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15 賈詡一出手 文 / e江月
呂布很是吃了一驚,大手一揮,手下親衛四下散開,充當起人牆來。
不過聽完稟報,呂布倒是高興得咧嘴大笑,心裡暗爽:「靠,不會吧,張燕這小子,竟然這麼配合老子的剿匪工作?」
卻原來是張燕率部出鹿腸山,連破共縣、獲嘉和修武三城,大軍已經逼近懷縣。
不用說,黑山賊能憑不到三萬的人馬,連破三城,那鐵定是裡應外合搞定的,不然,這麼點兵力,強攻的話,連城牆都爬不上去,更別說破城了。
急急趕回到軍營,呂布當即下令,大軍立即開拔,往懷縣進發,而信使更是早一步出發,令張揚率部死守懷縣,坐等援軍。
大軍一反先前的慢悠悠,近百里路程,呂布還是控制速度,足足花了兩天時間,才到懷縣城外十里紮下大營。
黑山賊已圍困懷縣兩天,見到朝廷大軍至,當即由原來的鬆散三面圍困,改為聚結到北城外,隔著懷縣城池,與城內的守軍和呂布大軍對峙。
呂布帶著一眾手下,毫不顧忌地跑到黑山賊大營前三里處,就像是逛自家後花園一樣,對著黑山賊大營指指點點,對黑山賊的反應不禁莞爾:「朝廷大軍已至,賊兵竟然還賴在這裡不走,難道還想等著撈兩甜棗吃吃?」
眾皆大笑,尤其是魏續、宋憲和侯成三人,更是笑得在馬背上前仰後伏的,似是聽到天底下最為好笑的事。
獨獨賈詡摸著頜下稀疏了不少的半長鬍鬚,慢悠悠地說道:「他們,只怕是在等白波賊的音訊。」
「嗯?」
不光是呂布動容,就是張遼和曹性幾個,也都立即聽出來弦外之音。
「主薄的意思是,黑山賊並不知曉李樂已被宰了的消息?不應該啊」
呂布沉吟起來,在軹縣大敗白波賊李樂部,雖然的確沒幾個人漏網,可戰後他如此大張旗鼓地殺人,「殺人不眨眼的殘暴屠夫」這個稱號,可是他到哪裡,都能打聽得到的。
要說黑山賊殺向懷縣時,還沒聽說過這茬事,呂布實在有些不可理解。
賈詡看看呂布,再看看四周狐疑不已的眾人,一臉的老神在在,自信滿滿地答道:「軹縣之戰,黑山賊能收到消息並不難,可黑山賊仍舊興兵,圍困懷縣,要等的,當然是攻掠河東郡的白波賊的消息」
如此一說,呂布立時明白過來,不由在心裡暗讚幾句:「高,實在是高。」
他這是稱讚賈詡來的,僅憑這句話,他立時明白,雖然他有超越時代的見識,多出來兩千多年的經驗和教訓,但是比起賈詡這樣的頂尖謀士,還是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白波賊攻河東,黑山賊攻河內,這當然不是巧合,而是蓄謀已久的聯合行動,時機選得也很恰當,正是大漢帝國天子劉宏駕崩,新君剛立的時候。這個時候這麼折騰,朝廷一旦應對不過來,風聲傳到其他州郡,只怕立刻就會極大地鼓舞黃巾餘黨,跳出來興風作浪,甚至重現當年黃巾大軍席捲天下的聲勢,也不是不可能。
黑山賊已經連下三城,聲勢已經打出來了,如若河東郡的白波賊也能幹出這樣的聲勢,那不用說,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只需與朝廷大軍對峙就可以了,可如果河東郡的白波賊已經偃旗息鼓,黑山賊鐵定會馬上就縮回到鹿腸山裡去,反正如今他們撈到的好處,已經足夠了。
賈詡這麼一剖析,眾人立時盡數明白過來,說白了,這個黑山賊的賊頭張燕,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吃著碗裡的,還在惦記著鍋裡的,同時還在尋思著找好退路,以免被人給抓了個現行。
呂布雙眼放光,看著賈詡,心悅誠服地問了句:「主薄的意思是,可以在這裡做點手腳?」
「當然!」
賈詡笑得很溫和,連連點頭,「都尉手裡,不是有那麼多白波賊麼,挑個機靈的出來,派到黑山賊大營裡去遞個信」
主意是賈詡出的,呂布乾脆就將這份差事交給他全權負責,到了夜間,他旁觀完賈詡的整個部署,不由在心底裡拍案叫絕,既慶幸,又警醒。
慶幸,是他先下手為強,把賈詡給摟到自己帳下,這個傢伙不愧其「毒士」的稱呼,隨隨便便拎一個主意出來,就能禍害一大片,這要是認認真真地出個主意,那可絕對是禍國殃民的程度。
可不是嗎,呂布記得很清楚,就在董卓死後,這個「呂布」和司徒王允,小宇宙膨脹,兼且恨死了西涼人,牛皮哄哄地要盡誅董卓餘黨,李傕、郭汜等涼州諸將沒個頭緒,準備遣散部屬,各自逃亡,這個時候,就是這位賈詡,漫不經心地出了個主意,鼓動大家合兵攻進長安。
結果,長安城破,「呂布」倉惶帶著殘兵東逃,司徒王允身死,堂堂的大漢帝國朝廷,成了李傕和郭汜兩人的禁胬,很是把玩了一陣。
屈居張繡帳下時,出了個主意,就差點要了曹操的命;投到曹操麾下時,輕飄飄的幾筆,就成功地離間馬超和韓遂,害得馬超家破人亡,逃進蜀中,成了劉大耳的部屬。
今趟他一出手,呂布立時就一窺他的能量,算計起黑山賊賊頭張燕來,真地是一環扣一環,不愁張燕不配合。
警醒,則是呂布在提醒自己,這個時代的牛人,可真地都不是善茬,就是他自個兒,僅憑記憶,就知道這位「呂布」雖然一貫秉持著「拳頭大就是硬道理」的信條,但也不是後世史書裡描述的那麼除了武勇外一無是處,而是也有他自己的狡詐和長處,那像將來肯定會成為爭霸對手的袁紹、曹操、劉備等人,更不可能是好相與的。
警醒,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通過旁觀賈詡部署,他發現一點,賈詡非常注重一些細節的東西,並相應地都給出了應對。譬如張燕有可能派出自己的人,前往河東打探消息,他又是否會認識白波賊中的某某人,等等等等。
稟報給張燕的河東郡戰事消息,則是在洛陽轉來的軍情基礎上,進行過一定的加工,目的只有一個,讓張燕在懷縣這裡傻乎乎地呆著,方便後面的佈局。
三天後,這個被挑出來的「幸運兒」自信滿滿地離開大營,先逆沁水而上,繞個大圈子,再繞回到懷縣東北依沁水紮營的黑山賊大營。
當天夜裡,張遼所率輕騎也悄悄地出發,往東南行,再順大河而下,晝伏夜出,伺機渡過沁水,進入下游的武德城待命。
送走張遼,呂布遣走諸將,獨獨留下賈詡,在中軍大帳中商議。
鑒於賈詡目前的身份比較特殊,在公開場合,呂布稱呼他為「主薄」,私底下只有兩人在時,則直接稱呼他為「先生」,以示敬意。
呂布現在最為關心的,就是什麼時候動手,賈詡微微一笑,手指指向西邊,答道:「河東塵埃落定之日,即是動手之時。」
這跟呂布心中所料一致,河東郡的戰事進展,呂布只能透過洛陽獲知,可勝在信使都是每日好幾趟,都是快馬加鞭,所以肯定是最快獲知的。
就在呂布點頭時,賈詡輕聲問了句:「對黑山賊,都尉是如何打算的呢?戰而撥之,還是」
呂布搖搖頭,回答得非常坦率:「不,給他們一下狠的,就可以了,留著他們,將來還有大用。」
見賈詡目光炯炯看過來,呂布嘿嘿一笑,解釋道:「先生該當記得當日布所說的話吧,董公在洛陽興兵那夜,老袁家的袁紹、袁術兄弟倆,還有得罪過董公的尚書盧植等人,都是連夜出逃,他們這些士大夫們,怎麼可能任由董公把持朝政,只怕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興兵,那時的情形如何,先生可想而知。」
賈詡臉色平靜,顯是自從呂布強迫他效忠以來,已經考慮過這中情況。
呂布站起身來,在大帳內來回踱步,深吸幾口氣,再來到賈詡案前坐定,低聲歎道:「到得那時,無論誰勝誰負,天下從此必定多事,先生,以為然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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