感覺到,呂布身後那人,只是射出了一箭啊。

    三箭連珠,紇豆陵實賓轉念間就明白過來,臉上也驟然變得煞白,想到一個問題,當時那人要是瞄準的是他,那他能逃得過這連珠三箭麼?

    想到這裡,紇豆陵實賓不由覺得後頸上涼颼颼的,身上也驟然間就出了一身冷汗,在夜風吹拂下,格外地冰涼難耐。

    此後的幾天,紇豆陵實賓率領的這支一千兩百人的鮮卑精騎,就依呂布號令行事,圍困馬邑城的第四天,步度根親率大隊鮮卑鐵騎,自武州塞方向殺至,不出紇豆陵實賓所料,呂布壓根就不敢跟步度根大軍對抗,而是直截了當地率軍後撤。

    這個時候,紇豆陵實賓在心裡頗有些後悔的同時,也帶著對漢軍的鄙夷,只是在呂布面前,他可很是明智地沒有將這個心思顯露出來。

    直退到距陰館三十里處,呂布才與陰館開出的步卒援軍會合,並在此地紮營,沒有再後撤,而是擺出一副與步度根大軍對決的姿勢。

    說實話,紇豆陵實賓心裡很是有些緊張,以至於夜間都睡得不踏實,就是因為第二天的這場大戰,可能會決定著他以及他這個部落的命運。

    次日一早,吃過一頓飽飯後,紇豆陵實賓率麾下精騎,依呂布號令,馳出大營,剛剛排好陣勢,就見到前方的草原上,一片騎影滾滾而來,正是步度根所率鮮卑鐵騎。

    見到如此陣容,紇豆陵實賓那裡還不明白,步度根這次是傾全力出擊,依附在他麾下的部落,本來就只有萬餘帳落,如今他所率大軍,足足有七千餘騎,這也就意味著,幾乎每個帳落能夠拿起武器的青壯,都出戰了。

    相比而言,呂布這邊的兵力就要單薄許多了,漢騎只有四千,加上紇豆陵實賓的一千兩百,總數也不過五千精騎而已,而步卒,紇豆陵實賓這個時候也已經知道,只有區區三千人。

    看著眼前軍容鼎盛的鮮卑鐵騎,紇豆陵實賓心裡實在不是個滋味,此時他對呂布那夜所說的話,已是深信不疑,那天夜裡,步度根早知道是呂布率大軍至,而不是只有區區千餘漢騎,因而的確就是派他前來送死的。

    嗚~

    悠長低沉的號角聲緩緩吹響,將紇豆陵實賓的思緒拉回來,身前兩里外,步度根已率軍發動,排成厚實隊列的鮮卑鐵騎,催馬緩緩啟動,如同一片厚實的雲,正在緩緩推壓過來。

    與此同時,呂布的軍令也已至,紇豆陵實賓可是稍稍吃了一驚,而後就欣然從命,率軍往左側退卻。

    他卻不知道,就在他率軍往左側退去時,原本被精騎擋住的正面,露出一排車廂,都是橫向擺放,一輛接一輛,連成一堵車牆,總計有百餘輛,足足延展開近千餘步的距離。

    待他率軍在左翼重新列陣,身前的鮮卑鐵騎,已開始加速,那般沖天而起的嗷嗷叫聲,聽在他的耳裡,分外熟悉。

    「小帥,你看!」

    這個時候,他身後有人在壓低聲音提醒,紇豆陵實賓順著那人所指,往中間看去,正見到他終生難忘的一幕,居中的百餘輛馬車,車廂壁猛然全部打開,狠狠地砸在車前的地上,匡當作響,而在車廂裡,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一排排尖利而又巨大的箭鏃。

    強弩!

    紇豆陵實賓心頭狂跳,眼角也跟著跳動起來,這麼大的箭鏃,說明箭身足足有兩臂那麼長,射出的威力,當然就比個人使用的弓弩要強上許多,只要中上一箭,莫說是人,就是戰馬,也必定會倒地不起。

    高順此時策馬立於車後的陣中,在他四周,是他的親兵,以及傳令兵,堵在陣前的車廂,兩側車壁都已打開,後面這側,正正好形成一道斜坡,可供車內的士卒進出。

    「放!」

    通過伏在車頂上的斥候旗語,高順知道,鮮卑鐵騎已馳至五百步處,當即下令,頃刻間,弓弦釋放的嗡嗡聲,粗大箭矢低沉的破空呼嘯聲,密集地傳來,令人心神為之一震。

    處在高順這個位置,其實看不清車載強弩的戰果,不過這些強弩的可怖之處,他可是早就領教過,因而不用看,也都知道,一百零八倆車,上載合計兩百一十六張強弩,每張強弩三支弩箭,五百步的距離,足夠射出兩輪,合計近一千三百支弩箭,將能給鮮卑鐵騎造成怎樣巨大的打擊。

    紇豆陵實賓卻看得非常清楚,第一波弩箭射出,低沉的呼嘯聲中,瞬間即射進衝殺而來的鮮卑鐵騎中,立時戰馬悲鳴著,一頭撲倒在地,騎卒被拋飛在空中,慘呼著,重重落地。

    這樣的情形,並不是少數,而是在整個鐵騎衝鋒面上,都在發生,以鮮卑騎士精湛的控馬術,身前驟然連人帶馬到底,都不會影響到馬速,可是,當一整條線上,到處都是戰馬撲倒在地時,無論隨後的騎士控馬術如何精湛,也還是無從躲避,紛紛被絆倒,重複上演戰馬倒地,騎士拋飛的情形。

    待鐵騎從混亂中剛剛恢復過來,懾人的低沉的呼嘯聲,再次響起,粗大的箭矢,似緩實快地撲面飛來,再次一頭扎進戰馬體內,引起新一輪的混亂。

    待第四波弩箭響起,紇豆陵實賓頭腦裡已是一片空白,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步度根完了,天下無敵的鮮卑鐵騎,完了。

    可這還沒完,與第四波弩箭同時響起的,還有自車陣後飛起的箭矢,鋪天蓋地之勢,眾人只是稍稍看上一眼,都是心頭一凜。

    匡當聲不絕於耳,紇豆陵實賓木然轉頭,正看到方才放下的車廂壁,此刻同時被拉起,頃刻間,百餘輛車廂,就成為一堵厚實的車牆。

    咚!咚!咚!

    戰鼓聲響起,所有人都心頭大振,明白過來,這是統帥呂布號令出擊的軍號!

    紇豆陵實賓也不例外,心裡狂呼亂叫:「步度根,你要我死,我今天就先讓你死!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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